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未全黑,巡逻队携的火把未点燃,街上两两相遇,却离老远就止步互问口令,回令。
毕竟是正规军,行营建制与日常遣派,还是一板一眼,比旋起旋灭的烽起义军,有章可依。
倒是对等候在银行门前的董卓亲标,路过的巡逻队没人讨什么口令,有相熟的队官就与董璜等人熟稔的聊几句,更多是不闻不问,错身而过。
都是官军,张温,皇甫嵩,董卓三部却分了四部分,除了三部还有各自征辟的孙坚一类的军中从事,掾属幕佐带来的义军。
张温的从事孙坚,就强烈建议张温弄死桀骜难驯的董卓,故而张温部扎武功,董卓却北上扎在了美阳。
可乱军之中,本欲接替张温的皇甫嵩,却阴差阳错间,又与董卓同处在了美阳一县,一被围城,更是全窝在了一个县城之中。
皇甫嵩与董卓同样不对付,官军各部之间彼此的龌蹉,从不比叛军中更少。
心不一心,同处一城,夜长梦就多,彼此私下的小动作多有。
借助外力,斩将夺旗,吞并友军部曲的努力,阴谋诡计,合纵连横,无时不在台面下涌动。
相互提防,彼此遏制,这与时常想引虎入笼,帮自家护院杀对头的洛阳大将军文官们,没有不同。
官场倾扎还是小事,战事急迫间,面上起码能圆过去,真正要命的是粮罄,军饷皆无。
官军不是贼军,军饷过不来,粮秣断输,欠饷的士卒戾气与日俱增,士气却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今岁司隶旱,三辅起蛾,山东地面黄巾又起,关东粮秣断输,洛阳东接关东粮的华仓都已空了,长安又被贼所占,本就不敷使用的粮秣,更是无法西输三辅。
无饷军心莫提,无粮万事皆去,无饷无粮之地,若非被人围了,董卓早就自弃。
“老夫兵精粮足,美阳固若金汤。”
行内二楼,虽对此间毫无恋栈,面对一派主人样的贾诩,董卓还是一脸吹牛逼的豪气,面对贾诩问其粮尚余多少的问题,一捋大胡子,伸出三根手指,哈哈大笑,“粮多不敢说,吃喝三年没问题。”
“董公豪气不输当年,反是精进了。”
贾诩一脸祥和之色,自顾坐在圆桌前的矮凳上,一手肘枕桌,端茶慢饮,“粮丰成如此模样,还一个劲儿的催圣公会快发救济粮,董公不愧是有官身的富贵人啊,家产亿万,不耽误领救济。”
“文和休要讽我,我真有三年粮。”
董胖铜铃大眼一瞪,不服气的又竖起三根粗指,口喘粗气,“我郿坞驻军地,存粮何止够吃三年,若非你等暗袭长安,致张太尉撤离陈仓,引发韩遂等叛军东寇,我至于缺粮么?”
“若非爹娘生了我,我还真没法辩驳董公。”
贾诩茶杯一放,挠了挠脑门,神情略发苦恼,“长安马腾占着,粮秣被西凉叛军劫走,董公都能怪在我家头上,这可令人为难了。”
说着,又问,“没有的三年粮草且不提,董公能有多少?”
“一年总是够的。”董卓信心十足。
“一年得差点吧?”
贾诩点点头,先认同了董卓一年粮总是够的说法,才又问,“一年差多少啊?”
董卓看了眼一脸风轻云淡的贾诩,神情略有踌躇,吞吞吐吐道:“差个半年吧。”
“就差半年?”贾诩眉毛扬了扬。
“最多差八个月吧。”董卓弱弱的举手,比划了个三,“最多再差仨月。”
贾诩闻声一笑,同样伸手比划了个三出来:“我再给董公加仨月,一年就差十一个月,对不?”
董卓伸出舌头,一舔厚唇,被人取笑非但不怒,反嬉皮笑脸的哈哈一乐:“反正都他妈不够吃一年的,差多少不是差?”
说着一变脸,冲贾诩恶狠狠道,“幽凉合作一向顺畅,你们坑我算怎么回事?”
“董公时下。”
贾诩似笑非笑的发问,“还能代表凉州么?”
“嗯?”
董卓闻声一愣,方要发怒,脸色却又突然平静了下来,“文和何意?”
“董公明知故问啊。”
贾诩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口,笑嘻嘻道,“我等两次三番劝诫董公,不要轻离凉州驻地。董公建功立业之心颇胜,非要离开凉州,入关中剿匪。我等身为朋友,自不会拦董公前程。”
说着,又笑,“可凉州那片董公既然罩不住了,这幽凉合作,又不是幽董合作,董公既离,这老凉州的利,不能还归新关中的你吧?新老交替啊董公,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凉州离了你呀,照样是凉州。可董公离了凉州呀,这幽凉合作,还有董公什么事呀?”
