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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道理的一句话,桌边的两人神色变了变,当然不是因为觉得不该这么做,仅仅是想着这地方他们还要待几个时辰,弄得太腥大家都不舒服。
不过人都杀了,倒也不在乎砍个头这种小事。
为首的男子从身上掏出一块白色的方巾扔了过去,吩咐道:“擦干净。”
那人接了下来,看到角落里绣着的梅花图案,不好意思道:“这给我擦脸不好吧?回去大姐问你要,你拿不出来,要被揍的。”
为首男子瞪了他一眼:“安静些。”
旁边稍微年长的男子接了话过去,“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再确认一遍,趁着这场大雨把事办了。”
“嗯……”三人收起之前恶散漫,凑到一起再次谋划了起来。
雷声滚滚,县衙之内,位于后堂的住所内,黄晓负着手站在屋檐之下,大抵因为光线昏暗。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不时的咳嗽里,雨点溅在院子里,排水口似乎堵了,此时已经淤积起来。
吴知县带着随从过来,远远看到黄晓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大人,时候不早,且去歇息吧。”
黄晓回过神,温和道:“说起来我们曾经一起共事了一任。”
吴知县点了点头:“后来大人升了知府。”
黄晓嘿然一声:“若无意外,吴知县今年就要调任别处了。”
吴知县神色凄然,苦笑道:“出了这些事,恐怕要流放岭南了。”
他说的倒是实话,这次在他管辖范围之内出了这么大乱子,黄晓因为要用他稳定江浦局势,暂且没有撤他的职,但事后朝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因此到得眼下,他也是正儿八经拿了决心将功赎罪。
可惜他虽然在此干了一任,但也没能真正融入进去,那些个平日里巴结他的大多也是逢场作戏,现在真就用到也就没人理他。
黄晓顿了顿,倒也没有点破,道:“这次处理不当,江宁府自我之下,恐怕都要担责的,你去岭南,我恐怕就要去儋州了。”
说到此处,两人倒是将流放之后的生活做了规划,谈了起来。
“听说苏先生如今正在儋州任团练副使,我等后生晚辈倒也可以去拜访一二,先生名声在外,能聆听几句教诲,于你我定是有意的。”
吴知县面上苦笑起来:“在下说句冒犯的话……”
“嗯……请说。”
“苏先生才学可谓本朝数一数二,但做官嘛……实在不怎样!”
两人笑了起来,似乎颇为赞同。
……
夜色深沉,雨水如注,一声惊雷,不知吵醒了多少人的本就不安逸的美梦。
这是要变天了。
我一直不明白,我身子怎就那么弱呢!感冒好难受!
(本章完)
第119章 颓势,人死如灯灭(三)()
风急天高,大雨倾盆。闪电无情撕裂漫漫长夜,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仿若一股洪荒之势卷入人间,胆小的人早已经用被子捂住脑袋,孩子啼哭,夹杂着一阵阵鸡飞狗跳,喧闹之间人心惶惶。
县衙附近的一处巷道,三道黑衣人影从中窜出,寻了不同方向,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奔走而去,消失在雨夜之中。
黄晓乍然醒转过来,本能的侧身一躲,动作麻利的翻了个身,近乎他刚睁眼的瞬间,一把柴刀寒光凛凛的斩了下来。
持刀人反应亦是甚快,一刀斩下未曾剁下黄晓的人头,略微失望,却也快速收刀,欺身而上砍了上去。
黄晓惊怒交加,然而那床也就那么大地方,一瞬间他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那刀光如同窗外闪电,划破黑夜而来,那人想是怕他出声叫唤,砍过来的同时掀起被褥朝黄晓扔了过来。
噗的一声,柴刀斩在被褥之上,内中黄晓一声闷哼,已经爬到床尾。刀光再起,持刀人快速移动,刀锋砍断黄晓左腿的同时,已经用被褥捂住他的头,鲜血喷溅,黄晓的痛哼声在瓢泼大雨之中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剧烈的痛楚传到脑袋深处,黄晓的身子已经剧烈的颤抖起来。持刀人一声冷哼,砍瓜切菜一般噼里啪啦剁了下去,棉絮飞溅,碎肉夹杂着血点溅了出来,被褥底下渐渐无声,蠕动的身体彻底没了动静。
床上已然被鲜血染红,露在被褥外面的半只残腿血口还在渗着血,一瞬间,闪电雷声越发频繁幽远,似是晴天霹雳,摄人心魄。
持刀人静静看了一会,大抵还是有些气不过,手起刀落,一通狠剁,仿若集市上卖肉的屠夫,正在给客人料理上好的五花肉。
外间的吵闹在不久后响了起来,持刀人凝神听了片刻,不再理会床上的一堆烂肉,兴致寥寥的退了出来,翻墙而出,消失在雨夜里。
之前商量好的会头的地方,持刀人等了一炷香时间,有人到了。
开了门,那位年长的男子走了进来,急匆匆道:“快走,老五折了。”
持刀人惊恐万分,满是不信,竭力的压低声音道:“怎么可能,大哥那么好的身手,就这几个酒囊饭袋,怎么可能……”
年长男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拽着他的手,“详情回去再说,再不走,谁都走不了。”
“吴爷,我不走。”持刀人抽出手,停住脚步,愤愤道:“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弃他不顾,自己逃命……”
说着就要出门去,吴爷一跺脚,声色俱厉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讲这些,老五让我给你带话,你若不走,他就没你这个兄弟。”
