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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出现了狼群，回到舱里我们做了一些调整。
阮虹负责留守陪护韦白羽。安妮、齐娅和苏昙因处于生理期也留下当后援。因为常识告诉我们，血腥味会刺激和招惹嗜血成性的动物。
刺客带着小香姬驾驶红蜻蜓探测器在空中导航。她们先行离开紫塔号后，我们整理好背包也出发了。临行前，程遥、黑蜘蛛、贝拉和三妖精特意装备了燃烧弹、手雷和连环弓弩。
极有经验的探险者通常更依赖弓弩，对枪支总是有抵触情绪。不管性能多好的枪支，总会有卡壳的时候，但致命的危险往往在霎那间降临。
我们走出舱时，我看到了齐娅目送着小凤雏的目光充满忧郁。
走在路上，我把齐娅做的梦告诉了小凤雏。
小凤雏瞟了瞟四周，似乎笑了笑：“阿娅是一个喜欢清静的女人。像她这种人偶尔会有一些很奇特的感觉，可是并非每个梦都能预测生死祸福。”他打开铝酒壶盖喝了一口酒，“现实不管是好是坏，总得面对。至于梦，多美也留不住，多不堪也会烟消云散。”
我深沉地说：“既然你知道她有这方面的预知能力，这一路上就要小心。有的错误如果不是粗枝大叶，通过预防可以避免。”
“博士，”小凤雏拍了拍我的肩膀，“跟你做兄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别担心我，我也不是一两次在荒郊野外溜达了。”
我微皱了一下眉，停下脚步，站在一块石头上等康仪走上来。
康仪走到我身边，拭了拭脸上的汗珠，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黑蜘蛛，勾住了我的胳膊：“我只要心里有点虚，就有你做依靠，这种感觉比热恋中的小女人还幸福。可是黑妹更需要照顾。”
“她比我们想像中坚强，会照顾自己。”我并肩和康仪往前走，“你怕狼吗？”
康仪扁了扁嘴：“说不怕是假的。我从小听过很多狼的传说。印象中狼很狡诈，也十分顽强。能独自在荒原里走几天几夜觅食，也能成群结队对大型的动物发起攻击。在兽类中，说真的，我真佩服狼。”
“狼是天生的职业杀手，任何动物在狼的眼中，都是猎物。”我清醒地说，“我曾经去过一个小山村，后来再去时，那个原先有二十来户人家、环境非常优美的村寨完全荒废了。导致悲剧产生的原因，仅仅就是因为一匹狼。”
康仪眼角跳了跳：“哦？”
“事情发生在一年的秋天。有个猎人在山里布下的铁夹子套住了一匹狼。按照惯例，当捕住猛兽时，猎人不会马上去解套，经常要等到猎物在哀嚎中死去，才会去收拾战利品。但是这次被套住的狼情况有些不同，那匹狼怀孕了。即便如此，猎人只是远远的观望，没有去放走那匹在痛苦煎熬中嚎叫的狼。等过了两天，猎人兴高采烈地邀约村里的青壮年准备去把狼抬回家剥皮时，却发现狼咬断了被铁夹子夹住的腿，一路滴血走岀了很远，最终体力不支死在山坡上。”我替康仪扯了扯背包，看了看忽高忽低传来狼的嚎叫声的方向，“这件事情发生不久的一个夜晚，村寨里的狗全部都突然不像往常一样看家护院，跑进家里缩着头在角落里呜咽颤抖，而棚里的牛马燥动不安，猪圈里的猪拼命吼叫，鸡鸭则上窜下跳。当人们疑惑家畜为何做出反常的行为时，一群狼已经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村子。然后在夜半时发出了尖厉的嚎叫。”
康仪抖了抖身子，靠紧我：“真恐怖”
“鬼哭狼嚎的叫声持续了很多天，狼群只是封锁了进岀村子的路，咬断了电话线，并没有发动攻击。因为处于偏僻的大山深处，手机之类的通讯设备根本没有信号，所以村子里的人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我轻叹了一口气，“一两个月之后，当外面的人走进这座村寨时，发现门窗紧闭的各家各户连人带家畜全死了，只有尸体上的蛆不断往外涌。死了的人有的是自杀了，有的是被吓死的，死状异常恐怖。当时流传说这座村寨闹厉鬼，也有传闻说村寨里的所有人被施了毒咒，所以才有很悲惨的下场。直到找到一个村民自杀前留下的遗书，才真相大白。真正的恐惧源自内心。狼很明白人类脆弱的心理，知道通过嚎叫，就可以达到靠恫吓复仇的目的。”
