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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黄夏王朝,一镒等于二十两,一两黄金等于二十两白银,黄金百镒就是黄金二千两,白银四万两,而一名百箭主的月俸是一两,一年下来加上一些赏钱不足二十两,而这已是寻常百姓十数年的生活花销了。
如果只靠俸银,他需要整整一百年不吃不喝才能凑够她口中的黄金百镒,她却要自己在一年之内拿出来。当然,在箭壶城还有一种可以快速赚钱的途径,那就是捕捉骅麒!一匹骅麒就可向官府卖得黄金一镒,只要能捉到骅麒百匹就可以满足她的条件。
然而箭壶城连年来天灾不断,骅麒的数量急剧下降,到如今已是极难觅得其踪迹,想捉一匹都难如登天,更别说百匹之多了,否则也不会逼得城主和司元林宣他们甚至甘冒亡城灭族的风险起兵反抗宗主国穆晋。
她说得没错,要想带走卧花阁的人,赎身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黄金百镒对他来说无异是天文数字,她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更是在提醒他,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实在不该存此痴心与妄想。
从那之后,他没有再来过这里,也没有再见过她,渐渐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她,直到今夜他准备去掌弓星的府上“兴师问罪”,却突然很想在此之前见上她一面,仅此而已。
身后大厅的歌舞仍在继续,木屋中始终没有一丝声音,她向来不喜太过热闹的场合,而且出阁会客全凭心情,像今晚那种排场她肯定是不会去的,那么她是休息了?她曾经对他说过自己怕黑,所以即使夜间睡觉,灯烛也是通宵亮着的。
虽然她是风尘中人,在众人面前亦是风情万种,却唯独在他面前全无妩媚之态,对他更是从不稍加辞色,所以如果她此刻睡下了,他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又或者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
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屋外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你是打算在这里站上一宿吗?”
谈不缺听到那个魂牵梦萦、熟悉至极的声音,全身一震,猛地转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化作阵阵局促与惶恐,待看到月下的她云鬟雾鬓、黛眉凝眸,贝齿朱唇,腰间环佩叮当,足下轻移玉步,端得是月下仙子。
“你,这是”谈不缺张口欲言又止。
她见他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轻垂蛾首,瞥见自己下身的裙摆有些凌乱,如雪的粉颈轻轻染上一抹浅红,随即便消退无踪,纤指划过,若无其事地抚平裙摆,淡淡地说了句:“是的,会客!”
“可你不是”谈不缺忽然感觉心口像被人揪住,闷地难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她蛾眉轻蹙,嘴角动了动,一声冷笑:“放心,一年期限未至,我既已答应,就会保你完璧归赵!”
谈不缺被她说得脸上一阵尴尬,连忙摇头道:“葑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不是讨厌那种场合吗?”
“讨厌?呵呵,”她笑了起来,脸上却殊无半分喜意,“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是一名妓女,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能活到现在,并且能过上别人看起来很光鲜的生活,没有别的,不过一个卖字!什么卖艺不卖身,不过是自抬身价罢了,艺也好,身也罢,本质都不过是取悦他人而已,又有什么高下之分!我讨厌又怎么样?从我进卧花阁的那一天起,我就讨厌这里,可是多少年过去了,我不还在这里?”
“你想离开这里,只要点点头,不是很容易的事吗?”谈不缺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她又是一连好几声冷笑:“有区别吗?你以前总说你懂我,那我来问你,卖于一人,与卖于百人千人,有何不同?天下尽是卧花阁,你说我想离开只是点点头的事?”
谈不缺为之语塞,半天才小声道:“我对不起,我”
采葑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有些冷了,想进屋!”
他闻言连忙侧身让开,她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推开木门走了进去,身后丢下一句:“你想在外面站多久就站多久,但是在此之前能不能先帮我将门带上?”
“好!”谈不缺口里这么说着,整个人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木屋,轻轻关上门,闻着屋中淡淡的幽香,胸口像是装了一只小鹿到处乱撞。
她卸去妆,一把扯下头上和身上的那些各种金玉饰物,随意丢弃一旁,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似的倒在床上,踢去脚上的一双缎鞋,褪去罗袜,两只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细足蜷缩着横陈榻间,如瀑的乌发垂落下来,半遮住她那满是疲倦的脸庞。
她伸手轻轻挽起,这才慵懒地斜了他一眼,看着他局促紧张的神情,随口一问:“说吧,怎么突然又想起这里了?是急于想拯救我于水深火热呢,还是想明白了不打算再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提前结束约定?”
“我来看你!”谈不缺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从容,只是话一出口,不过短短的四个字仍是有些颤抖。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采葑静静地说。
谈不缺硬着头皮道:“我想多看一会就走,可以吗?”
她轻“哦”了声,双眼呆呆地望着屋顶,似乎陷入沉思,就在谈不缺越来越大胆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她那玲珑曼妙的娇躯上的时候,她忽然毫无征兆地翻了个身,面朝里,背对着他道:“你随意!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我怕冷!”顿了一顿,接着又说了句,“今天薇儿病了,来的是穆晋的贵客,我代她!”
