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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为贵,为富者,十有八九皆是忽悠能手。为民,为贱,为贫者,十有八九全是老实巴交。
统计学可以说明问题,这是个只有骗子才能统治的世界,自古就这样了。学三代之治学了上千年的读书人,还真以为有相亲相爱的尧舜禹呢,鸟鱼生汤是什么汤?鳖精汤嘛,今年过节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只收补脑滴呀补脑滴。
人一喝就聪明起来了,还养颜治便秘,抗衰老,越活越年轻,来,干了这碗补脑滴。
什么学历高低,现代古代的,就是再过两千年,熬汤的照样熬汤,该喝汤的照样喝汤。
“这是什么?”
桌旁,一颗肥硕的脑袋伸了过来,且必居好奇的盯着一根硬毫细笔尖下,白绫方巾上的一条黑线疾速游走间,化为一个眼熟的陇廓,长口袋肚子,四条短腿小尾巴,脑袋上一对犄角,“这是牛?”
“对呀,哈”
李轩几吸间在白绫上画完一头线条墨牛,伸手入怀取出一方不到两节小手指宽,上面趴着一头小王八的金印,对着阴刻的印底哈了一口气,转过小金印“哐”的一声盖在了白绫斜下角,捏起来朝且必居一甩,“哪,一张牛票好了,一张牛票换一头牛。”
且必居胖脸发滞的接过画了头牛的一方白绫,眼神斗鸡的看着白绫右下角的一枚四字朱红印戳,愕然道:“这是什么印?”
“上仙下福,左通右宝,仙福通宝,吉利吧?”
李轩勾头扯了下且必居手里的牛票,指点给他看,一看之下发现印戳有点浅了,放开白绫,打开桌上的一个腊梅喜鹊漆盒,拿着手里的小王八金印在盒子里的印泥上又蘸了蘸。
“这票,这印”且必居看着牛票的眼神纠结,牛画的不像就算了,可几笔一印戳就当一头牛,这比王莽当年发行的一刀平五千的刀币还扯吧。
“这印不错吧?”
李轩闻声得意的一晃头,以为且必居是称赞他的金印,臭美的把小金印一举,指着印上趴着的小王八,示意胖子仔细看,“古有霸下驮碑,今有王八趴印。仙龟伏寿,仙归福寿啊,你真是好幸运呀,能得睹此天地至宝。你看你看,小王八背上还有字呢,奉龟承运,仙福永享,甲骨文呀,我死了都不敢让这枚宝印陪葬,我怕人盗墓啊。”
说着,诱惑胖子道,“若是龙潭部未来有机会与我等结盟,我也免费为你设计一枚金印,作为盟内信书印鉴识别,十二生肖里的小王八已经有了,你可再挑个喜欢的,我让它给你趴上。”
“十二生肖里有小王八?”且必居满脸狐疑。
第85章 牛票,兽皮,春价秋羊()
“没有么?”
李轩一愣,眼神微茫,似陷入了思索,挠头道,“奇怪啊,我好像记得十二生肖是赛跑跑出来的吧,其中有龟有兔啊,乌龟比兔子先跑,兔子跑的快,超过了乌龟。可兔子老歇,超过乌龟就松懈了,就被不停爬呀爬的乌龟赶上了嘛,十二生肖里应该有王八呀。”
“不可能。”
且必居重重的一摇头,一脸坚决,“乌龟先跑?那兔子怎么可能追上乌龟,王八爬的再慢,兔子也肯定撵不上。”
“呃?你这么肯定?”李轩被且必居坚定的样子唬了下。
“肯定呀。”
且必居一脸执着,两手一前一后的比划道,“你看,乌龟先爬前了一段,兔子追。就算兔子再快,乌龟已经先爬出去了一百步,兔子得先把这一百步补上吧?兔子补上一百步的这段时间。乌龟就又爬出去五十步了呀。兔子再追五十步,乌龟又爬出去二十五步了呀。
兔子每回缩短与乌龟上一次的距离,乌龟肯定能再爬出去一段嘛,差距只会越来越小,可兔子还是永远追不上乌龟嘛!”
