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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轩迟早也得造三个大铡出来,专铡不送礼就喊冤的。
有青天大老爷的天,还能是青天?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见了鬼了吧?”
望着拒马河畔,终于展开攻击动作的公孙瓒,看的李轩满脸愕然,“重骑兵是这么打仗的?”
“什么重骑兵?”同样在观战的田豫疑惑的问。
“甲骑具装之骑兵呀,连马都披甲,不重么?”
望着远方令人费解的攻击队形,李轩比田豫更疑惑,“重骑兵不该是撞阵的么?怎么白马义从一群轻骑兵,拎着弓在前面冲来冲去的?”
拒马河西畔,数万黄巾群盘中晃动的水一样蠕动不休,二百丈外,一列列重骑兵排成横队。
甲骑具装的重骑,六骑一排为横,三骑前后为纵,十八骑打一旗。
六旗一排,三旗前后又是一纵,加队中将佐及亲兵,队官,旗手,传令兵,约三百五十重骑为一阵列。
一杆“公孙”帅旗竖旌下,胯下一匹白马,穿银甲戴银盔,盔插白色帽樱,肩披白色大氅,一身白的俏公孙,左右双翼各四个重骑兵阵列,一字排开。
三百余全骑白马的白马义从,则呈半散状分布于公孙帅旗之前,左右侧。
面对两百丈外猬集成团的数万黄巾,白雪球一样的白马义从,三五十骑一团,就像是扔出去的雪团一样,不断朝黄巾群中飞过去。
从小孤山上看去,就见一团团白雪球,奔驰中不断射箭,一条直线朝黄巾群中猛扑。
白雪球恨不得快要撞进黄巾堆里,才在阵前三十弓箭步处拐马疾转。掉头猛奔中再回射一两箭,才马速趋缓,缓步回到公孙军阵前修整。
而公孙阵前的另一个雪团,在前一个雪团未阵前拐马之前,就已缓步出阵,渐渐加速,又是一条直线朝黄巾冲去,边奔马边射箭。
眼看要撞上黄巾队列了,阵前再拐,
只不过换了个方向,阵前右掠,三四十骑白马义从朝右拐马而回。
一团团白雪球,就这么往返于公孙横列之阵,与密集堆在一团的数万黄巾军前,一次次循环。
而一列列重骑兵队列,不过是薄薄的一层,仅最前排的一横重骑兵,缓缓前压。
每当黄巾大股朝前,变横线列为突出部时。每当黄巾在白马义从弓骑兵的近距离奔射中,转身而逃,或队形散开时。
一横横每排仅三十六骑的重骑兵,就会竖起马戟,离队冲出,
一个个横排会在逐步加速中变为斜掠,在左右两团白雪球的侧翼掩护下,端戟斜着朝黄巾撞过去。
与白马义从不同,不是直线撞进去,而是像一把斜着挥舞的镰刀,仅从一条火腿的上半部划过去。
一条薄斜线,撞翻一地黄巾后,马速不停的成排直接撞出阵,划着一个大弧形回拐。
一条条薄斜线,归阵时由后方进入重骑兵阵列最后,从冲出时的第一排,归阵后就补成了最后一排,重骑兵纷纷下马,休息的同时,换马。
三千幽州突骑,阵中的战马却超过七千匹,撞阵的一条条重骑兵薄线中,不少骑士是骑一马,侧带一马,双马撞阵。
三十多重骑兵一条横线,马却能有四五十匹。
可是,没有李轩想象的大群重骑兵铺天盖地的密集冲锋。
这与他想象中的重骑兵使用方法,完全不同。
重骑兵每次出列撞阵,居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三十余骑,黑线一样。
从小孤山的视角看过去,就是一团团来回往复的白雪球,与一横横整齐缓步前压的重骑兵队列。
每回重骑兵出击,就是一条条薄薄的黑线,横着出去,半道被风吹了似的,斜着从一股股黄巾脖子处飘走。
这是重骑兵的作战方式?