“那么现在”康仪费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呃我们现在听到的狼的叫声，是不是狼也在示威恐吓呢？”
我摇了摇头：“狼群追捕很有威胁的猎物时，也会一路上发出嚎叫，目的同样是摧毁猎物的斗志。”
康仪看了看我，不自觉地解开了枪套。
第249章 野蛮之地 二（）
中途休息时，楚雅鱼乘分发饮料的空隙悄悄对我说：“博士，我怎么听着狼的叫声会异常的兴奋？我是不是真的变态了？”
我看着她潮红的脸庞和迷离的眼神，淡淡一笑：“我觉得你非同一般的正常，远处应该正在经历一场十分惨烈的杀戮。猫咪，不要动不动就摸枪，当心枪走火。”
楚雅鱼舔了舔嘴唇，低头走开了。
继续上路后，花酒、程遥、小凤雏、楚雅鱼和贝拉走在前面，三妖精、莫雅、康仪、黑蜘蛛、许若冰、唐岭和井上樱走在中间，胡莉、嘟嘟和我断后。
狼群不间断的嚎叫声，给黑山白水涂上了一层诡异而悲壮的色彩。在天上移动的浮云映衬下，我们仿佛正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不规则的山体和狰狞的石头，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而大大小小的洞穴口，恰似怪物大张的戓扭曲的丑陋嘴巴。
身体不断在出汗，但背脊一阵又一阵的发凉，这是紧张和恐惧的典型特征。我们时刻提防着狼群或者其他怪物突然向我们发动攻击，以至于感觉草木皆兵。
狼的嚎叫声有时象鬼怪尖厉长啸，又时象受尽委屈的怨妇哀声诅骂，间或又象被扼住喉咙的丧家之犬发出绝望的呻吟。
我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烦躁，避免因狼的嚎叫声扰乱心智，导致情绪失衡。
在大山里行走，一旦情绪失控，等于把自己推向水深火热的深渊。首先是方向感会丧失，接着就会因无法抑制的冲动杀人或自杀。导致精神失常走上绝路的通常就是幻听和幻觉。但这种心理失衡的高山恐惧症，往往被附会成妖魔鬼怪附身。
即使不被野兽持续发出的恐怖声音困扰，在迷宫般的山里面行走，有时也会因缺氧产生幻觉。因为上上下下弯弯曲曲的路径，容易让人呼吸不畅，特别是还要提防着某种莫名威胁的时候。
我想尽量回忆曾在现实世界里的一些开心事，调剂一下心情，却发现在我的人生中，从懂事起，真的没有几件事称得上开心快乐。甚至忧喜参半都谈不上。我不禁想，快乐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何我会在无穷的烦恼中，丧失了快乐的本性？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过着本不愿意过的日子，对所向往的生活充满憧憬。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中，青春岁月渐渐褪色，回首往昔，惟有叹息。
为什么人明知过什么样的日子才会真正快乐，但是又在身不由己中受尽万般煎熬？当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时，各种责任和义务，各种亲情友情为何会成为阻挡在前路的障碍和枷锁？很多时候，一个脆弱苍白的借口，就断送了通往幸福的路径。
我曾经做过很多让父母兄弟深感自豪的事，曾一度也认为自己能光大门庭，光宗耀祖。可是我内心并不快乐，只因我是在为使别人快乐而活着。回过头来想，我既然不快乐，我的挚爱亲朋又真的会快乐吗？
