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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根基,重新拉起一支部队或者重掌一支部队也并非难事。
当传令兵报告孙玉民受伤到医院救治时,他心里感觉到非常的惋惜。心中不是很死心,带着副官和警卫就来到了离指挥部几百米外的总队战地医院。
孙玉民手中的捷克式子弹打光了,没有备用弹夹。
他冲锋的时候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似乎有股热血突然间冲上头来。可能是周洪的牺牲,李铁胆的鲁莽深深地刺激到自己。
子弹一打完,孙玉民就扔掉了捷克式,在鬼子兵的尸体上捡了把带刺刀的三八大盖,在响亮的冲锋号中,迎向了对面的日军。在连续挑翻了三名日军后,孙玉民已经感觉得双手发抖,两脚发软。
高强度的刺刀拼杀非常消耗人的体力,孙玉民很想骂娘,前世的电影电视剧里一个人抡刀就能干死几十上百鬼子,完全是狗屁。自己才拼了不到五分钟的刺刀,双手已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嘴里喷着粗气。当自己的刺刀再次刺入一个鬼子兵的时候,孙玉民已经累得拔不出刺刀。一滴汗水从额头留下,滑进了眼眶里,孙玉民立即感到眼睛的不适。伸手去擦时,一道寒光闪入了眼睑,紧跟着小腹一阵剧痛,一柄锋利的刀已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孙玉民眼睁睁地看着一把飞来的三八大盖把刺伤自己的日军少佐钉翻,自己也仰天倒下,迷糊中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盒子炮的枪声和刘文智那撕心裂肺的叫唤。在晃荡中,孙玉民觉得眼皮好重好重,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看到了光华门阵地被日军攻破,老刘头、周洪还有周海南、刘文智、李铁胆、张小虎还有石头被日军五花大绑,一个个地刺死在光华门城门口。还有邓秀芬和陈芸也被押了出来,当鬼子兵的刺刀往陈芸身体刺去时,他大声喊道:“不!”人也蹦了起来。
孙玉民拼命的挣扎,可是两只手和两只脚被人死死地压住,他急促地呼吸,口里面喘着粗气,小腹一股奇痛传到了脑子里。耳边一个陌生的声音不停地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迫使他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那个陌生的女声又传到了他的耳中。
孙玉民看到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围在他的身边。
“这是哪?”孙玉民的声音很微弱。
“战地医院!”一个悦耳的女声回答,孙玉民认识这个声音,先前的呼唤还有先前那句话也是这个声音说的。
他朝声音那边看去,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个护士打扮的女孩,模样很可爱,特别是两个大眼睛,让他感觉到很熟悉。
邓秀芬?对了,这个女孩身上的味道很像邓秀芬!特别是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那股调皮劲。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兵呢?我的阵地呢?”孙玉民着急地问道。
“你的兵和你的阵地都在。你放下心吧。”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人后传来。
围着他的医生护士让开了条路,一个佩挂少将军衔的军官走了过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孙玉民见是教导总队桂永清总队长,想起身给他行礼,却又被小腹的剧痛给刺激到,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桂永清身后有两个人连忙走到他床着,把他摁在床上,哽咽着声音说道:“团座,你躺着别动,总座不会怪你的。”
孙玉民见是李铁胆和刘文智二人,他现在还在生李铁胆的气,看到他就把眼睛瞟向了刘文智,问他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二人没有答话。
桂永清却打断了他的说话,着急的说道:“现在没那么多时间了,你们两个用担架抬起他跟我走。”他指挥李铁胆和刘文智,又对身边的两个警卫员说道:“你们俩也去帮忙!”
孙玉民急忙问道:“去哪?”
桂永清没有回答,他在轻声对身边的医生在说着什么,而那医生不停地在点头。
当李铁胆、刘文智和那个警卫员准备把他往担架上抬时,孙玉民着急了,喝道:“别动我,再动我我就咬舌自尽。”
在众人惊奇的眼神中,孙玉民忍着刚刚大声说话扯动伤口的剧痛,对桂永清说道:“总座,我知道你是要带我走,带我离开南京。”
桂永清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撤退的命令有没有下达到二团,但是不管有没有下达到二团,我都要和他们在一起。我对他们说过,不管生死我都不会抛弃他们。”
桂永清仍然没有说话,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孙玉民。
“总座的恩德孙玉民铭记于心,可如果我背弃了自己的承诺,那就算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总座,您是带过千军万马的人,您也知道承诺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那您带着我还有什么作用?”
小腹上的伤口上越来越痛,痛的孙玉民的脸都有些变形。
桂永清听完了他的话,长舒了口气,对孙玉民说道:“我不强求你了,只是希望你能够保重!”
转身就要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回转过来对他说道:“下午雨花台和中华门就已失守,南京城肯定是守不住了。现在光华门到紫金山一线我教导总队的部队已经陷入困境中,你不要太逞强,带着二团剩余的官兵撤退吧,就说是我下达的命令。”顿了顿又说道:“如果能派出人手通知其他的几个团撤退,那就更好了。”
桂永清正准备离开,一个怯生生的女声说道:“我能留下来照顾他吗?”
