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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必有失,他既选了结义于平庶,斗衣冠士族,若再去讨好士族,义从之“义”,还在么?那只会让穷兄弟离心,军心涣散。
可他敌士族归敌,斗名士归斗,但那是姿态,是刻意显露的倾向,是故意塑造的平庶之主的名声。
实际上,他虐的名士,没一个有名儿的,不过是些只会读书的乡下穷酸,小有名气罢了。
那些受害的名士,真正扬名,还要靠他流放,贬谪,褫职,打了板子之后,才打出来的名声,是蹭的他白马公孙,才起来的名声。
真正出身士族门阀,有硬靠的士人,有真才实学的名士,他虐过谁啊?
他当初去卢植处学五经,便是岳父指派的,他若真与士人不共戴天,又何必俯首听训?
他本性是不屑士族高门,可还没蠢到要杀士灭门的程度。有真才实学之士投效于他,他欢喜且来不及,又怎会轻易害之?
他摆的是姿态,要的是虚行实名。
可时下城外那个竖子,满嘴胡说八道,居然把他的实名打成了实行,这不是要帮他扬虐士之名,把他放在火上烤么?
无缘无故,这个竖子,为何要害我?
“逞舌竖子。”
公孙瓒惊怒交加,举起颤抖的右臂,虚戳护城河边,还在对他谦卑遥拜的李轩,咬牙切齿的狂喊,“枉吾节于前,污吾名在后,吾若不杀你,何颜苟活天地间?”
“靠,你有没有搞错?”
护城河边,李轩捶胸顿足,冤屈的悲呼一声,大喇叭又是一举,竖起一根指头,冲城上公孙瓒狂喊,“小人可是投了将军忠义一票啊!”
顿了顿,又是一声狂呼,“公孙将军,莫非连忠义信服于你之人,都要杀之而后快么?今若将军行此不义之举,他日必遭众叛亲离。小人为将军计,还望将军三思呀三思。将军可以不爱我,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滴。”
“竖子。”
城上的公孙瓒闻声眼前一黑,身子微晃,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眼睛冒火的伸手朝城下李轩一指,大吼道,“谁予我斩了此獠?”
“末将愿往。”
“嘭”的一声闷响,严纲直接从绳梯上跳了下来,扬声请令。
“落吊桥,开城门。”
公孙瓒冲左右大吼一声,对请令的严纲大声道,“予我拿此獠人头回城。”
“尊令。”严纲抱拳领命,转身欲去。
“严校尉且慢,主公。”
一旁的关靖突然上前,低言出声道,“可点兵马齐出?”
“不用。”
公孙瓒尚未回话,严纲就怒瞪了关靖一眼,愤声道,“吾单人独骑便可。”
方才拔矛不出,已让突骑中以勇名著称的他,羞怒不已。
时下城前仅四骑,若还要提大兵而出,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
关靖抬头看了眼深楔入城砖,仍未取下的丈八蛇矛,又担心的看了眼城外小毛驴旁站着的黑张飞,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脸上却突然一笑,对严纲道,“来人有马,落桥慌蹿,怕追之不及。严校尉且待我留他一留。”
严纲正诧异的功夫,就见关靖倾身探出城垛,朝城下护城河边站着的李轩,扬声大喊:“君莫逞口舌之利,且自行退去,饶你不死,若再城前鼓噪,将军随意遣一小卒,就能阵前斩了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口孺子。”
“那可正好。”
城外李轩闻声哈哈大笑,举着喇叭又是狂喊一声,“我家随意一丫鬟,就能阵前斩了将军麾下任意一小卒。”
说着,又是似惋惜的举着喇叭大叫一声,“可将军麾下士卒皆乃官军吧?公孙将军之私怨,何故擅动公器,岂非公私不分?