有很多人一生中，其实都在自欺欺人的漩涡里挣扎，没有真正爱过，没有真正恨过，必然就没有真正快乐过。
人一生的时光其实很短暂。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摆脱不了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各种束缚，看不穿各种诱惑，就等于是一件标了价的商品，不论价格有多高，从标价那天起，就不断的褪色和贬值了。
我突然发现之前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象狼走在荒原上的悲怆，更没有体会过似雄鹰展翅高飞般的高傲，在人类世界里横七竖八地的规则面前，我的人生仅是浓缩了的卑微。
此时此刻，走在旷野里，我明白了为何人们多数不愿意回首往事，更体味到有人经常自喻为一粒尘埃时的痛入骨髓的悲哀。
“嘟嘟小姐，不要总是回头看。我担保在这种境地里没人会有兴趣窥视你迷人的屁股。”胡莉侧身咧了咧嘴，“不就是几匹狼干嚎吗？犯不着缩着脖子像要去偷情的荡妇那样走路。”
我从沉思中挣脱出来，看到嘟嘟的脸上挂满汗珠。
嘟嘟喘了一口粗气，瞪了胡莉一眼，把手伸进背心里扯岀胸罩反手塞在背包里。
胡莉眼珠乱转：“这种解胸罩的方式真野蛮。”她挺了挺胸，“如果你在博士面前能稍稍温柔一点，以后爬山我专门提供你一款不会碍事的新型乳贴。”
嘟嘟哼了一声：“小妞，我不会像你一样动不动就自作多情。”
胡莉忍了一口气，掏出一块手巾递给嘟嘟：“快擦擦汗，你跟我叫劲没意思。我其实是在帮你矫正形象。至少你现在这素质，不会让你鹤立鸡群，你想让博士娶你为妻”
嘟嘟从胡莉手中一把扯过毛巾擦着汗：“谁说我要嫁给博士了？”
胡莉叹了一口气：“女人就是口是心非。要是在大裂谷里多呆一段时间，你肯定会为博士生一堆孩子。可是今非昔比，和其他女人相比，你除了美貌，没别的优点。甚至更直白的说，美貌在野外他妈的根本就不重要。加上你还有一副坏脾气，恐怕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在博士面前撒娇。傻妞，你招惹我真的没任何好处。”
“我喜欢博士是我的事，我根本不在乎别人要怎么样。”嘟嘟把手巾还给胡莉，“小妞，我没工夫招惹你。因为，你在博士身边，确实已算是合格的保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胡莉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我们狐狸一族自古出千娇百媚的美女，都是让人侍候的。我怎么就成了例外了”她不由分说取下嘟嘟的背包背在自己肩上，“让博士扶着你走，千万别掉队。否则不管是狼群还是别的什么野兽，不会在乎你有多美，只在乎你的肉能否填饱饥肠。”
胡莉走上前后，我拉住了嘟嘟的手。
“真该死，我忙着选一把快枪，结果挑了一双不太合脚的靴。”嘟嘟瞥了我一眼，“有时候我很笨。”
我淡淡一笑：“没有人一贯精明，但是在这种环境里，真的千万不能掉队。任何飞禽猛兽首要袭击的都是弱者。你并不弱，只是穿错了靴而已。”
嘟嘟握紧我的手，加快了脚步。
天色渐暗，刺客把红蜻蜓探测器停在一个小山丘上，带着小香姬和我们会合。
我们没有搭帐篷，吃了些干粮，穿着衣服露营。
夜里有些冷，星空稀疏。狼的叫声随风在山峦之间回荡，让人感到孤寂和凄凉。
我们靠着石头，把武器抱在怀里休息，缓解一天的疲劳。但是精神上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狼是天生的职业杀手，而作为人来说，黑夜里处于荒郊野地无论如何都是危险的。
黎明时我们喝着胡莉煮的热茶，吃着干粮，看着雾气渐渐飘散。
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