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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游天下;这个不错;曾渔也很向往;但对张广微而言显然不现实;说道:“你走不了的;张大真人是道门领袖;道众遍天下;你走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张广微急了;拽着曾渔的袖子道:“你一定要办法;你都能帮羽玄和罗惜惜;也一定要帮帮我。”
曾渔哭笑不得:“我真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广微怒道:“你不帮我;我就把你在观音庵的事全说出来。”
曾渔脸一沉:“广微小姐;羽玄和罗氏即将成婚;你忍心做出那等缺德事?”其实即便张广微把观音庵的事说出来他也不惧;牵扯不到利益;就没有翻案的可能。
张广微哭了起来;央求道:“那你帮帮我;那你帮帮我;曾秀才;帮帮我;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不对;羽玄是你朋友;我也是——”
脚步声响;有人过来了;曾渔赶忙道:“你别哭;待我慢慢想办法。”
一个广信府衙役过来;有些奇怪地看了这俏丽小道姑两眼;向曾渔叉手唱喏道:“曾相公;府尊请你过去用早点;等下就要去大真人府了。”
曾渔让这衙役把他的书笈和衣箧先搬过去;看那衙役搬着行李走了;才对张广微道:“你先打听清楚;张大真人有没有对严侍郎提起联姻之事;若没提起;那还好办;你只要执意不允应该就能躲过去;若是提过了;那就比较麻烦;得另想办法。”
张广微点头道:“好;我这就去问;我和你说哦;就算已经提过联姻的事;你也一定要帮我。”
曾渔道:“能帮尽量帮;力所能及。”
张广微道:“不是尽量帮;是一定要帮;而且要成功——曾秀才;我和你一道回大真人府吧。”
曾渔忙道:“这却不妥;你随后来吧。”手执紫竹箫向院门走去。
张广微紧跟曾渔;喋喋不休道:“咦;曾秀才你为何这般谨慎;你有妻子了?哦;没有;没有那怕什么;我也未嫁。”
张天师的这个小姑母说话有点欠考虑;没什么忌讳;姑且认为她是不谙世事一派天真吧;曾渔笑道:“正因为未婚才需要谨慎嘛——”
张广微这时倒敏锐了;马上接口道:“难道成了婚你就可以乱来了?”
曾渔白了她一眼:“我可没这么说。”
张广微嘻嘻笑;又问:“曾秀才你是辛丑年出生的;今年都二十了;怎么还不娶妻?”
曾渔随口道:“家里穷娶不起妻嘛;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辛丑年生的?”
张广微笑道:“我就知道;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
这时已出了太素院大门;张广微停下脚步;说了一句:“等下让我元纲师兄找你说话。”扭身轻捷地走了。
曾渔边走边摇头;心想:“严世蕃问斩之后;他的几个儿子好象是判了流放;张广微若嫁给了严绍庆或者严绍庭;想必会离婚回到上清;那时倒真可以专心修道了。”又想:“严世蕃若现在收敛锋芒;能否躲出大劫?”
在栖真院吃了早点;曾渔随林知府出了大上清宫;往上清镇西边的大真人府行去;路过街边的黄老汉豆腐店;曾渔看到罗惜惜裹着头帕正帮着公公在卖豆腐;他没有上前相见;等有空再来。
正一嗣教真人张永绪对林知府再度光临颇感惊讶;随即明白林知府是为严世蕃而来;不禁有些嫉羡;他张家千年传承;还是比不得这分宜严家啊;看看大门楹联“龙虎山中宰相家”;这宰相也只在龙虎山中才算数;严嵩才是真正的宰相;多少人奔赴其门下——
自龙虎山道士邵元节驾鹤仙去之后;正一教已不如以前那样得嘉靖皇帝的眷顾了;而据京中消息;忠孝秉一真人陶仲文病重;只怕活不长了;陶仲文一死;道录司的权力归属是张永绪最关心的事;可不能落到全真教的手里;所以张永绪要巴结严世蕃;希望由正一教的人掌管道录司;联姻是最好的手段;但张永绪自己才二十岁;尚无子女;适龄的只有小姑母张广微。
补昨天的一更;谢谢书友们的体谅;谢谢书友们投票支持《清客》。
第一百一十章 六爻金钱卦()
大真人府私第的“三省书屋”;林知府与曾渔见到了严世蕃和张大真人;素色衣冠体躯肥胖如发酸白馒头一般的严世蕃不向林知府招呼;却对曾渔道:“曾九鲤;你架子还真不小啊;还要我派人到你家里去请;不请就不来是吗
曾渔躬身道:“晚生岂敢;晚生一直待在家里等候严侍郎传唤;召之即来
严世蕃笑道:“你定然是摆架子;我听上清镇百姓说曾秀才是要中状元的;你若不是状元的命;怎么敢给大真人府题写楹联?”
