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到黄家豆腐店;上午曾渔经过时看到罗惜惜正帮着公公黄忠在卖豆腐;两间门面都是开着的;可现在却是门户紧闭;曾渔心想:“难道一家人都出门了?”试着上前叩门;唤道:“黄老爹——黄老爹——”
察觉有人来门边窥伺;却没有立即开门;反而退回内房去了;这让曾渔好生奇怪;即便没有经历观音庵的事;作为羽玄的朋友;黄老汉一家也不该给他吃闭门羹啊;施恩反成仇;真有这种事?
在门前悄立了片刻;曾渔转身待要离开;却听木门“吱咀”一声开了;黄老汉探出头来;叫声:“曾相公;快请进。”
等曾渔一进门;这黄老汉赶紧又把门关上;作揖道:“曾相公;莫怪莫怪;张大小姐在这里呢。”
曾渔“嘿”的一声;黄家豆腐店关门闭户却原来是因为张广微躲在这里呀;在上清镇;张广微除了亲戚和道士就没有自己的朋友;罗惜惜现在成她朋友了?
张广微已经从内房走了出来;也不及和曾渔说话;脚步轻盈从曾渔身边掠过;警惕地凑着门缝向外看了看;这才回头问:“曾秀才;你怎么来了?”
曾渔摸出礼金给黄老汉;说道:“我知羽玄不在上清;我明日便要离开;不能喝羽玄与罗氏的喜酒了;先把礼金送上——广微小姐;大真人府的人正到处找你。”
张广微道:“就是啊;所以我躲到这里来了。”
黄老汉和吴氏的神色有些尴尬;不知这位张大小姐犯了什么事要躲到豆腐店来;这要是得罪了大真人府那可糟糕;可张广微对惜惜和羽玄有恩;怎么也不能拒之门外——
曾渔摇头道:“广微小姐;你躲是躲不过去的;还得从长计议。”
张广微道:“我岂不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曾秀才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这回你一定要帮我。”转身往内室走去;招呼道:“曾秀才;进来说话。”
曾渔略一迟疑;张广微就要过来拽他衣袖;吴氏便唤道:“惜惜;出来拜见曾相公。”
罗惜惜从里间走出;这小妇人已脱去衰绘;换上的是青布衣裙;宛然小家碧玉;向曾渔拜倒;细声细气道:“多谢曾相公再造之恩。”
曾渔道:“快请起;快请起;以前的事不必提了;这次不能喝你和羽玄道兄的喜酒;甚是遗憾。”
张广微急道:“酒没喝到有什么遗憾;你帮了我;我管你好酒喝个够。”
罗惜惜道:“请曾相公与广微小姐到里面说话吧。”
曾渔跟着张广微进到内室;坐在木窗边;窗外就是清浅潺潺的泸溪水;在这吊脚楼上有点乘舟的况味。
张广微心里急;不坐;站在曾渔跟前道:“快说;怎么帮我?”
曾渔道:“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明天就要去分宜了;你硬挺住;料想张大真人不能强迫你。”
“硬挺住。”张广微两道细黑柳眉竖起:“你倒说得轻松;那么多人在你耳边轮番说教;没完没了;你受得了?”见曾渔皱着眉头只顾看窗下溪水;恼道:“曾秀才;你怎么无动于衷;我和你说;你若想不出妙计;我就不与你甘休;我就去对我侄儿说;我谁也不嫁;就嫁永丰曾秀才——我看你怎么办;看你还怎么去分宜严家做书僮”
张广微这招厉害;严家大公子她不嫁却要嫁严公子的伴读;这就把曾渔和严世蕃对立起来了——
张广微不顾曾渔瞪她;又道:“若柳嫂嫂和永绪侄儿问我为何要嫁曾秀才;我就说曾秀才以后要考状元;我非状元郎不嫁。”
罗惜惜和婆婆吴氏这时端茶点进来;听到张广微的话;面面相觑;愣在那里。
曾渔赶紧道:“好了好了;张大小姐你别再说了;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害我啊。”
张广微眸子含泪道:“你不帮我;就等于是害我;那我也害你一害。”