李轩越看越迷糊,感觉怎么这么怪呢?穿的重秤砣一样,不冲啊杀啊的直接猛冲进黄巾群中,虎入羊群,反似风中落叶一般轻盈。
一片又一片,每次风动,叶只动一片,只削黄巾一片。
要说公孙战果似乎不错,削土豆一样,把猬集成团的数万黄巾削飞了一地。不少散射状躺在阵前的黄巾,就是一片片落叶的战果。
可重骑兵落叶飘舞?胖子跳小天鹅呢这是?
这与李轩想象的重骑兵作战,可太大相径庭了。
“豫对先生所言之重骑兵战法,同样不通。”
田豫见李轩眉头紧皱,一脸迷惑的表情,不由求教般的看向了身旁侧立的鲜于银。
鲜于辅兄弟中,鲜于银入戍时即在幽州突骑服役,在恶霸团伙中领有的也是骑马流氓,对幽州突骑远比他了解。
“白马轻骑近身攒射,是为了惊阵。”
一旁的鲜于银见田豫看过来,微微一颔首,就对李轩道,“仙帅所言之重骑兵,确是太重,故而才轻易不动。莫看黄巾数万,其不过乌合,其实际比重骑更重。”
“什么意思?”李轩疑惑。
“仙帅请看。”
鲜于银伸臂反掌朝黄巾方向缓缓抹过,逐一覆盖黄巾军占据的全部地幅,轻声道,“此时两岸五六万黄巾,可有三千静止之兵?”
“你是说?”
李轩似突然开窍,想到了方才看到的白雪团依次出阵,与甲骑具装的突骑后阵归队,一时福灵心至,脱口而出,“你是说,公孙一直在轮替休息,而数万黄巾全在躁动?在一直白白浪费体能,故而身愈疲,乏愈重?”
“没错。”
鲜于银重重点头,呵呵一笑,“但公孙并非是为了耗黄巾体能,是为了动摇其军。只是由于黄巾太过乌合,轮番一波波蚁覆攀城且有余力。
可两军对阵,战中如何轮替修整之法,却未习得,想必其军中无将门子。
这样下去,黄巾崩阵的速度会更快。”
第95章 悬羊击鼓的反面教材()
李轩眼皮上撩,眼睛朝天,歪着头想了想,奇怪道:“我怎么感觉这么熟呢?我跟胡骑学围猎战法的时候,好像也听过相似的战法。”
“这就是草原胡人的骑兵战法啊,就是围猎。”
鲜于银又是一点头,拍马道,“仙帅天纵奇才,短短时日就能将胡人围猎战法运用自如。公孙此战法也是围猎,只不过不是狼围猎鹿羊之法,是狼群围猎野牛群之法。”
说着,朝拒马河西畔一团团飞来飞去的雪球指点道,“牛群在面临狼群攻击时,健壮的公牛会前列成行,以牛角对外,将母牛与小牛护于后。
公孙的白马义从,就是负责惊牛群的独狼,为的是让公牛前出反击,为了让牛群动起来,为了把聚在一起的牛群扯散开。
被独狼挑衅激怒的公牛,一旦追击,就会被旁侧的狼围攻咬股。一次又一次的惊阵,惶阵。直至把牛群拖疲,拖散。
随牛群愈惶,愈散,狼群会逐步从单独攻击一头头牛,变成成块成块的切割牛群。牛群一旦动摇,转身逃跑,才是狼群全部扑上的时候。”
“我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那是苏当家的跟世平兄练兵练的好。我是外行,只能帮着画个分解图,真正骑兵的行家是苏张两位,估计跟鲜于君有不少共同语言。”
李轩摆手一晒的同时,心中也有点恍然大悟,不光是狼群围攻牛群让他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这一战术与排队枪毙之时,火枪兵队列前,可以自由出击的来复枪兵,不一样么?