第339章 本地官与异地将()
“你这个小人。”
董卓气的一瞪眼,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两口干光,空茶杯猛地朝桌上重重一顿,伸袖一抹大嘴,“过去休提,时下你既来,得有新章程吧?我也不瞒你,军中粮只够一月,且全靠你等借圣公会运来的接济。”
贾诩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端坐的董卓,眼神炯炯,双鬓却已浅霜渐染,明是箭衣外罩锦袍,一派利落的武官打扮,露出的袖口上却沾了油泥污点。
一派军中武将打扮,只有临时罩的外袍是新的。
时下的董卓并不如意,但这种困境中的不如意,显然并未让其对自己放松要求。
饿狼才最是凶猛,最能忍耐,生于凉州的贾诩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反是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狼,更容易失去锐气,且一失就萎靡不起,恰如洛阳的西园军,恰如皇甫嵩带着的虎牙营。
表面光鲜,但真打起来,未必是董卓这样的饿狼一合之敌。
贾诩并未因董卓时下的窘迫而轻视,他只是就事论事:“董公与我等合作经年,彼此都是了解的,瞒之无益。确实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好,应诺太高,我等做不到,大言相欺,事后背信弃义,又从来不是我等的宗旨。”
“请讲。”董卓点头,利落应许。
“我与李小仙有分歧。”
贾诩眼中焦距渐散,语气却沉了下来,慢条斯理,“或者说我代表了北盟中的一部分人,这部分人与李小仙有分歧。分歧的焦点,在于我认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而李小仙却总是不急。”
董卓焦躁的神情渐敛,转为静听。
“李轩是对的,我知道他是对的。”
贾诩轻笑,“北盟最大的敌人,实际是北盟自己。自身的实力突破了,天下唾手可得。我是赞同李轩的,可像我们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应该的事多了,世界还该和平呢。我为北盟立过大功,为何没有大官大将封?大多人在意的总是现在,马上,可以得到什么,而不会管什么对错,应该不应该的。”
顿了顿,又笑,“李小仙是个很不较真的人,很容易被说服,一旦他发现错了的才是对时,就会任错误发生,把错当对。故而,时下北盟对关中的策略,对天下的策略,都在调整中。
若是以前,北方军入西凉,不会打自己的旗帜,时下凉州郡县,升的却是北盟的旗。
李轩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旗升起来,只想天下一日之间全部易帜,是我告诉他,有些人等不及。”
“故而,他没有坚持对的。”
贾诩神情如一,依然平静如昔,“而选择了大多数人更能接受的。即便,这会让更多的人死去。
他在妥协,我们也在妥协,在北盟日后的军地配置上,会趋向一种文官在地为官制,本地人任本地官,而非以前的流官。
但是,军将则完全相反,将施行军区制,将力求避免本地将领,在本地驻扎,为将的可能。”
董卓闻声一愣,贾诩没说要求他什么,却等于什么都说了:“文和的意思是,老夫回不了凉州了?”
“除非董公愿意做凉州州长。”贾诩点点头。
董卓愕然,刚要哑然失笑,见贾诩认真的模样,反而更愣了:“文和之意,似文武殊途?”
“对。”
贾诩点头,“州牧是天下节度制,是利英雄逐鹿,而不利小民生息的制度。流官制是防本地结党,利中央一统散沙,却不利地方生息的制度。本地为将的人,武装割据就是必然趋势。异地为官的人,搜刮异地,只为讨好上官,而不管乡民死活,就是必然趋势。
我等的分歧,最终的趋势是两分,即武将不可就地为将,文官尽量本地为官。县亭乡里的十三人委员会,本乡治本土,就是文官在地制度的试行。
董公若愿褪去武职,脱离军队,就是凉州刺史也做得。可若董公依旧是武将,即便投效北盟,驻扎凉州的可能亦极小。北方军的军力增长极快,随着常备军团编组加速,北方军不需要依靠任何本乡本土的武将,就能打击任何地域的任何敌人。”
董卓默然,沉吟少许,方问:“文和就是要占凉州,占关中,竖北盟旗的一派了吧?”
“是的。”
贾诩点头承认,“我在北盟,才知北盟未来成长潜力有多惊人,此时不把凉州绑上北盟战车,一旦李轩布局完成,以那个狼心狗肺东西的秉性,只会把我凉州当成边地。
我宁可吾等凉州人,倒在与北方军一起席卷天下的征服之路上,也不愿意待其消化完塞外兵马,一鼓席卷凉州。
虽然最终凉州属于北盟的结果是不会变的,可一个是一同征服,一个是被征服,我等的命运,就会因为这一点的不同,而世代不同。
我本是严禁子女出仕为官,因我知大汉将乱,汉室必亡,此时出仕,即便官拜公卿,不过烈火烹油,转瞬就身死族灭。
可我如今,却要让我子女出仕北盟,因为得天下者必是北盟无疑,且以北盟秉承之文明,千秋万代不敢说,三百年天下绰绰有余,足以令我贾氏十代富贵无忧。”
董卓愣愣的,原以为贾诩是代表北盟来与其讲条件,讨价还价的。
没成想,贾诩是以一个凉州人的身份,来与自己掏心窝子的。
这让董卓的神态,立时肃穆了几分。
“北盟秋粮已下,关中实已得。”
贾诩又是得意,又是后怕,“幸好李轩非完人,也有上当的时候,若秋粮一下,再撺掇其西征,那就难了,他粮一够肯定先打北方,万万不会自陷关中。”
说着,又是洋洋得意的一笑,“可时下他不把我挖的坑平了,是出不来坑的,凉州不要也得要,那他就必下关中,与并州相结,打通后路。
我不瞒董公,依我等原来的意思,让北宫伯玉,李文侯,韩遂,边章,马腾等人火并过后,再联手夹击你等,将朝廷西路军彻底消灭,才是我等的初衷。”
第340章 您的部将,肯定全是忠臣()
“可李小仙已经发现不对了。”
贾诩神情略遗憾,无辜道,“他将我家全请到了营中,之后他才问我,是不是让官军与叛军,在北盟的保障下,少增杀戮,一起撤出关中为好?
我觉得这不是好,而是最好,我全家都被他逮了,他问我好不好,就跟他若被俘,人家问他降不降一样,实际是不用问的。他问我,就是侮辱我。正像谁都知道他被抓肯定投降,还问他降不降一样,这问的就不厚道。”
董卓开始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