曾渔叹道:“你要我这么个小秀才帮你;你这是要我的小命——”
张广微听曾渔这么说;认为没指望了;悲伤的眼泪夺眶而出;抽噎道:“不帮就不帮;说得好象我多坏似的;你走;赶紧做你的宰相门下书僮去。”
曾渔道:“广微小姐不要急;我话还没说完。”转头向吴媪和罗惜惜看了一眼——
吴媪还愣愣的;罗惜惜碎步上前把茶点搁在小几上;转身搀起吴媪道:“娘;咱们到楼下挑豆子去。”
这吊脚楼上只剩曾渔和张广微了;张广微这回不连声催促了;只是睫毛挂泪珠那样看着曾渔;曾渔道:“张大真人想与分宜严氏联姻;当然是要借严家的权势来弘扬正一教;但却不想想严家自己也是危机四伏;朝中政争激烈;如严首辅这样得到皇帝多年宠幸的实在罕有;但沧海都能变桑田;这仅靠皇帝眷顾才有的荣华富贵又岂能长久;千年世家;南张北孔;龙虎山大真人府何必为一朝宠臣而卑屈联姻”
张广微眼泛异彩;鼻翼翕动;既骄傲又感动;赞道:“说得好;曾秀才你果然见识高超;我就这样去对张永绪说。”
曾渔道:“别急别急;忠言逆耳;你侄儿张大真人不见得听得进去;若言语泄露出去;让严世蕃知道了;那我这个严府书僮多半小命不保。”
张广微忙道:“那我不说。”想想又不对;她如果不对张永绪说;只有她自己明白这道理又有什么用;根本改变不了她的处境;道:“我就说这些道理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绝不连累你。”
曾渔点头;又道:“广微小姐还是先与元纲法师说说这事;让元纲法师出面游说张大真人;想必张大真人会改变主意;你想哪;张大真人的姑母嫁给严首辅的孙子;同殿为臣;这辈份矮到哪里去了;上清镇百姓知道后都要笑话啊
张广微大喜道:“很好;就是这样;我那侄儿甚是自负;千年世家;南张北孔;何必为一朝宠臣而卑屈联姻这句话当能让他回心转意;嗯;就让元纲师兄说去。”说罢;匆匆就出了豆腐店;先去大上清宫找老道元纲了。
今天更新少;明天会增加一些字数;暂定四千字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溪畔后庭花()
张广微离开后;曾渔继续留在黄老汉家里喝茶;见黄老汉一家三口神情有些怪异;想必都听到张广微非他不嫁的话了;为了不让黄老汉一家胡乱猜想;曾渔略略说了张广微的事;不料黄老汉却道:“曾相公;你明年就去考个状元;回来风风光光把张大小姐给娶了岂不是好;曾相公的才学中状元是稳稳的;上清百姓都这么说;天师府那副楹联真是人人传颂啊。”
曾渔哭笑不得;且不说娶张广微的事;单说考状元那就是妄想;黄提学和吕翰林都说过他的八股文进学补生员是绰绰有余的;但想要在乡试中脱颖而出还须磨砺;嘉靖时江西乡试的名额是九十五人;整个江西省三年才取九十五名举人;这比后世考清华、北大难得多吧;吕翰林说永丰县最近两科都没有新进的举人了;这还只是乡试;会试就更难了;更不必提三年才出一个的状元——
曾渔有自知之明;他的八股文尚不能与那些名家相比;归有光名气大吧;写《项脊轩志》、《寒花葬志》的;有明一代的古文大家;二十岁时以苏州府院试案首补生员;可谓意气风发;但三十五岁了才中举;到现在五十多岁了还没中进士;这是上回在抚州他听谢榛老先生说起的;科举之路艰难局外人很难想象;所以黄老汉张口就叫曾渔中个状元回来娶张广微;似乎状元可手到擒来
再说娶张广微;大真人府哪里会看得上他这个穷秀才;大真人府联姻的都是高官贵戚;张永绪娶的就是定国公徐延德之女;还有;虽说张广微身份高贵;容貌也美丽;但曾渔对她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张广微还年幼吧;倒是缁衣光头的陆妙想让他心动过;不过呢;曾渔也约束住自己的情感了;这时想来;不禁有些好笑和惊讶;怎么他遇到的这几个女子都或多或少与分宜严氏有牵连呢;由此也可见分宜严氏权势熏天——
