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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越是对胡人的牧战之法了解的越深,就越是对此深信不疑。
黄巾之流的流寇,实际就是草原牧战之法,一汉一胡有殊,一骑一步不同,一军一民有别,但那是表象,本质是一模一样的架构。
要推这个牧战体系的积木,没必要与其强兵正面对攻,用手指轻戳其老弱,把这块积木推出去就可以了,没了支撑结构,万丈高楼,轰的一下就倒了。
草原胡部的底层支撑结构太分散,分布北方大草原,支撑结构不是毕其功于一役就可摧毁,那要全掩草原才行,这种事只有草原游牧民族才能办到。
咱们汉地之人农耕千年,种地种习惯了,恋土到骨子里,宁死不出墙放牧的。打下草原也无用,都没人愿去住,又何谈占住?
所以要化胡,就要一边持续减其丁,一边不断耗其上层结构中的勇士。同时,把我们的上层结构,一点点的放在胡部的支撑结构之上,淤塞其上下养分输送通道,由我们来吸收其底层养分,萎缩其上层。
如此循序渐进,由汉地朝外,慢慢墨团一样的晕染开。汉风覆盖之处,日久年长,胡草必萎。地还是那块地,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慢慢就不叫胡地,胡人了,叫汉地之上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黄巾与胡骑的支撑结构是一样的,只不过没草原诸胡分散,不逐水草而居,黄巾是逐大户而抢,老弱那块积木是随军的,就集中在一块。
我们只要把这块积木推出来,隔离开,就问黄巾还要不要他们的支撑结构了,要就投过来,变成北盟之中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要,就把他们爹妈小舅子全绑到阵前,天天挠他们痒痒,没有哀嚎,只有哭着都要笑,我就不信邓茂不崩溃。”
沙盘旁的众人就挺崩溃的,本来都在细听,越听越觉得辨敌愈明,结果一等李轩又开始犯病,刘备等人皆是挠脸的挠脸,眼朝上看的朝上看,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
都是砍人立威,哪有阵前挠人痒痒的?
这能吓住谁啊?鬼都吓不死!
“吾等留于大营的兵马,就这么交给刘公了?”
刘备见小弟又有犯病征兆,赶紧把话题扯开,脸上浮现了一抹肉疼,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三万大军呀,小弟三思呀三思。”
第57章 为何不易()
三思?
田畴闻声一愣,满脸诧异,一是刘备居然言及刘虞,皆不背他。二是刘备身为一军之主,却对李轩言听计从到如此地步,似求请而非下令。
而围着矮桌的几人,关羽,张飞,苏双,简雍,张世平,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大哥对小弟,就该这个态度。
这也太诡异了。
他哪知道北盟早先的金主,苏双,张世平,简雍等人,皆是被李轩忽悠上船的。
李轩不看好的事,刘备看好白搭,简雍一有疑虑就不出粮,苏双一迟疑就善财难舍,张世平一动摇就不出马。
关羽与张飞,家事与涉及大义之事,听大哥的。遇到涉及钱粮,不仁不义的事,也是皆不听刘备的,皆感觉大哥太过仁厚,干坏事没四弟靠谱。
刘备让张飞不要宰家里报鸣的鸡,黑三爷且当耳旁风,别的更是休提。
久而久之,刘备也是没辙,什么事都得商量着来,大义都快被四弟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无利之事,便是关羽都懒得睁眼,更别说出身商贾的简雍,响马苏双与贩马为业的张世平等人了。
就是已随刘虞离营的田豫,被拿来顶缸当盾的次数多了,趋利避害的本能,都蹭蹭的涨。连竖着总角的小范鲤,无偿运个粪还不情不愿呢。
近朱者赤,近仙者黑,搞迷信的哪有什么好人,全骗子。
一直被骗,人就傻了。
可若是骗子每回骗完人,等人信了,就又把骗人的原理讲明,直接告诉被骗之人,为何会被骗。
那久而久之,被骗之人,自然越来越聪明。
刘备团伙,北方联盟,就是这么越来越反动起来的。
刘备之所以没背着田畴,就是把田畴内定为了自家的圈内人,而不是刘虞那个圈儿的人。
家猪放归野外,都会长出獠牙,在自家反动圈里待久了,刘备不信田畴还能溶于刘虞的那个正统圈儿。
“大哥,幽州能安置流民的官地,荒地,只能刘公来划。赈粮,只能伯安公来拨。”
本是阳关三叠浪,说好的一浪一浪,可编了民,一有了兵,刘备又舍不得了。
李轩对刘备的小家子气真是无可奈何,就练了几日队列的流民,算是什么兵。又没有固定地盘,带一堆流民跑来跑去算怎么回事。
扔给刘虞养,为军则自然渗透进了幽州军。安置于地,有北盟编组流民在前,先入为主,自然等同自家占地。
渔猎,养殖,毛纺等业,线头都在北盟手里捏着。不把娃娃放出去,散到整个幽州的大天地,让刘虞帮着养的白白胖胖,自家怀里才能抱几个娃娃?
