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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过错了。”那女子听了这话,也不恼,只从怀里掏出一双雪白色的手套戴上,而后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手里何时多了一柄长剑,“动手吧。”
杜子宁见过的女子,不是摇着团扇,就是拿着针线,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一位女子,手执长剑,淡定自如的立在他面前。这叫他不由收敛了几分轻蔑的心思,“那我便空手接你几招。”这些话,可都是这些年跟着他父亲东奔西走学来的。
那女子眼睛一眯,冷笑道:“虽说男女有别,可我也不能占你这点便宜。”说着,将长剑一抛,上前几步,“那我们便赤手空拳的打一架好了。”下颚微扬,隐隐透着几分傲然。
这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这是杜子宁心中,瞬间闪过的那个念头。
虽说从不和女人动手,可这女人的神情叫杜子宁起了几分兴致。也罢也罢,到时候点到为止,横竖不伤着她,便是了。这样想着,竟当真和她动起手来。等到过了几招,才发现这女子出手极快,不过气力微弱,不占上风。
眼看着那女子皎若明月的面上沁出了一层细汗,杜子宁居然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故意卖了个破绽,装作不敌,捂住被她打过一拳的地方哇哇大叫:“小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那女子住了手,嘴角微勾,“你不用故意谦让了。”好来好往,杜子宁正打算客气几句,就听见背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子宁,你在做什么?”糟糕!杜子宁暗叹了一声,方才自己同女人动手那一幕,总不能被自己父亲瞧见了吧?
失策,真是失策。
杜子宁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爹——”杜怀瑾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愣了一下,才迟疑着问:“你是丝言?”那女子脸一红,默默点头,行了个礼,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我不由诧异的望了父亲一眼,难道他认识这女子?
丝言?
沈紫言扶着小丫鬟,紧随其后的赶来,“我听说你在寺里和人打架了?”话音刚落,看见父亲口中的丝言,也是一愣。“是你们俩?”
“这是黄家的大小姐。”沈紫言笑眯眯的望着他,“你们从前应当是没有见过的。”杜子宁总觉得在这和蔼可亲的笑容背后,涌动着一股暗流。他硬生生打了个寒战,也顾不得外人在场,忙致歉:“娘,都是我太过鲁莽了,冲撞了黄小姐。”说起来,黄家,那可不就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真是头疼,十分的头疼。
不过,话说回来,黄家也是书香门第,怎么这女儿家打打杀杀的,仿佛根本就没甚放在心上?这事情,可得好好问问母亲才对,只有她对于这金陵城的公卿世家,十分了解。
“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不是外人。”沈紫言的笑容有些恍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黄丝言的脸,刹那间变成了两片大红布。咬着唇,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婶婶,今日的事情,劳烦你不要同家父家母提起……”只当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也有惧怕的事情。
“放心,放心。”沈紫言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黄丝言这才带着丫鬟们,一溜烟的离开了。
在这深秋的寺中,杜子宁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抚额,人生,真是山不转水转……
番外之完结篇(七)
就在杜子宁回首一瞬间,他看见自己的父亲——杜怀瑾眼中,隐隐有火花在跳跃。
这种目光,让他想起不知多少年前,跟着他出去游荡,在深山老林里见到的一种动物——狼。不过,这种眼神,叫杜子宁几乎不敢直视。谁让他的老子,已将近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并且乐此不疲的算计自己的亲儿子?
只是还没等到杜怀瑾发威,那边他捧在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妻子就开了口:“怎么回事?”这一瞬,杜子宁俨然看到了那佛堂里的菩萨。落到父亲手里,可能连骨头都不剩,可只要母亲开口,那还是有一条活路的。
于是他尽量装得纯良一些,“我在这梧桐树下出神,不知怎的,黄家那些丫鬟就叽叽喳喳的闹腾了起来。我也不知那些是什么人,就立在这里没动,后来的情形,娘您都看见了。”杜子宁深深觉得,在这人精一般的父亲和聪慧的母亲面前,还是不要扯谎的好。哪怕是掰谎,也得有九成真,不过,他倒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那女子不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大哥的嫡长女的话。
这些年黄家和福王府一向有往来,不过杜子宁甚少在女眷里混迹,更何况他想了想,再想了想,依然不知道,自己何时见过这黄家的大小姐,黄丝言。
沈紫言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也难为黄家的丫鬟们会想岔了,子宁,在去黄家道歉之前,你能不能先把衣裳穿好?”杜子宁一惊,忙垂下头看了看自己。果然,青色的袍子松松垮垮的,露出了大片玉色的肌肤,他来不及抚额,赶紧将衣裳拢了拢。
这下子,彻底笑不出来了。方才立在这树下,的确是有些燥热,于是将领子松开了,松开了领子犹自不够,一咬牙索性胡乱拉扯了几下,横竖怎么凉快怎么来。说到这里,这也怨他的母亲,好早不早的,偏偏这大夏天的到寺里来烧香,不是摆明了等着人中暑么?
