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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张全也跟着流下泪来,甚至还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说道:“芸姐已经牺牲了。”说完这句话后,他跪了下来,掩着面在痛哭。
孙玉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死了?她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去了?她把自己的所有转变成了初九,然后没有亲手交给我,就自己走了。孙玉民完全不敢去相信这已成的事实,脑海里如放电影般地浮现了南京城的那一幕一幕。
光华门初识,臭豆腐摊前结缘,大战前夕的相知,旅馆相救后的倾心和私定终身……
这些场景就如同昨日发生的事情一样,可现在,那个曾经和自己海誓山盟的女人已赴天国,叫自己如何能不悲伤欲绝。
小丫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震惊,虽然同样很难过,但是她却一直关注着孙玉民,自己都如此悲伤,那哥哥会接过得了这样的现实吗?
果然,他已经踉踉跄跄、歪歪倒倒,如果不是怀中抱着婴儿,恐怕都已经跌坐着了地上。
大人摔倒了没事,可是怀中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小孩可受不了,小丫头没顾初九正啼哭不止,也没管小家伙尿湿后还没来得及换裤子,直接从孙玉民手中夺过了她,快速地朝村子里跑去。
陈莱不认识这个抱走初九的女人是谁,吓得连哭泣都停止了,正欲跟着去,却听到了奔跑中的小丫头喊出一句话:“我找村西头的杨大叔他们家儿媳,让她帮忙喂喂初九。”
张全也看到了陈莱着急的模样,忙宽慰道:“别担心,抱走初九的是她姑姑。”
杨东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孙玉民身边,对他说道:“东家请节哀,你不用为奶水的事情担心,村子里此刻有十多个刚生宝宝的媳妇,就算是自家孩子饿着,也不会让小东家没奶吃。”
“这怎么行?”孙玉民虽然沉浸在悲痛中,但是还有理智的,忙推辞。
“东家,我知道此时此刻你的心情,吃奶的问题也别去争执了,我卖一回老,就按我的意思去办吧。”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对着身后随他去扁担石助阵的青壮年喊道:“乡亲们,你们谁家会亏待小东家吗?”
“不会!”
震天的喊声回荡在杨树铺的上方,把已经栖宿树梢的鸟儿们都给惊起了。
在董文彬的劝说,小伍和张全的搀扶下,哭得像个泪人的陈莱回到了大伙的住处,那幢曾经杨树铺唯一的青砖灰瓦,现今却马上要拆除改建成祠堂的大房子里。
“陈莱,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姐姐倒底是怎么牺牲的吗?”
孙玉民心急如焚,如果不是怕引起陈莱的反感,他不会等到这个泪人似的小姑娘洗好澡又吃好饭以后才问道。怀中的初九此时已经熟睡,这个小家伙很奇怪,当孙玉民把她放到自己床上时,便会立刻醒来,只有孙玉民把他抱在怀中时是不哭不闹的。哪怕是陈莱想要抱她,起初也会是吵闹的,只有听到她的声音后小家伙才会安稳。唯一另人没想到的是,初九对于小丫头却是不抗拒,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缘份。
陈莱显得很疲累,那令她不愿提起的往事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
两月前。
上海。
陈莱没敢把今天在街上所发生的事告诉姐姐,哪怕是她亲手杀了个人,哪怕是事情已经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不仅她没有把事情告诉陈芸,还威胁张全和大壮、二狗和东海他们,不准说漏嘴。
陈莱自知道孙玉民无恙后,整天都沉浸在兴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个妹妹的异常,也没有去询问张全他们,给后来的事情埋下了祸端。
连着几日,邓秀芬都发现了房子周边有着不少的陌生人,甚至是盯梢,她担心这些人是特务,住处已被盯死,便告诉了陈芸。她哪里能想到,这些看似盯梢的人,实则是杜月笙派来保护“陈家小姐”的青帮帮众。如果不是这些家伙尽职尽责的守护,金牙子老早就会发现她和陈芸,也就等不到初九临产时,才会发生这场悲天悯地的灾祸。
连着两日,陈芸都觉得腹痛,刚打算去看医生时,又发觉没那么痛了,从没有过生产经验的她怎么会知道,这是临产前的征兆。
到了初八的晚上时,熟睡中的陈莱突然被隔壁床上姐姐的惨叫惊醒:“小莱,我好痛……”
陈莱虽然没有睡醒,但是姐姐如此惨叫,哪能不担心,只是事发突然,没有往孩子身上想。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去,赤着脚奔到了陈芸床边,焦急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小莱,孩子要出来了,快去,快去,快去帮我叫人来。”陈芸显得非常的痛苦,额头上冒出了黄豆般的汗珠。
“哦哦哦……”陈莱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要出生了,她既兴奋又心疼,不顾自己还穿着睡衣,打开门就朝楼下喊道:“张全大哥,我姐姐要生了,快去帮忙叫产婆。”
她情急之下,完全忘记了隔壁还住着另一个女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惊魂()
邓秀芬已经被陈芸的惨叫惊醒,正准备穿外套,又听到了陈莱的喊声,吓得连忙跑了出来,进到了她们两姐妹的房间。
她的表情很痛苦,一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嘴里一直在叫唤着、呻吟着,而陈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站在床头,陪着她的姐姐哭泣着,完全没有能够帮上什么忙。
虽然自己也是个女孩,没有经历过生产,但邓秀芬还是比完全一张白纸的陈莱好一些,她一把掀开了被子,对身边那个已经完全懵了的女孩说道:“帮忙把芸姐的裤子脱了。”
“啊?”陈莱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反问了一句,待邓秀芬瞪了她一眼后,口中又应道:“哦。”
睡裤很容易去除,待她将陈芸的睡裤和内裤一起脱下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尖叫起来,邓秀芬忙扭头一看,也被吓到了。此刻陈芸的下身已然流出血来,这是临产前的见红,可是两个女孩哪里知道这些。
两个人都被吓得手足无措,最后还是邓秀芬作出了决定,她说道:“小莱,我去找医生,你照顾好芸姐,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楼下的四人中,张全早就已经跑出去找产婆,剩下大壮他们都急得不行,在下面不停地走来走去,见到邓秀芬下来后,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
“芸姐没事吧?”
