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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营都是能打硬仗的队伍,让他们谁上呢?
谢承瑞身后的团副和参谋主任见他一直低着头思考,有点忍不住了,参谋主任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团座,还没下定决心吗?要是您不好开口,那就我来讲吧。”
谢承瑞摆了摆手,其实他心中早有决定。二营擅打防御战,三营擅打攻坚战,二团的每位主官都心知肚明。可是人家两个营才从修罗场上下来,又立马让人家上断头台,这种做法他姓谢的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着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也很清楚这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在等,等着他们中的某一位挺身领命。如果是谁自己要求上阵的话,那谢承瑞心里的愧疚就会少点,他也能变相的给予点补偿。
可是面前站着的不是四个傻蛋,都是统领着近千号人的一营主将。谁都明白,光华门内外两个瓫城以及瓫城城墙将会是整个南城的主战场,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可不是吃素的,守正面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四个人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孙玉民其实早就作好了守光华门的打算,但是他并未站出来。他知道二营跑不了要担当主力守护任务,可是他就是想要团长官们觉得欠了二营天大人情,他们无法在感情上弥补,就只能在物质上弥补。
孙玉民虽然暂时不缺钱,但是有人会嫌钱少吗?特别是要经历血战,有时候自己说十句漂亮的话,仍不如一块大洋来的实在。
团长怀揣着自己的心思,下面四个营长又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这场面就像是卡住了一样,气氛让人十分地尴尬。
副团长是个直来直去的东北人,他受不了这些南方人的小心思,老早就想蹦出来,只是看到团长没开口,自己不好站出来。看到这五个人像在演哑剧一样,不由得心中微有怒火,便开口说道:“一个个像大姑娘似的,不就是守个阵地吗而已,有这么难决定吗?”
众人都朝他望去,看着这货下面要说什么。因为四个营长都知道,这货虽然说是副团长,其实连个连长都不如,手下没人没枪,在团里放个屁都没人理的。大家都在担心这个五大三粗的副团长不要拉上去做炮灰,而孙玉民担心的却是,别让这货抢了自己的指挥权,那二营这帮人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货继续说道:“团座,你把二营给我,我一定把光华门守得严实了。阵地如果丢失了,那么就肯定是高某人已殉国了。”
孙玉民心中嗄登一下,心道:坏了,这货果然拉上自己垫背了。
其他三名营长闻言都长长舒了口气,一营长甚至还和三营长相视一笑。
孙玉民眉头紧皱,一张刀疤脸显得份外扭曲,他不知道如何去接这个二货团副的话。虽然他早就已经在做光华门阵地的战前准备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打算死守阵地了,他也想去守侧翼,他更想二营去担当后备队。
谢承瑞突然间觉得有个大脑简简单单的副手也是蛮好的,至少关键时刻有他傻兮兮的帮自己成事。他看着二营代营长孙玉民那张刀疤脸窘迫的样子,不由得想笑,可他没笑出来,只是开口问道:“孙营长,你的意见呢?”
第七章 光华门()
二货团副叫高大海,来自辽宁鞍山,是个满族人。
昨日团部会议后,他便跟着孙玉民回到了二营驻地。
孙玉民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高兴,因为团长发话了,高团副只是来督战,不能参与指挥。
其实他心里乐呵呵的,因为他从团部回来时还带回来了不少补给物资,有猪肉有大米,有军大衣,还有一千现大洋。有四挺马克沁和十二挺捷克式,有三门迫击炮和两门机关炮,弹药更是全都拿了三个多基数。更主要的是他把团里唯一还留存的两大桶汽油给搬回来了。这是因为团长心中觉得欠二营的,只要孙玉民开口,只要团里有,团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孙玉民开完会回来时已快傍晚,他还记挂着在城外训练的弟兄们,催促了帮厨的二排长和炊事班老刘头几句,让他们加快速度弄饭菜。让警卫班注意照顾好高团副,便带着石头往城外训练场奔去。
孙玉民到达时,远远地便听到操练队列的口令声,心中不由得纳闷,自己不是让他们练挖战壕、单兵坑和防炮洞吗?怎么就练上队列了。
警戒哨远远地就看到了营长和他的警卫员,忙跑去向三连长李铁胆还有四连长周洪报告。
待孙玉民走近时,便听到李铁胆炸雷般的声音:“停。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二营全体官兵动作整齐划一,令行禁止,军姿威严。
李铁胆跑步到孙玉民身前,敬礼道:“营座,二营全体正在进行队列操练,请您指示。”
孙玉民当着全营官兵不好质问李周二人,为什么不按自己要求进行训练。不由得心情有点低落,口中淡淡的说道:“带回驻地吧!”连礼都未还。
李铁胆没有按照孙玉民的指示将部队带回,反而右跨一步,敬礼的右手放下,往前一伸,作出一个请的姿态,口中喊道:“请营座检查阵地!”
他的话音还未落,训练场上几百人同吋吼道:“请营座检查阵地!”
