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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说完,首先是主席台附近的乡亲们,然后逐步波及,最后整个村子酒桌边的人们,都站着端起酒碗,那此起彼伏的“干”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杨树铺,在群山之中不断地回荡。
…………
当天晚,七团的医护人员就赶到了杨树铺,在孙玉民的亲自引领下,到了扁担石山寨。
七团不大,满打满算才一千一百多人,配备的也只有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一男三女,男的姓赵,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的眼睛,人很白也很消瘦,另外三个女的都是齐颈短发,年纪稍大的姓胡,是医生,另两个女娃娃,是两个专职护士,一个姓杨一个姓包,年纪都不大,约摸十**的年纪。从她们俩的青涩的眉目间,孙玉民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一个人的身影来,是啊,当时在南京时,陆曼何尝不是同她们俩一般的青涩。
不出乎孙玉民的意料,他们四人确实把七团所有的药品都带来了,可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牛皮药箱,比陆曼当年用的那个还小一些,这能装得了多少药品。可这确实是人家七团所有的家当,自己总不能还嫌弃人家的东西少吧。
四个人一见到伤员,就要开始救治,这让孙玉民很是感动,人家风尘仆仆地过来,显然是晚饭都没吃,到达后连短时间的歇息都没有,直接就要开始工作。
“赵医生,胡医生,很感谢你们这么快赶过来,但是你们必须稍事休息,吃点东西才开始,否则把你们给累坏了,我的这些伤员就更没着落了。”
孙玉民劝止了他们,不是他不想快点救治自己的这些弟兄,只是很明显,这项工作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完成的,让他们如此疲累又饿着肚子去医治,到时把他们给累倒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既然人家主人家都一再的坚持,赵医生他们四人也不好拒绝,给他们准备的晚餐准备的很丰盛,虽然抗战初期新四军并不缺衣少食,但是相对于部队伙房的粗茶淡饭,这里的饭菜要精致的很多。
两个小护士边吃着可口的饭菜,边小声地议论着:“胡姐,这个刀疤脸男人还蛮好的,我先前还以为他是个土匪呢。”
“这么好的饭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小丫头片子。”胡医生显然是她们四个的头,佯装生气训斥了两个小女孩一句。
门外的孙玉民听到了小女生对自己的如此评价以后,苦笑着叹了口气,摇着头往谷姐住处走去。
还未到那间被改成临时饭堂和会议室的屋子,一个战士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喘着大气地说道:“东家,断崖处来了十几个人,他们说是前来拜会您的!”
“拜会我?”孙玉民很疑惑,没多少人知道自己在扁担石,怎么会有人跑来这里说拜会。
“是的,东家,他们点名说要见您。”报信士兵回答道。
“他们有没有表明身份。”
“喊话的人说他姓杨,带着他们高当家的前来拜会您。”报信士兵回答这句话时,脸露着一些疑惑,没等孙玉民再开口问,他又继续说道:“他们说话的口气,像是同道中人,可我清楚地看见,他们都穿着灰色的军装。”
孙玉民从这士兵的话中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是二连的兵,过了这么久他还把自己标榜为土匪,有时间真要好好敲打敲打李天喜了。
他从这士兵的话中还听出了另一个重要的讯息,来的是新四军杨团长,他口中所说的高当家的,应该就是新四军四支队司令:高敬亭!
第二百二十章 王有才发迹()
高敬亭(1907—1939),河南省新县城郊董店人,1907年8月出生,1939年6月24日被误杀,逝世时年仅32岁。他是鄂豫皖根据地主要领导人,在红四方面军离开鄂豫皖开始长征后,其创立红28军坚持斗争,为其间各南方游击队最成功者。抗战时期,以南方各游击队为基础建立新四军,下辖四个支队,红28军被改编为4支队,实力居各支队之首。
孙玉民不记得是从哪本书或者是哪段资料中了解过这个人,之所以对这个名字和这个人记忆那么深刻,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被误杀的我党高级将领,还有就是这一段让他永远都忘记不了的文字介绍:他的警卫员why将军是开国大校,后来官至cd军区政委,上将军衔。
人家摸黑亲自登门拜访,岂有不迎之理。孙玉民自然不会如此没有分寸,赶快派人叫上了谷红英和傻熊,跟着自己一起下到了断崖处。
过了扁担石桥,孙玉民就看到了火把之下,杨团长正陪着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军人,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孙某来迟,让各位久等了,请恕罪恕罪。”
对于这些客套话,孙玉民本不打算搬出来,可是不说这些,又不知道讲些什么。
“孙东家太客气了,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四军四支队高敬亭司令员。”杨克志先是向孙玉民介绍了一下身边这个魁梧的军人,然后又对那人说道:“司令员,这位就是杨树铺的孙东家。”
孙玉民对高敬亭此人还是极为敬佩,先不论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支队的司令,光凭他在红军主力战略性转移以后,孤身战斗在敌人老巢,还树起红二十八军这张大旗,这份魄力,就足以让常人膜拜。
“高司令,外面冷,请上山喝杯热茶。”
下午大会时虽然也有点冷,可一到天黑突然刮起了北风,气温明显下降了很多,幸亏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得足,否则这个冬天,这些伤员和十一个新村子的难民,真的没法熬过这个寒冬。
高敬亭得到杨克志的汇报后,天已经黑了,可一听说有近二百的伤员没有救治,而杨树铺那边的医护能力基本为零时,他没有半刻迟疑,集合了卫生队的所有医护人员,除了留下一个医生护士在家看护四支队的伤员外,其他人全被他带上往杨树铺赶。