曾渔道:“晚生惶恐;这是张大真人礼贤下士;晚生不胜荣幸。”
严世蕃嘿然道:“日后你若真的中了状元;在张真人而言那是有识人之明;可我严东楼却成了有眼无珠——”
说到这里;严世蕃停顿了一下;“有眼无珠”一词犯了他的忌讳;他左眼不是坏了吗;可这词偏是他自己说的;见众人没有异样表情;便笑了笑;又道:“后人说起我严世蕃竟敢让状元公给小儿伴读;那我岂不是遗臭万年了。”
林知府向严世蕃见过礼;严世蕃却只顾和曾渔说笑;显然没把他这个四品知府放在眼里;这就是严世蕃的为人处世风格;对于他没兴趣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不屑于虚与委蛇——
曾渔知道林知府的尴尬;说道:“严侍郎莫再取笑晚生;晚生蒙严侍郎传召;若非林府尊快船相送;如何能一日一夜行三百里。”
林知府立即接上话道:“下官得知严大人要召见治下曾生;便与曾生同船来此;丙辰外察;下官曾至京中;得蒙严阁老一言嘉许;下官不胜鼓舞;闻得严大人驾临广信府;下官岂能不来拜会。”
严世蕃这才与林知府寒暄了几句;林知府恳请与严世蕃单独会晤;严世蕃心里有数;这是要送礼了;对此他是从不拒绝的。
严世蕃与林知府晤谈之时;曾渔就在后园小湖散步;湖里的荷叶已经枯黄;显得湖面都宽广起来;秋阳暖暖;天蓝水净;重阳节临近;正是野游登高的好季节;有一鹤从小湖南岸的古木中翩跹飞起;在树杪盘旋;姿态美妙;曾渔正注目观鹤;老道元纲手执拂尘走近;立在两丈外看着曾渔的背影;白眉不时掀动两下;老道的眼神有些古怪——
曾渔察觉背后有人;回头见是老道元纲;赶忙转身见礼;老道元纲问:“曾秀才方才见过自然了?”
老道元纲以张广微的道号相称;曾渔如实回答:“是。”
老道元纲移目注视小湖南岸飞翔的二鹤;说道:“自然肯定向曾秀才问计了;曾秀才怎么说?”
曾渔迟疑了一下;说道:“法师精通紫微斗数;为何不替小仙姑算算姻缘
老道元纲呵呵笑道:“早已算过;合处逢冲;今年若订婚不吉。”
曾渔道:“其实很多事不须占卜便知吉凶;好比盗贼作案之前问卜;愚以为不管占得什么卦总以凶论;义不正不占卜;义理可明之事何须象数来推。”
“哦。”老道元纲白眉耸动;问道:“那曾秀才以为自然与严家的婚姻可成否?”
曾渔心想:“你这老道也莫名其妙;这事问我一个外人做什么。”说道:“这个就不是小生敢置喙的了。”
老道元纲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掌心里有三枚金钱;说道:“老道愿为曾秀才卜一卦;曾秀才想要问什么?”
曾渔想了想;说道:“小生想问问何年生子?”
老道元纲笑道:“不问婚姻;倒先求子?”
曾渔含笑道:“儿子都有了;还会没妻吗?”
老道元纲拂尘一摆;朗声大笑;书屋里的张永绪走了出来;问:“师叔何事开怀?”