“哎呀。”
李轩愣了愣神,感觉且必居说的很有道理呀,纳闷道,“那生肖里的王八哪去了?”
“这你得问兔子去。”
且必居两眼郁郁,看向手里画着头牛的白绫眼神,满是纠结,“这能看见的绫上牛,又在哪里?”
“就在你手上啊,有北盟的印鉴画押,便等同地契,地契上难道就有地么?”
李轩说话间的功夫,低头刷刷刷,“咣咣咣”又是三张牛票出炉,头也不抬的回道,“回头我让人把牛给你送过去,你得一牛还回一牛票就是。今我开四十张牛票交予你手,便等同已付牛给你。
你可持此牛票,在北盟任何一家挂‘仙福通宝’铜钱招牌的成员货栈通兑,甚或我盟内的庄子里,用此票把牛换出来。
此票若是丢失,丢票等于丢牛。你可要好好保存,自己把票丢了,可莫要说我赖账。”
且必居拿着轻飘飘的牛票,一点都感受不到千斤健牛的压手感,看着李轩手下刷刷几笔,“咣”的一戳就是一头牛被“生”了出来,更是满脸纠结。
他感觉面前之人比部落里最能生的母牛都牛,生牛之快,牛都不敢信。
他却是半疑半信,信比疑还要多些,口头之约便是约,多了能摸到看到的张牛票,如地契一样,反更踏实了些。
李轩不管且必居如何想,依然执着的画牛盖戳,越画越快,越画牛越不像牛,越来越像长着四条短腿的长角土豆,只不过“咣咣咣”的盖印声中,“仙福通宝”的朱红印戳,分毫不差。
执着的一连开出四十张牛票,才搁笔甩了甩酸软的手,把一沓牛票捏起来朝脸现便秘之色的且必居手里一递,又抬头冲一旁的赫哲一笑:“铁箭是军械,时下北盟只供内附的塞内诸部,乌苏部若坚持要铁箭也可以,或是我换个抵偿物。”
“敢问李君,何物?”
随着四十张牛票不停的开出来,一圈围着看稀奇的胡人,都能感受到一股人家真是在办正事的感觉,连彼此谈笑的嘈杂声都降了下来,神态愈端,全在仔细的瞧稀奇。
赫哲的神色同样软化了不少,没有被否定的怒意,而是好奇用何物抵箭。
“兽皮。”
李轩一边揉着酸软的腕子,一边和声细语道,“我北盟包收你乌苏部今年所有产出的兽皮,明年正月一日前,你部产出的兽皮,不论多寡,就按榷价,入榷即收。”
“兽皮,有多少要多少么?”赫哲愣了愣。
“对,只要是榷场交易种类,不论多寡,有多少要多少。哪怕是你乌苏部从别的部盟收来的兽皮,只要打着你乌苏部的旗,送到了北盟的榷栈,都在包收之列。”
李轩点头,又竖起三指道,“我北盟成员榷场多在涿郡等幽州南部郡县,乌苏部则北出长墙数百里。一来一回,若是一时送来的兽皮多了,账期顺延到下次你部来送毛皮之时,盟内榷栈会把上次你需要的物资与铜钱备齐。
榷场若不开市,你部毛皮送到我盟内指定成员家庄上是一样的,有专人会过去清点。
这个顺延一次的账期,我用榷场的应缴货税补你。官府收的那部分榷税,每一季核算完毕,退你一次。最迟明年三月前,退完乌苏部今年所有缴纳的毛皮交易榷税。
按且必居的规矩,我欠乌苏部四条命,便也压北盟四条命予你,待五十万斤盐缴齐,你再放归。其余人马折损不论,我以包收你部出产的全部兽皮,抵偿铁箭,你看行么?”
