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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丽略感失望,还好没有挽留,自己又要杯柠檬水。
回到警保总队,丁松陵将何绍文喊来,将一包水果递给他,说刚才在阿诺店里买的,分给兄弟尝尝。
“这个阿诺还成忙人了,骑着摩托来骑着摩托去,恢复点威风了。
丁松陵说。
不动声色将阿诺在城里的消息告诉何绍文,何绍文自然不会闲着,肯定要去找阿诺打探“军刀出鞘“小组的情报。
丁松陵希望这次能有收获。
何绍文不动声色,按规矩正想汇报自己手上的事情,横田的电话到了,要他到宪兵队去一趟。
横田何时回来,整个警保队竟然没有察觉,横田行动这么机密,丁松陵暗暗称奇。
到了宪兵队,横田一脸疲态,邀请丁松陵坐下喝茶。也不想客套,直接就问:“丁桑,你觉得你那个什么……什么支花篮计划还可能实施吗?”
“不可能了,横田君深通兵法,知道战机一失,不会有第二次。”
横田叹着气说:“都怪那些可恶的反战分子。”
“可是,不消灭敢死队,难消心头之气。”横田说得咬牙切齿。
“不瞒丁桑,这段时间‘军刀出鞘’小组多次穿插在危险地带,寻求跟敢死队的决战,可惜,敢死队害怕了,避而不战。”
多次穿插?丁松陵暗暗吃惊,表面却赞扬“军刀出鞘”果然是精英部队,如此勇敢,消灭敢死队的时间快了。
“丁桑真没有特别的主意了?”横田还是不甘心。
丁松陵看出来,横田心中早有主意,不过又来听听中国人想法那一套,论证自己的计划是否中国人也想得到。
这一次,丁松陵果断摇头,表明已经智穷力竭。
“像用蛆虫治疗伤口那样的办法真的就没有了?”横田不甘心。
丁松陵还是坚决地摇头说:“那是救人的办法,不是杀敌的办法。真的空了。”丁松陵指指自己的脑袋。
“好吧,多谢丁桑。”横田起身。
丁松陵识时务,离开告辞。
离开宪兵队,丁松陵下意识往医院走去。
他还是担心阿卡人,要亲自看一看阿卡人的情况。
走进医院,一看看见阿卡人在打扫卫生。
沉默、瘦小、小心,是那种走过去都会误以为不存在的隐身人。
李嘉丽居然对这样的人也感兴趣,还找自己询问。
除非李嘉丽接触过明码,听到过明码的呼叫,才会对阿卡人的自言自语有警觉。
丁松陵养成的习惯是每一种推测,找不到推翻的证据,就当这种推测暂时成立。
如今他找不到推翻这种推测的理由,只能相信李嘉丽真的接触过明码。
从这个角度分析,毫无疑问,李嘉丽是职业女间谍,而且还是攻击性极强的职业间谍,不会因为自己的敷衍就放弃调查。
阿卡人危险。
丁松陵紧张起来,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他先是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情况。想想,到外科手术室找李嘉丽。
李嘉丽果然不在。
丁松陵不能再等了,决定先下手为强,让丁三通知阿卡人转移。
下到楼梯口,晚了,李嘉丽带着一小队宪兵冲进医院,包围了打扫卫生的阿卡人。
横田跟着进来,兴奋地说:“啊,阿卡人!”
阿卡人眼见自己被包围,并不惊慌,退到墙角,使劲吸气后,突然伸出舌头,一掌推向下巴。
“咔嚓”一声,半个舌头掉了下来。
阿卡人又掏出个针头,猛刺自己的眼睛。
丁松陵躲在楼上,心如刀绞,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八嘎。”横田想不到阿卡人会自残,上去一掌将阿卡人打晕,对李嘉丽说:“立刻抢救。”
丁松陵急忙轻手轻脚来到渡边次郎的病房。这个病房隔离得非常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第53章 布阵()
蛆虫治疗的效果果然神奇,一个白天,伤口的恶化程度停止,但是那股腐烂的味道布满房间,怎么也消除不掉。
丁松陵觉得这种味道像粘满脓液的纱布塞住肺管那样堵气。
他无法缓解目睹阿卡人自残的锥心之痛。
阿卡人自残,是牺牲自己,保护潜伏的战友。
丁松陵当然知道阿卡人为什么这样勇敢。
阿卡人一家跟隔壁寨子的头人因为干旱抢水,打起了冤家。阿卡人一家被杀,丁三带着军统的人,私下出手,帮阿卡人报了仇。
冤冤相报,未免残忍,但是对阿卡人来说,这是大恩,可以用生命回报的大恩。
所以毅然跟着丁三远赴松陵,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只是阿卡人认为生命是神圣的,不能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咬断舌头,戳瞎眼睛,他受再大的折磨,即使忍不住痛苦,也无法出卖自己人。
这就死阿卡人,宁愿自己下地狱,也不愿恩人受连累。
所以丁松陵被深深感动,感动到无法克制情绪的地步。要不是躲避在渡边这里,他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杀了这帮日本人。
包括横田和李嘉丽。
终于稳定住情绪后,他才从特别护理室出来,装作偶然听说这件的样子,急忙去向横田报到。
横田看见丁松陵,倒不觉得吃惊。他已经知道丁松陵治疗渡边次郎的事,他了解丁松陵的性格,睡在渡边病房都不奇怪。
所以他立即问,那个阿卡人抢救过来后,招供的机会大不大?
