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咱就是打着地方互保大旗的北方联盟啊,豪族的小棉袄,土豪的子弟兵呀。只要挟第一刀之威,就能顺势裹挟同样散布广阳郡各地,独自守窝的土豪。
便是能从广阳各家豪族,抽调出两成的机动兵力,聚拢合一,加上广阳郡各地乡亭的乡兵。无论是形势还是兵力,都会一战逆转。这就是流寇与没地盘的坏处,下面没有支撑结构,一溃就收不拢,一败就是卷堂大散。
咱北方军是一样的,打着地方旗的流寇,没地盘,一败就完犊子了。
所以,咱负责粘的步卒,就是以唬为主,唬不住拉倒,硬拼是拼不起的。咱的骑兵是一样的,有便宜就捅,发现危险赶紧跑,咱与黄巾一样,一败就收不住了。”
“以牛租胡骑,便是为了减低我骑兵伤亡么?”刘备若有所思,略带担心道,“胡骑军纪松弛,不尊军令,私掠多有,可不好统带。”
“比马匪还难带么?”
李轩咬了口咸鸭蛋,对胡骑的军纪不怎么担心,“一个部落氏族的一千胡骑,一个护乌丸校尉难带,那是博弈关系,有议价权。
一百个部落各十个胡骑组成的一千胡骑,号令不统一,编制杂乱,更难带。但在面对同样的一个护乌丸校尉时,就好带了。
因为那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一团散沙中的一粒粒沙,是没有资格形成议价权的。
苏当家的马匪都能带,带胡匪不一样么?招的就是匪,就是见钱眼开,敢放手大掠的马贼,抢劫要那么好的军纪干嘛?人家不让抢,就把东西老老实实还给人家?
广阳郡黄巾抢来的物资,可不是咱们的呀,那都是开官库,剽掠四方富户豪族抢来的赃物。咱再抢过来就干净了?要不要物归原主?
农人被贼抢去的牛,又被咱抢了,那牛到底是谁的?论理,还是取利?农人的牛可还,起码买个民心,官库的赃物能还么?那咱不白忙活了?
幽州黄巾骤起时不过千百乱民,短短时日就膨胀到了一二十万兵马,那里面有多少是裹挟的?有多少是刀斧临头,才不得不火线加入造反队列的良民?
咱能一一甄别,被迫造反的就不用关劳改营,就放人回家么?那谁给咱扛活?
胡人是爱劫掠呀,咱承认呀,就跟广阳郡官县吏,乡亭三老这么说,于刘公身前也不必包庇胡人呀。胡人就是军纪差啊,这不就是顶缸的么?想把缸要回来,让苦主找胡部要去呗,咱又不拦。”
刘备,关羽闻声皆是脑袋一耷拉,张世平平静的喝粥,面无表情,张飞与高洪却是没心没肺的嘿嘿贱笑。
“以牛租人,小弟预计。”刘备摇了摇头,滤过了理与利,问起了更关心的问题,“能得多少胡骑?”
“不知。”
李轩把凉透了的小半碗小米粥,用筷子搅合着碎咸鸭蛋,朝嘴里边扒拉边应,“诸部酋节胡将带来居庸的是一批,若塞外沿长城大迂回,沿途部落有多少胡骑入队,都是没准的事。”
顿了顿,指着张世平道,“骑兵交接是世平兄的事,我只管记个账回头还牛而已,等苏当家的到了,让二位兄长头疼去吧。”
“苏兄何时到?”刘备顺口问了句,知道苏双有信鹞通传,此时就顿兵谷南口之外。
“要看邓茂与公孙了。”
李轩低头扒着粥,头也不抬道,“今天再派波信使去催催邓茂,顺便拿公孙再吓吓他,让他赶紧滚蛋。牵一发而动全身,邓茂不动,谁都动不了。”
刘备点头,用手把桌上的碎蛋壳,顺着桌子拨到舔的干干净净的粥碗里,起身把碗筷放到临墙的木桶旁,之后坐回原位,掏出了一个折着的册子打开。
册中夹着个扁长盒,里面放着两只尖细的狼毫叶筋笔,墨盒等。
第90章 荣誉,无关生死,高于生死()
“晚上再弄吧。”
李轩看见刘备的样子,有些犯懒,谁知关羽,张世平见刘备样子,同样把碗朝身后一放,掏出了同样的相似事物。
便是连张飞都沉静了下来,郑重的看着李轩:“既然是小弟定下的每次战后,必须第一时间总结,那便是军规。昨日误酒已是耽搁,今日不可再误。”
刘备对李轩无奈的表情视而不见,一面把折册展开压平,一面提笔在手,环顾左右:“老规矩,大哥先问,此战前后,你们发现的我等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我北方军此战最大的短板在哪一块,我等此战最大的疏漏在哪里?”
