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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变了,石头的心里头像是在滴血。
“玉民……”陈芸刚想说话,孙玉民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说了,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说完,就往村外走去。
陆曼望了陈芸和石头一眼,没有说什么,小跑着跟到了他的身边。
女学生们站在原地没动,战士们却大都跟上了他们团座的脚步,那几名一直保护女学生的战士自愿留了下来。
呱、呱、呱……
该死的夜鸦又开始叫唤。
在孙玉民的老家有个流传很久的说法,每每夜鸦叫唤不停时,都会有一个人的魂魄会被它带走,他们那儿的人都叫夜鸦子叫催命鸦。
孙玉民不想触这个霉头,但这并不是他不去救那些男女的理由。
走了半夜,才走出二十来里,带着这些女人的速度慢的像蜗牛。这让孙玉民无可奈何,他很清楚,不管今晚上响不响枪,只要自己一动手,不出明天一天,这些人就肯定会被鬼子包围。毕竟一个小队日军几十号人被杀不是件小事,鬼子头肯定会一追到底。战士们战死沙场容易,这些女学生呢?她们会到什么样的待遇和摧残,这是孙玉民不敢去想的事情。
如果说让孙玉民在自己的性命和那些老百姓的性命中作个选择,他可能会守护自己的荣耀,舍身相救。但现在不行,他不能拿这一大伙的生命做赌注,去救另外一群人,他做不到。
陆曼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董文彬却懂这个道理,他明白代旅长不肯相救那些人的原因。
作为一名军人,一名中国人,董文彬觉得他要为这些人做点什么。于是他走到了孙玉民身边着道:“旅座,如果石头他们能不响枪就干掉这些鬼子,我有办法让他们近期发现不了我们的踪迹。”
孙玉民停下了脚步,看着身边的这个陌生的战士,问道:“你好面生,原先是哪个部队的?”
“报告旅座,我是旅部电讯室的少尉电讯员,董文彬。”
这个人孙玉民有点印象,好像是万参谋长带到阵地上,后来又让虎子带下来的。他其实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听到了这个董文彬说他有办法,孙玉民倒是很想听听。
“你有什么办法不让鬼子发现?”
“鬼子兵每个单独出来行动的小队都有一个步话机,只要鬼子兵上级呼叫时,有人能冒充鬼子通信兵回答,那么一时半刻他们肯定会发现不了。”董文彬回答。
“你就那么能肯定?”孙玉民表示怀疑。
“当然,不过也有两个弊端,不大好操作。”董文彬卖了个关子。
其实他不说孙玉民也大概清楚他说的问题,首先日军的步话机对话的距离只能不超过十公里,这就说明十公里内肯定有日军另外一支数目不详的部队或者小分队,要想麻痹日军的那只与这个小分队保持联系的部队,这边就必须派人守在这个步话机的边上,而且还得是会日语的。其次,还得弄清楚这支日军小分队的所属部队和上司,以及这支小分队出来的目的和小队长的姓名。
终合这些问题过后,孙玉民的眉头皱得更紧。
如他所料,董文彬的办法和他的想法一样。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个少尉电讯员居然会一口流利的日语,并且还主动要求留下来在这用步话机同日军周旋。
董文彬其实也清楚,他的这个办法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要满足的条件太多了。自己已经打算把这一身肉扔这了,石头他们能为了那些被关起来的男人女人和旅座闹翻,自己何尝不能抛头颅撒热血呢。他见孙玉民还在思考,便说道:“我在这拖延时间,有问题了一个人也好跑。你们只要一路上留下记号,我肯定能跟上队伍。”
看着面前这个貌似信心十足的青年,孙玉民有点触动,这家伙很像几年前的自己,当年如果不是意气风发,怎么会弄得自己身上伤痕累累。还有脸上的这条伤疤,孙玉民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这条已经陪伴自己八年的伤疤。
董文彬见孙玉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得又轻声喊了句:“旅座!”