况且,自古民不与官斗,我家丫鬟要是把将军家小卒砍了,将军岂不要诬我等造反?将军可以不仁,我却不可陷将军于不义,怎可让将军行差踏错?小人再劝公孙将军,三思呀三思。”
“快开城落桥。”
一席话,把公孙瓒激的双眼冒火,不愿与城外竖子做口舌争,只是催声快快落栓开城。
“我与你私怨邀斗。”
严纲冲城下大吼了一声,“严某不欺那黑厮无兵刃的便宜,待斩了你,再空手擒了他便是。尔等若有大将,快快遣上来,莫要等我下去,方做鼠窜。”
“喵。”
李轩举起一小爪,冲城上虚挠了一下,嘴里“喵”了一声,哈哈大笑:“头回见猫捉老鼠,还要跟老鼠套近乎,不让老鼠逃的。好了啦,老鼠让猫就是,我当看你不见。”
说着,又乐出了声,学着记忆中简家歌舞伎甩水云袖的样子,来了个马踏飞燕的造型,单腿一蹦,半空抬手朝城上一甩袍袖,落地后双手一蒙眼,原地边转圈边嘻笑,“躲猫猫,躲猫猫”
一跳忽觉很开心,一时竟是乐不可支,他也不管正处两军阵前,原地扭来扭去,阵前独舞一般,一副自得其乐的销魂样子。
“啊!”
城上一声怒吼,女墙后的严纲不见了。
少倾,城门开,吊桥落,一前三后,四骑出城。
打头的严纲手持一杆卜字戟,胯下一匹紫骝,一马当先。
过吊桥时,一带缰微侧马身,挥戟令身后三骑留在城下。
之后,单人独骑,纵马驰过吊桥,直向李轩等人奔来。
第43章 一刀()
“此是豪杰。”
李轩看到了严纲拦人之举,不由赞叹出声,“英雄虎胆,明知不敌三哥,亦勇往直前,北地血勇之豪杰,何其多也。”
“匹夫而已,将怒而兴兵,安能不为人算?”
身旁的关羽单手背持大刀,倚立马旁,听到李轩的话,轻瞥了驰来的严纲一眼,淡然问了句,“小弟惜才,改主意了?”
“我是替公孙惜才。”
李轩摇头一叹,“将为兵之胆,上好的一员先锋虎将,竟用于阵前私斗。”
说罢,对身旁关羽一笑,“请二姐折其羽翼,裂其军胆。”
关羽闻声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之后起步而行,单手倒提青龙刀,迎驰马而来的严纲对进。
十五丈,马上的严纲手中缰略提,似想要阵前通名。
谁知,就在他提缰的几乎同一时间,对面提刀信步而行的关羽,脚下步频,突然一变。
受到气机感应,马上的严纲立马双腿一夹,复又催马。
马速方起,对面拖刀而行的红衣胖妞,步频又变,行进中步伐又是骤然一缓,似快实慢的拉近。
“嗯?”
行进间两次微不可查的步频转换,城上城外的观战者不觉得有什么,可身在场中的严纲,却被憋的胸口发堵。
“唏灰灰”一声马嘶。
“驾!”
似受不了胸中憋闷,马上的严纲突然大喝一声,手中卜字戟一竖,催马直冲对面一团火红而去。
严纲肩一动,尚未等手中缰舞起,对面关羽步频就已然骤提,单手提刀于后,身略前倾,小步贴地疾行。
人马对冲,四丈眨眼即过。
“哈。”
三丈外,严纲左手松缰,摸上右手横带而过的卜字戟,上身微蜷,手中长戟在马头前,蚊香一样一圈圈抖成虚圆,扰敌判断。
关羽却看也不看,一直眯着的眼都未睁开,始终倾身略低头,只顾拖刀疾行。
“驾!”