“唉。”
李轩见刘备说完,就用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无奈的把碗筷朝旁一拨拉,揉着眼角道,“军地医疗教育防护预警体系建立的问题,军医培养教研与战场实时救护问题,军中与战后防疫问题。这不是北方军单独的问题,是整个北盟要共同面对的问题,需要军地协同,关联互补,培养习惯,严肃纪律。”
顿了顿,又道,“我们最缺的短板是荣誉,是我们的通天塔里,有没有骨头位置的问题。是我们的士卒,究竟需不需要名字的问题。”
在场众人尽皆愕然,没想到李轩说的不是战事中暴露的问题。
“这不单是军事问题,还是事关生死存亡的问题。”
李轩看到了桌旁一溜愕然的表情,坚定道,“荣誉,无关生死,高于生死。”
没走过的路,才会被路旁的风景吸引,吸引心神与眼球的不是风景,是新鲜感。
生活在古城中的人,对古迹是毫无兴趣的,因为习惯了,不新鲜。再好的如画山水,生活在画中的人,眼中反而是看不到画的。
李轩是进入了一个突兀的新环境,环境中的人觉得他突兀,他同样觉得环境突兀,看到任何事都新鲜,会不由自主的比较。
因为文明的冲突。
他看到猪吃人就挺新鲜的,原来的他只知道路有冻死骨,饿极了吃观音土,易子而食一类的玩意。
直到他发现了路旁饿的动不了的饥民,同样是野猪的食物时,他才总算摸到了点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的脉络。
于是,李轩对高洪针对黄巾降卒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循居庸东部荒山无地下水脉带,挖宽度为两箭步,深度为够摞下三人,上面的土野兽还刨不开,长度为平躺着能放下一千人的壕沟。
用于埋尸。
且两千余具战死的黄巾尸首,扔进坑之前,必须身无寸缕。
光条条的来,光条条的去。
因为麻棉等布织物,自然降解的速度太慢,没有人肉腐化的速度快。
一旦在尸体腐化过程中,被野狗、豺、狼、獾、山鼬,野猪等野兽刨开地食尸,就会把附着腐尸上的衣物撕扯拖带出地表。
而那就是传染源,瘟疫。
两军杀伐,若战后不处理好尸体,一旦交战地域位于僻乡村落旁,乡民是没有军队的组织力的,没有能力完成掩埋。
那一个个交战地,便等于一个个瘟疫辐射源,会让周边地带在数十年内,都面临瘟疫的威胁。
因为人更容易传染人。
食肉与食腐的野兽,一旦食人,不过是在食谱中加了个人肉的因子,从此知道人是可以吃的。
这样的野兽很反动,但把人吃了,远远好于将瘟疫传播开。
两千余具黄巾尸体,掩埋之后,要撒石灰,其上松土要用木石锤夯实。
能不被野兽吃了,还是自然腐烂成累累白骨的好。
尘归尘,土归土。
这是对两千余具黄巾尸首的处理方式,挖万人坑,身无寸缕,集体掩埋。
北方军阵亡者不同。
居庸之战前后,北方军伤亡三百出头,除骨折等需三月以上调理的创伤外,大多为无需脱队,与短期即可归队的轻伤员。
其中,手臂脚趾等肢节,眼耳口鼻等器官永久损失的重伤,伤残士卒二十八人,阵亡十七人。
这十七位烈士,同样除战衣,只不过是擦净全身,整理遗容之后,再换全套崭新的北方军军服。
入棺披军旗,与一罐取之战死之地的泥土,一柄北方军战刀,一封写在牍简绢绸之上,由刘备等北盟大头目,与烈士直属长官亲书的彰功感状,一起收敛于棺木之中。
除下的旧战衣有污不除,有血不洗,将会与烈士生前私人物品,军中佩刀,并北方军感状,一同交回烈士家属手中。
收敛烈士的棺木,皆是从居庸城关内的寿枋店中,挑来的最好棺木。多选悬崖之上的百年杉桐,梓樟为材。
这种百年悬崖老木,入水即沉,入土难朽。但与船材一样,要自然阴晾经年,要择木定制。所以,买的起贵棺材的都是很早就预定了。
无一例外,好棺木全是有主之物。
不少边军将官,老人,还会定期来看自己死后的寿枋。
其中三具寿枋原主人愿让,其余皆不愿让。
北方军后勤曹官一概不管,留下双倍定制钱后,强制拉走。
之后,棺木由烈士生前所在伍书名,由北方军随军匠作刻功以彰。
每一个烈士,每一个棺木之上,都是有名字的。
北盟之军是有名字的,叫“北方军”。
北方军中没有无名之辈,为北方军战死之人,人人有名有姓,亡于何役,阵亡何处,家居何地,姓氏名谁,为何而死。
谁愿为北方军效命,北方军就愿为谁交代清楚。
为自家人刻功留名,愿其彪炳千古。
这十七具敛着烈士遗体的棺木,不会下葬,于北方军全军列阵,恭送烈士之后,暂收于居庸内的北方军营。
这十七具棺木,将由新成立的警卫旗三什卫士负责日夜站岗守卫,灵堂长灯不灭,柩前篝火熊熊。
待择地之后,这十七具敛着烈士的棺木,会统一安葬于北方军公墓之中。
北方军一日不灭,未来北方军公墓的英灵殿中,长灯一日不熄。
牛春曾经问过李轩:“小仙啊,你的通天塔里,有骨头的位置么?”
李轩现在能回答了:“没有,有。”
他的通天塔里,装不下不相干的人,没有敌人的位置。
有的,只是自家人的骨头!
当盖着北方军军旗,被警卫旗卫士抬着的一具具棺木,从六千全副武装,齐整列队的北方军阵列通道中,缓缓走过时。
有一种尊重,被感受到了这种尊重的士卒,记在了心中。
于是,这些士卒的心中,燃起了一盏灯。
再好的条件,军饷,待遇,福利,都是油。有了火添油,火燃的就越旺,就越是要为了让火燃的更旺而舍生忘死,就越是要千里觅封侯。
没有这团火,没有这盏灯,再多的油,也是油水,只能养猪之肥膘,偷油之鼠。
火不在大小,在于有没有。
烧掉整片森林,不过需要一个火星而已。
燃掉整个天下,也不过需要一把火而已。
草原再大,一鼓而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苏双是第八日,才带着百骑进的居庸。
苏双到时,居庸城前的一万八千黄巾战俘,已大半进了葫芦谷。
葫芦谷便是居庸一战,包括南口邓茂部战俘在内,两万余黄巾战俘,与伤兵的暂时关押地了。
“劳改营”的番号,正式出现在了葫芦谷中,诞生的无声无息。即便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