把流民背负己身,就是包袱。扔出去,才成了种子。
可田畴在旁,话又不能说的太明,李轩只得提醒道:“刘公幽州履新,尚无班底,我等既为刘公信重,该为伯安公多添与力才是。”
顿了顿,又故意侧头,问田畴,“当日刘公身旁,颚上有须的那位护兵,子泰可识?”
“北军中侯,破虏校尉,邹靖。”
田畴毫不迟疑,直言道,“邹中侯嫌塞内乌桓诸部骑弱,劝刘公开募鲜卑骑兵。当日北方军踏歌而来,着实震动了城上不少人,刘公要来见你们,邹中侯便同来了。”
刘备闻声默然,一旁关羽眉头轻皱:“易服入营,所为何来?”
“或是观军吧。”
田畴摇了摇头,“畴不通军事,只知刘公一提议同来,邹中侯便来了。”
苏双一拍脑袋,恍然插言道:“怪不得当日那老护军,围着畜棚左看右问,都嫌弃的粪饼,只有那人在细问军中马驼一日产粪多少,为何捏成粪饼,晾晒几时,燃火效用如何,烧陶翁还是铁锅。”
张世平轻声道:“这位中侯,似只在意马军?”
刘备闻声一激灵,李轩随之一笑:“大哥,苏张二位当家的两千骑军,与暂编流民三万士伍。若刘公开口讨要,大哥愿献哪个?或是皆不予?”
刘备嘴角发涩,苦笑道:“吾等辛苦练兵,着实不易。”
李轩闻声一晕,真是服了自家大哥:“咱没白练,白面没白掏。救济粮月耗栗米不过三万石,刘公一次就答应拨给粮米十五万石,净赚四倍。这是小驴换大驴,多磨出来的面,就又可以捏胡萝卜,加大流民编组数量了。这交易如此大赚,为何不易?”
旁边关羽,张飞等人皆是一愣,刘备也满脸疑惑:“继续编组流民?练兵?”
“当然,流民才值几个钱,要经过初加工,才能卖上价钱。”
李轩嘻嘻一笑,“十五万石粮仅是救济粮,不包军中粮秣,不含拨给我等六千人份的兵甲军械,军衣帐幕。
流民野地里到处都是,白送人都不要。只有把一文不值的流民编组起来,练成会唱歌走队列,敢堵豪族坞堡的军卒,才有买家,有市方有价。价格有赚,为何不卖?
乌丸,杂胡诸部要买,我都卖。赚来的钱粮,继续扩大招募饥民。如此,是亏是赚啊?是不仁,还是不义呀?”