老道元纲便说了曾渔问卦的事;张永绪打量了曾渔两眼;笑道:“容我旁观;看师叔为曾生占卜”
老道元纲不用紫微斗数;用六爻金钱卦;曾渔诚心凝念;将三枚金钱合在双掌心;掷了六下;得屯之节卦;就听老道元纲断卦道:
“酉月庚戌日占何年生子;寅木子孙世持化进神;寅木旬空;卯木空而且破;幸得日辰合补;乃休囚待时而用。”
曾渔道:“从卦象看来;小生近年是不能得子了;敢问休息才能有弄璋之喜?”
老道元纲伸三个手指头:“寅年卯月;妻妾当连举三子。”
“妻妾连生三子。”曾渔惊笑道:“小生家境贫寒;至今未娶妻;更何谈纳妾;连生三子;这个这个;小生岂敢望此。”
张永绪道:“曾生不要小看了我师叔的金钱卦。”帮着曾渔算计道:“今年岁在庚申;下一个寅年是六年后;六年后曾生功成名就;有妻有妾;连举三子;不要忘了来谢我师叔;哈哈。”
曾渔躬身道:“多谢老法师解卦;多谢大真人吉言;小生一定努力。”心里不免暗暗发笑。
忽听张永绪沉声道:“你来得正好;去见了我母亲没有?”
曾渔抬眼看时;却见道袍黄冠的张广微走了过来;张广微看了他一眼;对张永绪道:“你还算聪明;没向严家人提这亲事;我和你说;我死也不嫁。”
张永绪又恼怒又尴尬;一把抓住张广微的左腕;不知掐住了张广微什么穴位;张广微反抗不得;张永绪道:“你这就随我去见我母亲。”唤来两个仆妇;押着张广微往内宅去了。
张永绪回头对老道元纲道:“师叔也一起去劝劝她;她真是太过任性了。
曾渔独自在湖边走了一会;没有看到老道元纲过来;不知张广微怎么样了;张广微性子烈;若真逼得急了;闹出不好的事也是有可能的;他与张广微有些交情;实在不愿意看到张广微婚姻不幸;可是人微言轻、爱莫能助。
曾渔回到三省书屋;林知府与严世蕃的晤谈也已结束;严世蕃道:“曾生;我们明日启程;骑马;十日可回到分宜。”
既然是明日启程;曾渔就打算午后去黄老汉的豆腐店问问羽玄道人在哪里;备一份礼物送上。
午餐时;严世蕃自然坐了首席;曾渔幸陪末座;严世蕃好酒;服丧守制本应戒酒茹素;但他没提出要素席;张永绪当然不会提;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只管端上来;酒过三巡;张永绪酝酿措词;正待向严世蕃委婉说起联姻之事;忽有一小婢匆匆赶来;向他耳语几句;张永绪顿时脸一沉;起身向严世蕃、林光祖拱手道:“内宅出了点小事;在下去去就来。”大步去了。
曾渔耳朵尖;又是有心;听到那小婢向张永绪禀报说是广微大小姐跑了;曾渔有些担心张广微;心绪不宁;辞以不胜酒力;也离席了;林光祖巴不得曾渔离开;有曾渔在;他有些阿谀之词不好出口——
曾渔闷头走过提举署;想起羽玄是在玄坛殿当值;便去向玄坛殿的法师询问;却说羽玄外出做功德法事去了;要三日后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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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曾见沧海桑田()
见不到道人羽玄;曾渔有些惆怅;在上清街上慢慢走;两边店铺五花八门;叫卖声沸沸盈耳;想买些礼物送给羽玄和罗惜惜却不知买什么合适;于脆持了自己名帖;包了一两白银作为贺礼;彼时银子值钱;上户人家的纳征大礼不过十五两;街坊邻居贺喜凑份子大抵只一分或两分银子;出到一钱以上的那就不是一般的交情——
来到黄家豆腐店;上午曾渔经过时看到罗惜惜正帮着公公黄忠在卖豆腐;两间门面都是开着的;可现在却是门户紧闭;曾渔心想:“难道一家人都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