他们在山房里倒是凉快了,可自己完全是被赶出来的……
动手一事,可以算得上失误,更何况那黄丝言最后也没说什么,可这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对着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如此不羁,那可就是大大的问题了。“紫言,你不要生气。”杜怀瑾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你看,不如我们去黄家提亲,如何?”
“好啊。”沈紫言笑得和蔼可亲,却叫杜子宁硬生生打了个寒战,“我看不如明天就去,如何?”杜怀瑾几时违背过妻子的意愿,“好!”这一刻,杜子宁恍恍然觉得天崩地裂一般。让他娶了黄丝言?
两个人之所以相识,就是因为打架,若是当真成了夫妻,那岂不是每天都有血光之灾?
更何况,杜子宁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黄家的女儿,居然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表示,他们会比寻常夫妻多了些乐趣?
此念头刚动,便被杜子宁否决了,谁说他们会成为夫妻?这都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呢!不过,一转脸,看着兴致勃勃已经开始热烈讨论的父母,杜子宁觉得,这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故作淡定的说道:“爹,娘,其实这事可以从长计议,再说黄家若是不答应,我们岂不是……”话刚刚说到半路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对面,他的父亲以及母亲,投来的目光,似刀子一般锋利,不甚至比刀子更锋利,一般来说见过世面少的,极有可能在这种眼神下吓的瑟瑟发抖然后晕厥过去。
果真是,两个人生活的久了,就连眼神都一样。
“我们家和黄家是通家之好,黄家怎么会拒绝呢?”沈紫言笑嘻嘻的睨着他,“更何况我的儿子,怎么看,怎么都是媒人踏破门槛的。”原本是祥和的一句话,杜子宁却听出了些许杀气。这两个人,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投契了。
还未等他说话,那厢里杜怀瑾的大手已拍上了他的肩膀,“明年这个时候,若是你还未娶妻,就去战场上历练历练。”杜子宁也是少年儿郎,听了这话,还未来得及雀跃,就听他父亲又加了句:“若是到了战场上,还寻不到好姻缘,就不用回来了。”
这,这岂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若是战场上能寻到姻缘,是不是说明,他到了一定时候,哪怕是男人,也得领一个回来让父母亲瞧瞧?想到有这种可能,杜子宁就觉得一阵寒意吗,嗖嗖的从背脊骨冒了上来,这让他不得不妥协,“一切但凭爹娘吩咐。”
杜怀瑾这才慈爱的笑了笑,“乖。”
而十八年来,已被自己父母欺压过无数次的杜子宁,只得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家的方向走。理由很简单,马车早已留给了父母,另一辆马车,据说车轮子坏了,要想修好,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杜子宁若还是不知道这是自己那狐狸一般的父亲动的手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仔细想一想,一大早从福王府出发,到寺里用了一个多时辰,若是这样走回去,那得耗上多久?
说不定他快步如流星,也不一定能赶上门禁。到了晚上一定时辰,金陵城大街小巷,基本上是不允许行人往来的。想一想,杜子宁还是打算去借一匹马再说。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不要说借马了,买几匹都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因为他在伸手触到自己的腰带时,发现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就是他的钱袋,不见了。身边的小厮,早早的被父亲都打发回府了。也就是说,他现在身无分文,并且没有什么人可以求助。其实他可以找人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让他随自己倒福王府去。
可是那样,岂不是显得太丢人?更何况,自己除了这一身衣袍,什么也没有,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再想一想,出门前明明随手塞了几张银票和几块碎银子,他又是习武之人,警惕性极高,证明就能丢了钱袋?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钱袋,被他的父亲,顺手牵羊了。旁人有没有这种本事他不知道,可那个人若是福王府的杜怀瑾,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总而言之,看见这个人,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神奇。
虽说是夕阳落山的时候,可太阳晒在人身后,还是有些热意,杜子宁颀长的身影在地上落下了极长极长的影子。揉了揉暴跳的眉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正是山穷水尽之时,忽的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不过,下一刻他又变得失落了。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将将才和他在寺里大家的黄家大小姐,黄丝言。虽说不算冤家路窄,可要杜子宁向她求助,那也是一件难事。眼见着那黄丝言在丫鬟的指点下转过了头,似乎是朝他这边往来,忙转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哪知很快就听见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下来便是问话:“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见叔叔婶婶?”这话正是出自黄丝言之口。杜子宁原本以为她会嘲笑自己的,哪知她没有。“家父家母先行回府了,我打算走回去。”这句话绝对没有求助的意思,不过是向她解释自己眼下的困境罢了。
黄丝言明显的一愣,但却并不觉得诧异,“要不把我的马借你好了。”杜子宁承认,此刻他很想答应,一匹马对于此时的他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可总不能太过随意,于是他客气了一番:“这怎么好……”
话音刚落,就见黄丝言牵着一匹马,将绳子递到了他手上,“喏,给你。”这下子,杜子宁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了。于是颇有些风度翩翩的道过谢,纵身上马,然而在看到自己身后,黄丝言也同样骑着一匹马后,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疑虑,问:“你没有马车?”
“原本有的。”黄丝言漫不经心的回答:“只不过马车系着两匹马,给了你一匹,也拉不动了,还剩一匹,我自己骑着。”杜子宁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