“芸姐怎么了?”
“芸姐是不是要生了?”
邓秀芬一把推开了三个挡路的男人,说道:“大壮,你拉车送我去教会医院,我们要赶快找个医生来,芸姐……”她本想说芸姐下面出血了,可一想到他们几个是男人,便硬生生地打住了话头,改口说道:“芸姐要生了。”
大壮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就往外奔去,他的黄包车没有停在这里,车房离这还有一两里地呢。
二狗和东海见大壮被委派了任务,便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我呢?”
邓秀芬略一沉吟,回想起好像曾听人说过,生小孩要准备很多热水,忙说道:“你们俩个快去烧开水,多烧点。”
…………
申追自那日在街上见过陈莱以后,便一直念念不忘。
不仅在她的住处安排了盯梢,还时不时地自己亲自过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一睹芳颜。
王金平也是,虽然自己已经是个“半残废”,也知道这是朵带刺的玫瑰,可生性好色的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让如此一个可人儿从嘴边溜走。上次他虽然在孙玉民身上吃过大亏,但仗着有靠山,早就又重新胡作非为。他和申追不同,头脑简单,做事冲动,从不去计较后果,所以聪明如斯的申追很乐意带着这个二世祖、挡箭牌在身边。
可是今晚他没有带那个二世祖,喝了几杯酒后,申追发现在面前晃荡的女人们完全都入不了自己的法眼,尽管身处在这些粗脂俗粉的波峰臀浪中,他的脑海里全都是那天那个刁蛮的小女孩身影。
朝思暮想的这个女孩,那一天的装扮,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白色碎花短裙和扎着黄色绸带的马尾辫就像是勾去他魂魄的神器一般,始终挠动着自己那颗不安份的心。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申追是如此的想马上见到这个女孩,他推开正往自己身上粘的、令他厌恶的女人,起身往外走去,赶开了司机,自己一个人开车往那所毫不起眼,却被牢牢盯梢住的房子而去。
他的车刚开到离那所房子不远的街口,突然看到四五辆小车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些踩着单车甚至是跑步而来的黑衣人。
申追一看就知道是金牙子的人,中统的一帮子饭桶。
军统和中统原本是一家,同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中统是一处改组而来,军统是二处改组而来。
两局虽然曾是一家,但却是水火不相溶。
他和王金平之所以没有顾忌走得那么近,完全是因为在敌占区,在上海滩这个大溶炉里,许多事情都需要相互扶持,才没有像别的地方一样,两局的人打死不相往来。
申追将车停在路边,他倒想看看那个金牙子今晚倒底想干什么。
果然,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了不可一世的王金平,手上还耀武扬威地提着一支驳壳枪。
这是在租界,虽然是深夜,但是交集这几十号人马,还都拿着武器,金牙子难道想硬来?申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现在后悔自己是单身前来的了,如果这个家伙真的色胆包天,敢冒大不韪,自己该如何办是好。
这个女人是陈家小姐,金牙子也不怕崩了他那满嘴牙,如果他真的要来硬的,自己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英雄救美,想到这里,他摇下了车窗,点上了一支烟,等着自己的暗哨过来。作为军统的四大金刚,他带到上海的手下也都算是些精兵强将,很快就有人从黑暗中跑了出来,俯到车门边说道:“申爷,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怎么能看到金牙子唱得好戏。”申追冷笑道,他虽然是在和自己的属下说话,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王金平和他的那帮子手下。
“申爷,我们怎么办?”
“去通知我们的人过来。”申追冷冷的说道:“螳螂捕蝉,我这次倒要尝尝当黄雀的滋味。”
“好的,申爷。”
手下又重新隐到了黑暗中,申追也下了车,把嘴上那根只抽了几口的香烟扔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整了一下衬衣领,把别在后面腰带上的手枪取了出来,拉动枪栓,检查了一下,才往王金平他们消失的地方猫去。
邓秀芬很是着急,她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大壮回来,而楼上时不时地传来陈芸的惨叫声,更是让她心急如焚。虽然不知道大壮为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现在这种时刻担心陈芸肯定要多过他,不能这样等下去,邓秀芬很快就决定自己单独去找,她朝屋里喊道:“东海,你们俩看好家,如果大壮回来,叫他去街上接我。”
她没管两个正忙着烧热水的家伙有没有听见,也没管自己还是穿着睡衣,独自一人就跑了出去。
她和陈芸虽不是姐妹,但是感情已胜似姐妹,这会儿自己的姐妹正遭难,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邓秀芬一出门就被人盯上,恰逢王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