整个屋子就在谈不缺说完一声“我知道了”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房间燃得是箭壶城最名贵的紫香烛,拇指粗细,长不逾数寸,却能够持续燃烧三十六个时辰而不灭,更会散发出一种有安神作用的香气。很快,她就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谈不缺强摄心神,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那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子和嘴唇,这是他第一次距离她如此之近,甚至自己竭力压制却仍是有些粗重的鼻息落在她的脸颊,吹起粘在上面的一根发丝。
他越靠近,心中却越发觉得眼前的她缥缈得不可捉摸,他便想更紧紧地抓住她。
他双手颤抖着,轻轻地褪去她身上的一件件衣裳,她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是宁静安详,就像是一朵黑夜中静谧绽放的昙花!
第三十一章 交易()
他强忍着嘴唇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将只穿着一件睡袍的她摆放好,拉过床头的被子替她盖好,又默默地凝视着她的脸,好一阵子,直到将她的每一处细微都刻画在自己的心中,这才飞快地轻轻吻了下她额前的那绺刘海,起身向外走去。
床上沉睡的采葑,紧闭的动人双眸,长长的睫毛随着那声关门的轻响而忽然颤了颤,两行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过洁白如玉的脸庞,直至谈不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不闻,她才缓缓睁开双眼,轻声喃喃道:“笨蛋,快回来,回来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夜已深沉,门前的兵车与战马已经不在了,整座卧花阁虽然依旧处处亮着灯光,但早已褪去先前的喧闹,除了偶尔从客房传出来的几声零星的叫骂,一片安静。
谈不缺独立卧花阁的最高处,默默地望着那片若隐若现的竹林,始终不忍离去,她虽然表面上很是冷淡,似乎对自己一直视而不见,但至少没有赶他走,而且向他解释了,那就意味着她对自己还是有情的?
她就在自己面前安然入睡,他不是圣人,此情此景不知多少次在他的梦中出现过,但如果自己再向前一步,又或者就只那么看着她在她的房间呆上一夜,那么迎接她的,将是十数年的苦心坚持,全部毁于一旦。自己又如何对得起她的这份信任?只怕到时就连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尽管日思夜想的她离他不过咫尺,他却只得克制着离开。
这一切都缘于自己太差太弱,不够强大,他连对她说要带着她去过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底气都没有,如果他真能帮助那个司元林宣在与少嬴的战车比试中获胜,他自己就能像掌弓星一样开府置家,就可以给她一个交待,尽管那就意味着彻底成了司元林宣的人,将来的结果还无法预料,但他至少可以说服自己。
这是他内心最想要的选择,但是山道上的那具尸体,霍伯此刻还躺在冰冷的岩石间,自己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他可是跟了自己三年的兄弟,而且之所以会发生那件事,很大程度上也和自己的一些决定有很大的关系。
其实少女徵儿说得对,自己质问掌弓星和司元林宣根本就是愚蠢至极的行为,霍伯已经死了,再如何也活不来的了。尹通,他再次想起这个名字!自己早就不是一个好人了,与其为了一个没有多大意义的说法,倒不如成全自己和她的幸福。自己现在就去向采葑说明他很快就可以开府迎娶她,让她一定要等自己,然后再去道元司找司元林宣。
犹豫了很久,就在他四下里扫视一周,最终决定还是重回采葑的竹林木屋时,却无意中看到了一条熟悉的人影在两旁的建筑上窜高伏低,自城东一路向西,若非他此刻所站的角度特殊,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掌弓星!黑暗中的人影竟然会是掌弓星,这让谈不缺大为震惊,他是堂堂的掌弓大人,在箭壶城虽说不上权势熏天,却也算得上身居要职,为何要做此夜行之事,而且看起来遮遮掩掩,像是生怕被人看到。
掌弓星原本就是他此行的第一个目标,这时骤然看到,再也顾不上先前的决定,二话不说就暗中跟随着掌弓星,看他到底想要搞什么。
采葑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抚摸着面前一只精致的小铜箱,口中轻轻地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不来拿,那就只有送给他人了。”说着她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进来吧!”
话音甫落,木屋的门应声而开,走进一名全身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眼神的黑衣人,他躬身向桌前的采葑行了一礼便垂首一旁。
“我要你去帮我救个人!”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黑衣人鼻中冷哼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便觉得头皮发麻:“属下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是吗?”她冷笑一声,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纤指连连拨动暗格,“啪”的打开了手中的铜箱,顿时其中发出无数珠宝的夺目之光,令整个木屋都为之一亮,她抬起头,静一股脑儿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绘绘将铜箱向前推出,“十日之内保他安全,这些就都是你的!”
黑衣人登时双眼发直,贪婪的异色大盛:“真的?所有的都是我的?”
采葑点了点头,目光落向窗外的夜色中,对眼前自己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的所有积蓄没有多看一眼,有些自嘲道:“是的,这些珠宝加起来足以胜过黄金百镒,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了,它们就全都是你的。”
没想到黑衣人虽是目中尽是炽热之色,头却缓缓地摇道:“除非再加一个条件,否则我不会答应!”
采葑心中愤怒,大骂他贪得无厌,无奈半年多那人今夜突然前来。她太了解那个人了,大多时候他都是胆小怕事,懦弱得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全无半分热血男儿的气概,但心中认定的事情却往往固执骄傲得要死。他喜欢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