众人脸色皆古怪不已,对爱官如子,以民货殖的李小仙,真是没有任何办法。
说他不仁,以民易货吧,偏偏有幸能被他易的流民,皆感恩戴德。
说他不义,把汉人卖与胡部吧,可汉地饥民难道就宁可饿死原地,也不予胡做奴?
那样的圣人饥民,只在书经里。现实中莫说食嗟来之食了,饿急眼了,交换彼此儿女,易子而食屡见不鲜。
正人君子在教人宁可饿死,也不能丢了节操。邪恶小人在教人宁可节操掉光,也不能不捡丢来的肉包子。
偏偏正人君子是在杀人,劝别人去死。偏偏邪恶小人是在救人,劝大伙别死。
李轩这种怪人,便是连结义兄弟的刘备,关羽,张飞,都无法以君子小人论之。只是皆知自家小弟有病,病的还不轻,时好时疯的。
次日天不亮,营中就忙活了起来。
北方军北上沮阳时,随军三千二百多匹马,带了八百六十余峰驼驼。偏是适宜山地驮载的骡很少,仅辎重队带了不足百头。
无路皆坡的山陵地形,一骡顶四脚,比四个挑夫还能运货。骡能背负近一千汉斤的货包,在山地如履平地,耐力远高于挑夫,消耗则远小于挑夫。
且山区易起晨雾,多雨,湿滑,骡没马娇贵,冒雨而行,与驴一样,不易生病,因为都是马骡。
马骡就是公驴与母马破除种族障碍,攒出来的后代,具备驴的高负重与抵抗能力,又比驴马都温顺,耐粗料,是山区最好的役畜。
母驴与公马合作出来的则是驴骡,个头小负重低,北盟军中没驴骡。
骡在山地的优势,骆驼与马都是比不上的
就是骡不够,在沮阳附近就近又收了二百余头,加上以军马充骡,凑了八百用于载货的马骡。
除此之外,还赶了五百余头山羊,以充军粮。
天幕之上一片铅青色,尚未完全放亮。
北盟营中,按什成伙,已早食完毕的士卒,就在一声声口令中,纷纷在营内操场集合了。
各亭里的什伍长,开始点验自队袍泽的随身水囊,干粮携带量。检查军械完备度,甚或要脱鞋察验脚指甲,与足下水泡情况。
练军极度耗粮,半大小子都能吃死老子,军中士卒更是如此。一旦运动量大了,一脸盆馍一个兵就能干光,再加一脸盆小米粥用来通食。
有了油水粮食消耗会少,前提得兵先啃一整条羊腿下去。
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一旦任吃,那真是敢于创造任何人间奇迹。
李轩都是后来才知道,他的所谓一天只练两个时辰,在这个时代,居然是大汉中央军最精锐的部队,都比不上的练兵强度。
无论汉胡,骑步水,中央军,边军还是郡县兵,没有任何军队,是每天出操练兵的。
因为练不起,粮食受不了。
乡民愿意来玩竹马板凳,居然就是为了那每天一顿,李轩原以为是骗乡兵的饭。
实际上,在早期乡兵的眼里,有个傻子比驴还蠢,不知人间疾苦,居然每天管顿饭,任吃。
一个乡民,一顿就能吃够三天的量,三天真的不用再吃饭。
只是随着刘备等人练兵的校场,天天管饭,来练队列板凳的乡兵,才逐步把每顿的食物量降了下来,只吃够一天的。
李轩就是疑惑单兵每日平均耗粮数字,为何会诡异的一条曲线朝下走,一捋一查才明白过来,被淳朴的乡民坑了。
幸好,随着苏双,张世平与简雍仨土豪的入伙,钱粮渐丰。
只是早前单练板凳,队列的好事没有了。
有过戍边从戎经历的老乡兵,随着固定营盘的建立与扩大,逐步转为宿营,全封闭集训。
好处是从每天管一顿饭,变成了三顿饭。
但是,相应的耐力,战术配合,单兵技能等训练科目,也都加强给了这部分老兵。
李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