“黄老伯说笑了;张大小姐说的那是气话;她想修道成仙呢;所以才不肯嫁人。”
与黄老汉闲谈了一会;一杯清茶见底;曾渔起身告辞;黄老汉对曾渔不能参加羽玄和惜惜的婚礼极是遗憾;送曾渔出门时果断弥补这种遗憾;嗓门很大地与曾渔告别;引得四邻都围了过来;曾渔在上清镇的名声远胜在家乡永丰;天师府的一副楹联让他家喻户晓;曾渔都离开豆腐店走远了;一群街坊还聚在黄老汉身边听故事;黄老汉倒是知道分寸;没提及张广微的事;经历过观音庵的事;黄老汉一家口风都比较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口不提——
明天才上路;还有半日要消磨;大真人府出入不便;曾渔还是准备去大上清宫看看;走到上清镇东头;见有卖钓竿的;临时起兴;摸出三文钱买了钓竿和鱼饵;要去泸溪河边垂钓;携了鱼竿和一小瓦钵鱼饵刚走出镇外;忽听身后有人唤道:“曾秀才;哪里去?”扭头见是老道元纲带着一个小道童健步而来
曾渔道:“禀老法师;晚生无聊;想去溪边垂钓一番。”
老道元纲说了一句“曾秀才有雅兴啊。”便问:“可曾见到自然?”
曾渔道:“方才见广微小姐匆匆往大上清宫去了。”
老道元纲“嗯”了一声;说道:“曾秀才要垂钓;老道可指点你一去处;你从前面那条小道岔下去;沿溪岸往东走;见到有一大片矮脚鸡冠花的便是绝佳垂钓之地。”
曾渔喜道:“多谢老法师指点。”跟着老道元纲走了一段路;在一条斜斜伸向溪岸的小路岔口分手;独自在荒榛乱草中觅路而行;大约走了半里路;果然看到一片开得正好的矮脚鸡冠花;据苏辙说这种矮脚鸡冠花就是陈后主所写的后庭花;这种草本花卉高不过半尺;花瓣如雄鸡的肉冠;花色有三种:浅白、金黄和大红;那种大红色的矮脚鸡冠花夹杂在浅白花中真象是有大公鸡躲在草木中露出冠顶——
这是个好去处啊;浅浅的溪水;磊磊的岸石隔岸相对;午后秋阳斜照;映得这一大片鸡冠花更是艳丽;曾渔欣赏了一会传说中的后庭花;走到溪边先洒了一把鱼饵下去;这种鱼饵是把抓来的蟋蟀、蟑螂砸碎了拌上面粉;鱼儿最爱吃的美食;一洒下去;片刻工夫就见溪水中游鱼聚集过来;鱼头浮浮沉沉;涟漪圈圈荡起——
曾渔垂下饵钩;鹅毛管制成的鱼漂在水面沉而复起;手中钓竿感受到了拉力;一提钓竿;一条小青鱼被提出水面;水花在阳光下晶亮四溅;这种泸溪小青鱼肉多刺少;上次曾渔在黄老汉家里吃过;很鲜美;在大真人府的两次盛宴反倒没有这种上清特色菜;一味追求名贵珍稀的山珍海味。
此地鱼多鱼傻容易钓;不消半个时辰;钓了十几条泸溪小青鱼;长的五寸;小的三寸;折了两截细柳枝串起来;这就是鱼贯——
鱼漂又在抖动;又有鱼儿上钩;曾渔正待提竿;听得来路有脚步声;转头看时;见是张广微和老道元纲走下来了;溪边小路不好走;老道元纲拄着竹杖;张广微走在前面;不时搀她老师兄一把——
“老法师怎么来了?”曾渔搁下钓竿;迎了过去。
张广微见到曾渔;明显吃了一惊;不管师兄元纲了;先跑了下来;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曾渔说:“我方才对我师兄一说;师兄便知不是我的见识;问是不是你教我的;我矢口否认;师兄就让我跟他到这里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真没把你招供出来;真的——”
张广微有些着急;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曾渔安慰道:“不急;不急;你师兄是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