白马义从的弓轻骑兵与甲骑具装的重装突骑,一样都是骑兵兵种,但用法完全不同。
白马义从就是自由行动的小股来复枪兵,就是为了把敌方阵线打乱,队列中一个又一个栽倒的同时,就是整排火绳枪兵,士气疾速滑落的过程。
这不就是战列舰对决之时,偷偷摸摸上去捣蛋放鱼雷的小驱逐舰么?不求命中,就是迫使战列舰转舵躲鱼雷,从而破坏战列线队形。
正像鲜于银说的那样,白马义从冲阵是假的,主要起的是惊阵,把猬集成团,齐整的阵列扯散的作用。
他只是被拿弓的弓骑兵在前面冲锋,端近战马戟的重骑兵躲后面不动的假象,迷惑住了。
真正的一刀,还是隐于其后的重装突骑,敌阵缝隙一现,就是顺着缝隙,一刀猛插过去的时候。
“唉,邓茂这个小可怜。”
见河畔邓茂土豆一样被人削的上下纷飞,李轩不免为老朋友聊表了一下慈悲,可他又一想,不对啊,纳闷的看着视线中银带一样的拒马河,“黄巾动摇,转身逃跑,才是公孙突骑全军扑上的时候?可这黄巾背后是河呀,朝哪跑?”
鲜于银偷偷看了李轩一眼,赔笑道:“这鸡急了上房,狗急了跳墙,咱在局外看,知道黄巾背后的河就是死路。可身在局中的黄巾,就像海上要渴死的人,明知喝海水死的更快,可还是会喝。渴了的时候,什么水不是水?没路的时候,什么路不是路?”
“多谢鲜于君呀,你就是我的局内人呀。”
李轩惭愧中又庆幸的对鲜于银拱手为谢,点了点自己的脑门,自嘲道,“我还自诩局内局外两个我呢,多亏你提醒呀,不然我还站在局外不自知呢。”
鲜于银听的有点迷糊,可对时不时就疯言怪行的李轩早已见怪不怪,被称谢赶忙拱手还礼,连称不敢。
“唉,邓茂这个小可怜。”
目光又重新转向拒马河畔战场的李轩,看着数万黄巾被公孙片刀削土豆一样,削的扑了一地,如污渍般左一片又一滩的躺倒一片,不由幸灾乐祸了起来,“这才多大功夫,我看黄巾起码被撂倒过千了吧?鲜于君,你说邓茂不循拒马河流向朝东南走,为何选此处渡河?”
高原之漯水流经太行山北麓,转为涞水,涞水从东向西流经广阳郡拒马河段,是呈西北至东南的斜线穿广阳入渔阳,汇集众多流经渔阳的河系,流入大海。
拒马河一段,由西北至东南,恰好把一个立着的胶囊状广阳郡,斜着一分为二,幽州刺史部治所,兼广阳郡治蓟县,在河北面。
若是邓茂沿着拒马河流向朝东南走,同样可抵广阳郡南部。
即便要入郡城,于蓟县南部北渡,似也比在上谷郡与广阳郡交界处渡河稳妥。
李轩心中有了几个猜测,想问问鲜于银,好与他的猜测有个对照。
“估计是怕出了太行山地丘陵段,进入广阳以南的平原地形,被突骑冲击变数更多吧。”
鲜于银知李轩的问中有三分考校的意味,指着拒马河西岸的战场,抖擞精神道,“突骑突骑,冲突军阵才是甲骑具装的幽州突骑最擅之技。黄巾选此段渡河,估计是为了摆脱公孙。
公孙以狼猎牛之战法,临河撕咬黄巾。一是丘陵地域施展不开,二是河滩狭窄湿滑。
若以锋矢之阵重兵凿击,无法凿穿,穿阵而出就冲河里了,一旦在河边被迟滞,骑兵陷入乱军之中,损伤恐大。”
顿了顿,又是一笑,“公孙坠而不击,实际也是在等黄巾进入平原,平坦的地形才利骑兵冲突。若不是黄巾渡河,想必公孙也不会出阵,会再等。
骑兵运用如狼群,狼群围猎是很有耐心的,可一坠千里。”
“我再给你加个理由,你看东面。”
李轩说着朝拒马河以东的视线尽头一指,那里猛一看什么都没有,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