“行。”
赫哲兴奋的点头,冲李轩连连拱手,“李君解决了我部的生计,赫哲应谢你才是。李君且放心,我只会送本部所产毛皮来,绝不让李君与贵盟为难。”
兽皮难卖,榷场时开时闭,各交易种类时收时不收,部民沿街摆摊才能售出几张。
挹娄乌苏部属肃慎一支,与乌苏里部一样,多居山林,挹娄就是“鹿”的意思,居山林则挖山住窑洞,穴居而渔猎。居平地则围栅养猪,食猪肉穿猪皮,副业除养马外,同是兼渔猎。
龙潭山附近山林猎物极多,缝顶帐子百张虎皮稀松平常,就是兽皮太廉太难卖,只能与游牧部落的牛皮,汉地的布一样,作为帐篷材料用。
若是北盟愿意敞开收购乌苏部滞销的兽皮,换来布盐油粮,铁酒陶缯,等于把居山林带的部民生计一下解决了,如何能让赫哲不喜?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李轩笑呵呵的伸出巴掌,与赫哲击掌为誓,又看向一直捋着小胡子,始终冷着一张脸的肃慎和硕部海兰察。
“我部兽皮也多。”
海兰察见李轩望来,不等李轩开口,就是面无表情的抢先开了口,“可我还是要弩,五十张弩,一弩百箭。若你愿偿,就偿弩,不愿偿,则罢。”
“海兰察,你真执着,轩就佩服你这号规矩硬,轻易不出头,咬定就不松口的壮士。”
李轩不受海兰察的冷脸所动,笑嘻嘻的冲小胡子眨了眨眼,一摆手道,“既然贵部兽皮不愁卖,我又怎会抢着买?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偿命,便是北盟早前只与居塞内的内附诸部,进行军械交易。五十张弩而已,便是担些干系,和硕部若非要弩不可,轩也一定奉上。”
顿了顿,又是冲海兰察一笑,“那我愿换弩的条件,海兰察,你还要不要听呢?”
海兰察冷脸上眼皮一掀,深深看了眼嬉皮笑脸的李轩,直视着眼前一双玩世不恭,眨来眨去的贼眼,沉默少许,眼中的焦距忽而一散,缓缓开口:“你说,我听。”
“十万只羊。”
李轩笑眯眯的看着海兰察,轻轻道,“我北盟愿以春夏之羊价,收你和硕部今岁十万只秋冬之羊。”
海兰察闻声浑身一震,眼神陡然一乱,似迷茫似又被何事触动,仿佛在不可置信中又嗅到了机缘的味道,讶异中又掺杂着莫名之色,眉头紧皱中声音都大了不少:“我和硕部可不放羊。”
肃慎和硕部与挹娄乌苏部,除了名字之外,实际大同小异,皆是城栅农耕,畜牧渔猎为主,不是游牧,部中没有多少羊。
可羊价与马价一样,草原上千钱的马,到了汉地就分成了戎马,田马,驽马。
汉地州郡牛马市里,一匹普通的耕马,拉车的马就万钱。戎马在内陆州两万,十万钱一匹都稀松平常。
用于长途行军骑乘的匈奴马等耐力马,用于驮载铁甲兵刃的河曲马等重挽马,用于临战冲锋突阵的大宛马等,一个骑士三匹马是标配,马都叫战马,但价各不相同。
汉地无好马,西域与草原的好马到了关内只会越来越差,圈养加阉割,会一代不如一代,最终马种消亡。汉地畜马养马之政,无一例外,没有成功过的,战马依赖外部输入。
羊是一样的,汉地一只羊三五百钱,草原上的羊百钱。
草原游牧的牛羊,与汉地农耕农田里产出的粮食一样,四季都是一样的东西。
但青黄不接时的粮价,与秋收时的粮价可不一样,
汉地农人有谈之色变的青黄不接,北方草原上同样有令牧民恐惧的黑灾与白灾。
瑞雪兆丰年,草禾生长是需要雪的。北方草原冬季一旦少雪,甚或无雪,非但会影响来年水草生长,且会把牲畜渴死,牛羊会减膘,母畜会流产,易起疫病,造成牲畜大规模死亡。
而雪多了也不行,一旦降雪过多,会把草埋住。牛羊要花更大的力气才能用蹄子刨开雪层,吃到雪下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