众人的目光被那声音、被那句话吸引,都朝那边看去。
孙玉民见正是那个很像邓秀芬的女护士。
“孙团长的伤口很深,已经形成贯穿伤,虽然医生已经帮他缝合了,但这样的伤口还是非常容易感染。如果没有药品和专业的护理,孙团长还是活不下去。”那女护士继续说道。
“所以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桂永清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女生也会有这种怜死悯伤的胸怀,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刚刚也听到我说的话,南京城已经守不住了,你也不怕死吗?”
“报告总座,我叫陆曼。我不怕死,就算是死,和孙团长这样的英雄死在一起我也不后悔。”这个叫陆曼的女护士大声地答道。
陆曼不是心血来潮才想留下来照顾这个孙团长的。下午她正在前面护理刚送来的伤员,突然看到一个大个子抱着一个小腹上还插着一柄日军指挥刀的血人跑来。另外一人用手抓着伤口上面半寸的刀锋,防止刀锋因扯动而伤及内脏。
那两个人跑到自己面前,哭的很伤心,冲她直叫:“救救我们团长!医生快救救命!”直到那个被刀刺穿肚子的军官被送进手术室抢救,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蹲在门口哇哇地哭。那时她就在想,这是什么样一个军官呀。当在病房里听到这个脸上有条伤疤的团长说的这些话时,她被深深地触动了。她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不帮助这个团长活下去,这一辈子自己能心安吗?
桂永清今天晚上被这两个人震撼到了,在他心里从来只有高官厚禄,从来只有勾心斗角,唯一曾经拥有的一份感情也随着芹儿的逝去而烟消云散。现在,面前的两个人让他心中那摊死水又泛起涟漪。她摸了摸那女护士的头,对她说道:“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对医生说道:“给她一盒盘尼西林,再多给她点消炎药。”
那医生奉命而去。
陆曼对桂永清说道:“总座,请您稍等一下。”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
桂永清对李铁胆和刘文智交待了几句,又同孙玉民说道:“我在后方等着你的好消息!”
陆曼拿着一柄日本武土刀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用一块白布不停地擦拭着刀身。
她走到桂永清身边,把刀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孙团长送您的礼物。”
这个小机灵,先前听到给孙玉民做手术的医生说,这是把日军佐官的刀。她便擅作主张地把曾经插入孙玉民小腹的这柄刀送给了桂永清。
总队医院撤退了,扔下了许多在病床上的重伤员。
陆曼脱下了白大褂,一身中尉军装穿在她身上很得体。
李铁胆和刘文智用担架抬着孙玉民,在陆曼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四人一起离开了满地重伤员的战地医院。
第二十四章 残兵()
万全策不知道雨花台那边已失守。
但是吉住良辅知道第六师团已经攻陷了他们面前的中国守军阵地。而自己的第九师团却让面前的守军足足挡住了三天。
胁坂次郎已经很尽力了,他的部队几乎损失了一半,第一大队大队长伊藤善光少佐还命丧城内。
吉住良辅现在很愤怒,他打算换十九联队上去进攻,十九联队联队长人见秀三大佐早已等不及了。
当吉住良辅口中一说出要让敦贺联队(第十九联队)换下他时,胁坂次郎当时就怒了。
他何时受过如此侮辱,想也未想就拔出自己的指挥刀,直接就往自己肚子刺去,幸亏随行的参谋长用手抓住了刀锋,才没让他自戗成功。
吉住良辅恼羞成怒,当着一屋子军官的面狠狠地甩了他几个耳光,口中骂道:“你不配做大日本帝国的武士!”
胁坂次郎跪在地上,脖子以上的部位都胀得通红,他嘴里喷着粗气说道:“师团长阁下,如果这场战斗让十九联队的人见君抢走,那么胁坂次郎将毫不犹豫的会在这里剖腹,以谢伊藤君以及玉碎在光华门前的三十六联队勇士们的在天之灵。”
吉住良辅怒火还未消散,说道:“交给你的时间还少了吗?现在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已经攻陷雨花台和中华门,而我们第九师团还停留在原地。”
“师团长阁下,请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如果明天清晨您睁开眼睛时,三十六联队联队旗没有插上光华门城楼,胁坂就自尽于城门前。”他说完话,转身就走。完全没理会一屋子日军第九师团高级军官们异样的眼神。
孙玉民躺在担架上老远就听到了光华门阵地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他心中着急,催促李铁胆和刘文智两个人将他放下来,可是在陆曼那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的威胁下,硬是没有听从他的话。
炮火只轰炸了几分钟就开始延伸,紧跟着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孙玉民心想:完蛋了,二团完了。
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就归于了平静。
从富贵山教导总队指挥部边上的野战医院,到光华门阵地,这短短几公里的距离。李铁胆和刘文智还没将孙玉民抬到,那边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就已停止了,南京城的夜又重归平静中。
战斗停了,四个人也停了下来。
陆曼问道:“怎么办?现在返回去追总座都来不及了,两个小时,他们过江那边都不知道多远了。”
孙玉民说道:“放我下来,我能走。”
李铁胆和刘文智询问的眼光看向陆曼。
她点了点头,待二人将担架放在了地上,她便搀扶起了担架上的他。
孙玉民站了起来,伤口的痛楚让他混身冒着冷汗。他大半个身子都斜靠在陆曼身上,如果没有她的搀扶和支撑,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又抬头往天上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