丁松陵摇头说,就算招供也没有用。
阿卡人的语言很独特,就算找一帮阿卡人来,也不认识编排过的阿卡语。这也是重庆政府招募阿卡人使用明码的原因,不可能破译。
比如这个阿卡人被捕,军统换一个阿卡人,被捕的阿卡人也不可能知道新的阿卡语的含义。
横田点点头,他组织过大批通讯人员破译过阿卡语,相信丁松陵说的是真话。
“就算背叛也没有用,为什么还要自残?”横田忽然问。
丁松陵知道,这是横田在试探他的态度。也许,横田从他的情绪上感觉到了什么。
丁松陵马上说:“说明有同伙。”
横田满意地点点头说:“对,阿卡人在松陵城看到有同伙。”
“所以,我要救活这个阿卡人,引出他的同伙。”横田恶狠狠地说。
“你们警保总队和周兴堂的警察局,都要参与,协助皇军抓到阿卡人的同伙。”横田的口气不容置疑。
“是。”丁松陵双腿并拢,立正回答。
横田一直守到阿卡人脱离危险,注射吗啡睡着后,亲自命令两个宪兵看押。
丁松陵又派四个士兵在门口站岗,协助宪兵队看守。
丁松陵等横田离开后,才返回警保总队。他走的是城隍庙这条路,他要看看有没有下线上报的情报。
果然,有新情报。是何绍文报来的,说从阿诺处得知,“军刀出鞘”小组已经找得到敢死队的踪迹了。
横田为了找到敢死队的行踪,秘密组织一帮通讯兵,搜寻敢死队的电台活动情况,现在已经大致掌握了敢死队的活动规律。
“好!”丁松陵忍不住叫了一声,终于找到横田的软肋,可以为阿卡人报仇了。
他一直在想,如何将“军刀出鞘”小组成员引到老鹰洞,利用地形优势歼灭这支凶恶的特别行动队。
可是一直找不到办法。
现在,可以利用电台,将横田的注意力吸引到老鹰洞。横田曾经派精锐在老鹰洞埋伏,自恃对老鹰洞的情况熟悉,一定会故技重施。
要的就是他的故技重施。
他立刻发出情报,要丁三通知军统,由东岸的国军指挥部下令,要求敢死队在老鹰洞一带频繁发报,制造敢死队在老鹰洞活动的假象。
再让伍瞎子到宪兵队诉苦,说敢死队威胁到村公所的安全。
这一切安排好之后,还需要老兵到老鹰洞一趟。
丁松陵的计划中,灭敌大的关键就是老兵这一环节。
他计划让老兵在老鹰洞布下炸药阵和地雷阵,炸死“军刀出鞘”小组成员。
仅仅靠敢死队的力量,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是避免敢死队伤亡的最好办法。
如今老兵可以在松陵城自由活动,可以采取蚂蚁搬家的办法,晚上将老兵送出去,天不亮送回来。
华泰公司的货车天天在滇缅公路上往返,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
事不宜迟,丁松陵迅速安排行动计划。
这件事,还得有游击队的配合,让老兵的弟弟出面,老兵才会放心。
丁松陵将意图转告罗修文,罗修文请示上级后,同意了丁松陵的方案。
不过,这一网撒下去,能不能有收获,他不敢保证。
没有横田的配合,“军刀出鞘”小组不进入老鹰洞,这个计划就是个空炮。
但是空炮也必须放。横田找敢死队报仇的欲望是最好的饵,横田控制不住诱惑的可能性非常大。
罗汉塘那边的行动果然快捷,第二天一早,伍瞎子就进城来,找横田告状,请求派一支队伍驻守罗汉塘,说受不了那些敢死队的骚扰。
将老鹰洞当自己的家,天天要肉要酒,还必须送进去。不送,几个甲长都被捆起来用皮带抽过了。
横田饶有兴趣地听完,安慰伍瞎子,答应派兵,不过需要全面了解情况,安排两个“军刀出鞘”组的成员化装成乡丁,跟着伍瞎子去侦察老鹰山一带的情况。
丁松陵见横田有咬钩迹象,让丁三发报,故意让敢死队暴露踪迹,同时佯攻望城坡,迷惑横田。
当天晚上,望城坡一阵枪声,日军据点报告敢死队又来偷袭。
横田照例命令警保总队和南洋联军支援,自己带着宪兵队的殿后。
到了以后,敢死队早就撤退。横田也不生气,冷笑两声,命令回城。
丁松陵建议还是在望城坡加派队伍,以免敢死队得寸进尺。
横田摇摇头说:“我正要他们得寸进尺,好一网打尽,为皇军报仇,消除心腹之患。”
第54章 铩羽()
敢死队袭扰望城坡,横田故意示弱,意在麻痹敢死队。
果然如他判断的那样,敢死队在罗汉塘一带放松了警惕,活动几乎公开。根据探子的情报,已经将老鹰洞当作根据地。
更好的消息是,与罗汉塘的游击队因为老鹰洞的争夺翻脸,失去了游击队的支持。
令横田最感兴趣的是,每次敢死队行动归来,都要在老鹰洞狂欢庆祝。
为此,横田有意在滇缅公路上制造了几次机会,让敢死队的缴获了一些物资。敢死队员将这些物资搬运到老鹰洞,完全将老鹰洞当老窝了。
横田终于决定出手。
就在敢死队又一次袭扰望城坡之后,横田突然命令丁松陵带领警保总队所有队员,到兵营集中待命。
丁松陵带领部队到达后,随后,南洋联队的跟着赶到,横田组织召开军事会议。
横田的表情很轻松,说部队很长时间没有联合演练,不利于今后的作战任务实施。所以组织一次联合拉练行动,增强队伍统一作战的协调能力。
任务很简单,兵分三路,穿插迂回到羊耳关镇,各支部队时刻保持联络,接受新的任务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