路上的时候,高敬亭问了一些问题,当从杨克志说杨树铺在举行大会,而孙玉民让手下去扁担石取武器弹药时,他直接命令大家往扁担石赶。原因很简单,既然杨树铺在举行大会,那就自然不会把伤员往家带,武器弹药都在扁担石,那么伤员必定也送上了扁担石。
高敬亭毕竟是新四军的高级指挥员,他所想到的自然会比杨克志他们要多。就像这次伏击霍山日伪军,他听完杨团长的稍许描述,就立刻明白,这个杨树铺的东家不是个平常人物,特别是听到人家素眛平生,但出手就赠钢炮和机枪,这让他更加的好奇,想见识见识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正所谓是英雄识英雄,他想亲眼看看这个能弹指间吃下千余号鬼子伪军的人,倒底是何方神圣,高敬亭才会在小年夜,在这寒风刺骨的夜晚,亲自带着人马来到扁担石山上。
第一眼见到孙玉民,他立刻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记不起自己在哪见过,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他。
握手的时候,高敬亭更加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那虎口和食指上的老茧是欺骗不了他,这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男人,肯定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跟随着山寨下来的孙东家往山上走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直在飞速地运转,心里头一直在问着自己:这个年轻的东家为何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这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年轻男人倒底是谁?他为何年纪轻轻,却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他为何年纪轻轻却有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他为何年纪轻轻却有着不似平常人的慷慨?……
“孙东家,据我所知,这扁担石可是悍匪谷麻子的老巢,什么时候归附于你的手下了。”
杨克志这一句话说出来,惹得孙玉民笑了:“谷姐,原来你在旁人心目中是悍匪呀?我倒是没怎么觉得,怎么看你都是一个小女人呀。”
一席话让众人都笑了,可唯独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高敬亭。听到了杨团长说出口的这个“孙”字,加上他脸上这道让人记忆深刻的伤疤,让高敬亭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名,突然间冒出了一件让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事情。
“孙东家,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高敬亭停住了步子,嘴里没有征兆地问出了一句话。
他是主宾,一停下以后,所有的人都跟着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目光全落在了他的脸上,连孙玉民也不例外。
“高司令,有话请说,不用那么客气。”
“那好,这儿也没外人,我这个问题希望孙东家能坦诚相告。如果真的不方便讲出来,也请坦然告之,千万别隐瞒和欺骗什么。”
高敬亭的这句话让孙玉民的心里起了涟漪,他有预感,这个问题肯定是和自己的身份有关,他也了解这个高司令的生平,刚开始闹革命时,他的全家可都是死在gd白匪的手上,如若知道自己曾经是那边的高级将领,他会不会当场翻脸?会不会立刻把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带走?对于这一点,孙玉民心里也是完全没底。
“当然,孙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高某想请问孙东家和二十师有没有关系?”
“有!”
“兰封战役?”
“土肥原师团是我拼残的!”
“你不是已经在江西瑞昌城子镇那一战殉国了吗?”
“没错,长江边上的那一战,你所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涅槃重生的我,也可以说是另外一个人。”
“我想知道为什么?”
“很简单!已经在长江边上死去的那个人,他厌恶了国军中的尔虞我诈,厌恶了相互间的耍心眼和背后插刀子。”孙玉民好久没有说过这些话,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声音调门都有些高:“一个不顾民众死活,为挡鬼子侵略步伐,居然掘开黄河堤坝,淹没无数良田村庄,让无数百姓无家可归的国民政府,一个只知道中饱私囊,腐蚀透顶的国民政府,你认为它还值得有识之士,为他卖命吗?”
“我懂了!”高敬亭虽然只是说了这短短三个字,但对于孙玉民来说,这却是能够温暖他心窝的三个字,他也是人,也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虽然自己身边跟着如此多忠肝义胆的好兄弟,可是除了刘文智外,其他的人都很难触及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以前陈布雷算是一个能够认知他和理解他的人,现在高敬亭也能算是一个了,或许两个人本来就是一路人,有着很多很多的相似点。
两个人像打哑迷似的说了一大段话,傻熊和谷红英能听懂一点,杨团长和那些一起前来的四支队医护人员,那就完全是在云里雾里。
“司令员,您和孙东家是认识吗?怎么你们说的话,我们完全听不明白呀。”
杨克志开口问道,在这里也只有他敢这样发问。
“杨团长,你觉得孙东家这场仗打得漂不漂亮?”
高敬亭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反倒问了个问题。
“那是当然,如果这场仗让我们七团去打,未必能把这些鬼子伪军吃下来。”
他说的是实情,凭七团现有的武器装备,想要打如此规模的伏击,就算是打赢了,估计自己也得磕掉两颗门牙。
“你倒有点自知之明。”高敬亭笑了,他接着说道:“知道打残波田支队的是谁吗?知道打残土肥原师团的是谁吗?”
如此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