孙玉民回过神来,他做了个决定。
不管结果如何,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营救这些人,尽管这是个人命贱如纸的年头。
陈芸不明白孙玉民为什么死活不肯去救人,在她的世界里,这个男人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没有让他克服不了的难处和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眼前的这一切让她失望透顶。这个自己心中完美的男人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的生路,要扔下被日军囚禁的百姓不救。哪怕有这么多的人相求,他都无动于衷。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的想法?他的世界里是什么样子的颜色?自己在他的生命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陈芸快看不透了,人就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第二十九章 捅了马蜂窝()
当孙玉民开始布置营救方案时,陈芸和石头都长吐了口气。
董文彬也在心里暗暗为这个年轻的旅座叫好。这个长官没有釆纳自己的建议,其实是救了自己,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白白牺牲,还是他另有更好的办法。
孙玉民专心布置袭击日军小分队的时候,两个女人却一直盯着他在看,他讲的什么对于她们来说无关紧要,但是他这个人此时散发出的威严、果敢和独断是这些妙龄少女所不能拒绝的,无形的引力把她们的四只眼珠子牢牢地吸附在那张有着刀疤的脸上。
孙玉民带着虎子和几名挑选过的战士,跟在石头后面进了村。李铁胆带着其余的人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这是孙玉民的意思,必须要让这些菩萨心肠的好人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杀戮和战场。
这个无名小村里寂静的让人恐怖,除了偶有战士踩到干树枝发出的咔嚓声,连先前叫唤的夜鸦子都不知道躲在哪去了。
村子中心有一口不大的水塘,围着水塘边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十几栋房子,都是挨着正中的一个大屋子而建。
孙玉民见那个大屋子飞檐走翎,不似一般人居住的样子,走得近来才发现正中门梁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刘氏宗祠”四个大字。这时他才明白这个大屋是一刘姓大户的宗室祠堂,难怪修得比较气派。
刘文智从一屋边的阴暗处跑了过来,对孙玉民说:“这一小队的鬼子兵们都睡在这宗祠里面,带队的军官没有发现在哪。两边的厢房里关的全都是人,有男有女。”顿了顿,又说道:“鬼子警惕性很差,我观察了很久,除了大门口边上那个睡着了的哨兵外,没有发现暗哨之类的。”
孙玉民心中苦笑,这些鬼子太狂妄了,居然连个暗哨都不设。
其实也怪不得日军这么嚣张跋扈,南京城已破,城外才丁点儿远哪里想到还会有敌军。再加上他们所到之处基本没有遇到抵抗,这个小村子里聚居的村民,对这个三四十人的小队日军稍微才丁点儿不顺,便被屠了村子。
石头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黑暗中飞快地接近了宗祠大门边。宗祠大门上斜插着一个火把,那个坐在地上斜靠着门框裏着大衣睡着了的日军正在打鼾。
石头轻轻地猫到那哨兵跟前,一只冰冷的手捂了那鬼子兵的嘴,接着寒光一闪,中正式步枪上卸下来的锋利的刺刀从那人颈上划过,陈芸远远地都能看见火把昏暗的光芒下,那名鬼子哨兵的脖子上喷出来的鲜血,和那不断抽搐着的双腿。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真正的杀戮,陈芸胃里不断有东西翻滚,张嘴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陈芸呕吐的这声“哇”在深夜里显得异常刺耳,众人都呆了,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关键时刻发出这么大的响动。
睡满日军的房间有鬼子兵被惊醒,用日语在喝问:“谁。”还有人在喊当班哨兵的名字。
董文彬急中生智,用日语叽里咕噜了几句,眼睛同时对陆曼猛使眼色,嘴里也轻声的说:“快装哭,越惨越好,越大声越好。”
陆曼很聪明,立马大声叫唤,那凄惨劲比死了亲人还要厉害。
屋内被惊醒的鬼子听到了这番动静,又让董文彬的几句日语糊弄住,以为是值班哨兵奈不住寂寞,正在对被抓的支那女人施暴,便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日语,然后继续倒头睡觉。
孙玉民本来在那房间里两个被惊醒的鬼子兵开口时,就准备带人强攻。但董文彬的急中生智和陆曼的机灵,使这惊险的一幕化险为夷,他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冲二人竖起了大拇指。
石头小心地放开了那已死翘翘了的鬼子哨兵的嘴,冲孙玉民他们招了招手。又往里冲,却一下愣住了,一个鬼子兵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正往外掏他那家伙式,一条水流正往地下喷。
孙玉民他们溜进了祠堂内,也发现了这一突发情况,他对石头示意上去干掉那个倒霉蛋。石头蹑手蹑脚地往那鬼子兵身边走去,手中的刺刀反拿在手中。
那鬼子兵放完了水,喊了声日语,听到屋外董文彬的回复后,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转身的那一刹那,在火把闪烁的黄光中,这个倒霉蛋鬼子兵被吓呆了,他的眼睛里看到一名中国人,手里拿着一柄明晃晃地刺刀正往自己胸口插去。鬼子兵急忙往后退,门框拌了下他的腿,鬼子兵直直地摔倒在地,生生地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刀。石头的速度奇快,紧跟着就扑了上去,刺刀猛往鬼子胸口上扎,却没想到那倒霉蛋鬼子兵在生死时刻用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刀刃,口中终于喊出了声音。
孙玉民在石头第一刀失手时便带着俩战士跟了上去,虎子则带着另两名士兵往另一个鬼子房间门口奔去。
那个倒霉蛋鬼子兵的喊声一出来,孙玉民手中和两名战士的手榴弹就已经拉着了导火索。三颗冒着火光的手榴弹被扔进了房间,同时孙玉民手中的二十响盒子炮也响了,那个倒霉蛋鬼子兵的额头上多了个血洞,白糊糊的脑浆和鲜血溅了石头一脸。
石头很生气,瞪了孙玉民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孙玉民拉倒在地上。
轰隆轰隆轰隆……
这边房子的三声爆炸刚过,虎子那边也传来了三声爆炸。
这响亮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了很远很远。
爆炸声一停,孙玉民手中的枪就响了,他在冲房间里盲射。两名战士刚想往里冲,却被孙玉民制止,他示意他们俩去救被关起来的那两房间百姓。
刚才的爆炸声把被鬼子兵关在两个屋子里的女人男人全惊醒了,都争相往窗口门口挤去,想看看倒底发生了什么。
两名战士砸开了房间门,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敢走出来。
孙玉民将手中驳壳枪的二十发子弹,一口气给打了个精光,换弹匣的间隙他还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虎子那边三人都已经冲进去了房间,在房间里面一直放枪。而孙玉民却还端着枪没往里面冲,石头着急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拿着刺刀就往房间里冲去。刚冲到门口却又被孙玉民急急地拉倒在地上,他今晚一直被孙玉民拉着拦着,窝了一肚子火,这一下摔得他不轻,嘴里骂孙玉民的脏话才刚出口,就听到房间里响起了九七式重机枪“咯、咯、咯、咯”的叫声,无数道火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