一步一骑对冲至丈许,严纲暴喝开声,双膝一夹马腹,端戟急冲。
小碎步拖刀疾走的关羽,行进中陡然立住,头一抬,淡淡瞥了马上的严纲一眼。
严纲又被疾停的关羽,逼的气势一泄,恼怒间双手握戟,倾身带马,突刺而出:“杀。”
在严纲双手握上长戟的瞬间,关羽上身似朝左微倾,复待戟尖随之朝左微横,起步晃身右走。
一步一骑,对错而过。
就在严纲马速提至极尽,手中长戟直刺左前之时,拖刀而行的关羽,在马头前再一次横移换位,继而手中刀一撩,一抹青芒暴起。
马上严纲大惊失色,手中长戟左刺至半道来不及收,只能顺势右扫,气势一泄的当口,十成力又去了七成,哪里挡的住斜撩而至的青龙刀?
“噗”的一声撕布闷响,一篷血雨纷溅。
少了半个马头的紫骝,与少了半个身子的严纲,破麻袋一样前栽摔了出去,荡起一片土尘。
一人一马,死时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关羽一收刀,复又单手倒提青龙刀于身后,眯着眼,不紧不慢的朝回走。
非但未看倒毙的一人一马,从始至终,关羽眯着的一双眼,就没睁开过。
场上极静,几近落针可闻的静。
直至关羽一步步的走回李轩,张飞,田豫身前,无论是城外列阵的北盟之卒,城墙上的幽州将官,皆鸦雀无声。
只一刀,公孙瓒麾下头号猛将,幽州突骑以勇名著称的严纲,就被斩了?
只一刀,所有看到方才一幕的人,呼吸骤停。
只一刀,场上所有人,就被冻住了。
少时,才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嚎:“放箭,射死这班贼子。”
城上的公孙瓒,此时刚摘下肩上系着的大氅,方抢过一对鼓槌,要予严纲擂鼓助威,就感觉身旁突然一静。
再回头,只见城下一团刺眼的火红,云团一样缓缓浮动。
火云身后,就是少了一截的严纲与无头马尸,一把断戟斜插于地。
直至眼神呆滞的跟随红云飘了几步,公孙瓒才捶胸痛嚎出声:“苦儿,痛煞我也。”
“放箭。”
公孙瓒捶胸顿足的一声惨嚎,惊醒了城头众将,皆是狂呼放箭。
刘虞看着眼睛发红,脸色发狂的一众突骑将佐,欲阻已是不知如何开口。
“嘣嘣,嗡。”
“咻咻咻。”
城上手快的义从亲兵,已经摘弓朝吊桥外放箭。
“轰隆隆”突然一阵马蹄声,疾速掠近。
“呦呼呼。”
“嗬呀。”
“哩哩哩哩。”
一阵稀奇古怪的啸叫催马声,本在城外两翼掠开的骑兵队列,突然各分出一百余骑,飙马直冲吊桥而来。
“俺来啦。”
西边一马当先的苏双,一手盾护身,遮挡城上零星射来的箭矢,一手挥舞链锤,哈哈大笑着策马而来。
“奔射!”
东边打头的张世平奔马上呼啸一声,左手一摘弓,右手脑后箭囊一抄,三支雕翎箭在手,似同搭箭在弦。
“嘭”的一箭,不等颤动的弓弦复位,右掌一搭一拉,又是一箭上弦。
“嘭”“嘭”“嘭”。
三声几竟连成一线的弓弦颤鸣声,三支雕翎箭奔马上疾射而出,三条离弦黑线,间不容发,几乎同一时间飞至城门前。
严纲早先留至城下的三骑,尚未提马挤上吊桥,便同时落马。
“呦呼呼。”
一行跟在张世平身后的弓骑兵,纷纷怪叫,吊桥前马身一侧与城墙平,奔腾中斜弓向城上连珠疾射,掠城而过,毫不停留。
“白马公孙,仁义无双,忠正贤良,吾等今日见识了。”
城外突然传来一声畅笑,李轩被苏双等马盾裹护着后撤,都不忘提着大喇叭,临走再撩拨一下公孙瓒,“将军一卒看似不成,不若三千卒同来如何?吾北盟今日扎营于此,望将军早演马踏联营故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