六七百号的声音如炸雷一样响彻天际,更似千军万马的嘶吼一般,压迫着人的神经。但在孙玉民的耳中,这呐喊却犹如天籁。这才是他想要的部队,这才是他的部下该有的样子。
在队伍的身后,在上午孙玉民指定的区域,三道防线相隔几百米,弯弯曲曲的延伸。散兵坑、机枪位、防炮洞,既相连又未连,交交错错,麻袋沙包在三条战壕又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这道阵地,在孙玉民的眼中仿似变成一个巨大的棋盘,那些战壕和散兵坑就像是一个个棋子,错落有序,散而不乱。
孙玉民从阵地最近的这端走到了最远处的那端,仔细检查了一番,带着深长刀疤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手一挥,口中喊道:“回去会餐。”
在孙玉民检查阵地的这十几二十分钟时间里,二营的部队伫立在训练场,鸦雀无声。当孙玉民脸上露出笑容,并说出那几个字时,整个部队像是被点着的鞭炮似的,炸了开来。战士们大都兴奋得跳了起来,几百顶帽子被扔上了天空。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长官的一言一笑都关系着他们的一切。特别是像孙玉民这样好的长官,真的很难得。早上的事情让很多老兵都特别生气,在对新兵们讲明白营座为什么会如此震怒后,许多新战士都觉得羞愧,挖阵地时特别的卖力。
所以这片阵地挖得是又快又好,孙玉民所提倡的防御纵深体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高团副在晚上的聚餐中被灌得找不着北,二营的官兵没由头的纷纷给他敬酒。他在二团虽为团副,但谢承瑞时刻压他一头,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东北人也本身好酒,诸多的原因造就的结果就是高团副是被抬回营部的。
孙玉民乐得让这个二货副团长去代替自己喝酒,反正自己也喝不了几杯。
在几位他派出去办事的班排连长的汇报中,孙玉民理清了今天的工作成果。
一连长刘文智从他总队后勤处的哥们那花了二百多块大洋弄回来了二大桶汽油,加上他自己从团部弄回来的二桶汽油,现在他手上有了四大桶汽油。侦察班长铁牛订购了许多鹅卵石和河沙,白天已经拉了一部分到光华门,明天还得继续。二排长在菜市场和码头附近招了四五百号民工,明日清早便会都到光华门。警卫排长没有找到釆石场,但却找到了一家专门做墓碑的作坊,那里有许多的石头,但他不知道是否合孙玉民的意,所以暂时还未购买回来。司务长钱进的工作已经完成,这件事情本想等到战前动员时再由他自己亲口对全营官兵讲,可没想到司务长去邮局汇钱时让几个二营的士兵看见了。这一下全营官兵都震惊了,在这个乱世,十个大洋可不是笔小钱,一个三口之家省吃俭用,可保大半年不会挨饿。二营的军官士兵无不暗自庆幸,自己跟了个好长官,也才有了下午训练场那震撼人心的那一幕。二连长张小虎的工作也已完成,二营官兵的身份牌已经在赶工做。周营副没有请到团长过来教两个炮班,因为一整天团长不是在总队开会就是在旅部开会,后来又在团部开会。根本没空过来教学,好在他有个同乡在总队炮兵营当连长,周海南便把他给请了过来。炊事班老刘头的工作最重,他既要买又要做,忙得人像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转。汇报工作时,平常那破锣似的大嗓门嘶哑的像蚊子叫一样,连孙玉民都要将耳朵凑过去才能听到。好在司务长的工作已完成,明天老刘头就可以只管做饭这摊子事了,和人讨价还价做买卖的事本身就不是他的特长。明日又多了几百个工人的饭菜,炊事班也不轻松。
等忙完这一切,已是深夜。炊事班老刘头亲手给孙玉民煮了一碗挂面,上面还卧着俩荷包蛋。
他不好拒绝老刘头的好意,再加上忙了这一阵他也确实饿了,风卷残叶似的将这一大碗面条灌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大早,孙玉民便起床了。带着二营又围着城外跑了个十公里,才回到营部洗漱。
早上的起床号还是将邻近的一营三营四营吵醒了。几位营长带着怒气过来二营找孙玉民算帐时,孙玉民已经带着部队奔跑在冬日的寒风里。营部里坐着的是同样被吵醒的高副团长,他正在揉着因宿醉还在疼痛的脑袋。于是乎,三个营长在挨了一顿训后,灰溜溜地走出了二营营部。
上午的队列训练孙玉民让副营长周海南带着几位副连长组织。他则带着几位连排主官去到了光华门。
到了光华门。发现外瓫城和内瓫城都是人声汀沸,除去路上的行人,大多是二排长昨日招来的民工。
孙玉民带着众人到来时,这边乱哄哄的,二排长完全控制不住场面。他站在桌子上声嘶力竭,可下面却还是一团糟。
看到孙玉民,二排长犹如遇到救星,忙叫道:“营座,这帮子老百姓完全不听使唤,我一点辙都没有了。”
孙玉民拍了几下他的脑袋,说道:“学着点。”
命石头去找了面大锣过来,又派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去找司务长抬一筐现大洋过来。
等大锣和银圆一到位,孙玉民便跳上了桌子,石头提着大锣也跟着爬上了桌子。孙玉民对着石头一点头,他就敲响了手中的大锣。
本来乱哄哄地场面立时安静起来,孙玉民从筐中抓起一把银圆,口中喊道:“兄弟姐妹们,你们想不想拿这些大洋?”
“想……”众口同声。
“想不想白面大馒头管够?”
“想……”
想不想大米饭大块肥肉片子可劲造?”
“想!”台下众人喊得更卖力气。
“那好,以后开饭发响都以这这面锣为号令。”
“哦哦哦……”台下众人欢呼,嘈杂声又起。
孙玉民让石头又敲了一下锣,下面众人又安静起来。
“下面大家听我指挥,会泥水的往那边站。”手一指,一个机灵的士兵便朝他指的地方跑过去站定。“大家都站到我那个士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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