持刀人愣在原地,神色复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算他不认我这个兄弟,我也不能扔下他。大姐还在家里等他,他必须回去。”持刀人终于下了决定,一把退开吴爷,快步进了雨夜之中。吴爷一声讪笑,却也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几条街之外,以江宁水师营为主力的小队全副甲胄武装,上了街,大雨之中真正的大乱开始。
乌天奇紧紧攥住腰间的制式长刀,直挺挺的站在雨里,在他身后,水师营的半数官兵列队以待,各处抽调出来的乡勇站在远些的地方,将近两百多人紧紧围着面前的这座小院。
作为此处最高长官,乌天奇不敢丝毫懈怠。
之所以未曾攻进去,大抵想着将来犯之敌一举歼灭。稍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这时候还没有传开,参与进来的官兵基本上也不知道具体在忙什么事,他们只知道上司们集体震怒,是以干的很认真。
乌天奇算是知道最多内幕的人,当然到现在他也还不知道江宁知府黄晓已经成了一堆烂肉。
时间稍稍往后退半个时辰,针对一应将官的刺杀在雨水最大,夜色最深的时候开始了。带着一把柴刀的年轻人悄悄摸进了县衙,他的人物只有一个,以最残酷最凛冽的方式杀死黄晓。之所以让他做这事,大抵因为他是三人中最无人道的一位。
另外两人则是针对其余的武将,在之前的攻城战里,双方照过面的都是此次的目标,自然他们功夫不错,心性也是上佳,因此做这些事并不是太难为的事。
只是在刺杀江宁水师营此次带队过来的长官时候,遇到了一位事前不在他们目标范围的虞侯,这一下可是吃了亏,刺杀不成,反倒差点被反杀。
也是因此,众人才反应过来生了变故,各家派出斥候通报之后,一场对乱民的捕杀给这本就喧嚣的雨夜添了更多的噪杂。
百姓们纷纷从梦中惊醒,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官兵敲了门冲进来一番搜查之后满地狼藉。
吴知县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血色,那一张惨白如刷了石灰的白墙,之所以如此,除却今夜发生的事,还因为他看到了黄晓的“尸体”,当那被褥被人拉开之后,众人的脸色都绿了。
碎肉里不时的流出血沫,触目惊心,很多人都回过头呕吐不止,吴知县直接背过气去,到得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吴知县深知此次自己在劫难逃,更是满眼灰败死气。坐镇县衙大堂的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像极了庙里泥塑的怒目金刚。
江浦主薄进了来,远远打量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次事情之后,整个江浦的官员都要被下狱问罪,然后一股脑的发配出去,他原本是最有希望继任江浦知县的位子,眼下倒是痴人说梦了。
“大人……”到了近前,主薄大人轻轻呼唤一声。
吴知县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放下眼睑,低声道:“说罢。”
主薄大人躬身道:“已经堵住了,现在就等大人吩咐!”
“堵住了?”吴知县激动的站了起来,纵然知道不可挽回,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嗯。”
“能不能抓活的?”
“很难……”
雷声再起,闪电划破夜色,照亮了大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
(本章完)
第120章 颓势,人死如灯灭(四)()
大雨在夜色最深的时候停了半分,乌云渐散,那方暗如锅底的天空倒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压抑。纵然知道黎明将至,众人还是紧紧绷起心弦。
乌天奇一声令下,身后站了许久的官兵齐刷刷踏出一步,黑亮的甲胄完全沉浸在夜色之中,卷着一股震人心神的气势,撕破黑夜。
脚步急促,砰的一声,有人踢开院门,乌天奇跟着冲了进去,腰间的制式长刀亮了出来,也许先前被雨水淋了太久,他握刀的手透着惨白之色,他活动了一下,握得更紧了些。
院子不大,容纳不下太多人,大部分都留在外面,到得此时,再如何贪生怕死的人也深刻体会到后果,是以短暂的都将生死置之度外。诚然大家聚在一起,活着的机会才会大些。
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吴爷的手紧紧扣住青年的肩膀,几次三番将要暴走冲下去救人的青年按住。
青年见官兵杀了进去,猛的发力,只是仍然未能逃出吴爷的控制,噗的一声,吴爷将他按在房檐上,压着声音,厉声道:“看到了吧,他们已经动手了,这个时候动手,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继续等下去,也就是说他们认为不会有人来救……现在他们大部分的兵力都在这里,也正是我们离开的时候。”
青年愤愤,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气急败坏的瞪着吴爷:“再不下去,大哥就要死了。”
“文一……”吴爷叫了一声,深深看着他:“这是老五拿命换来的机会,你现在下去,老五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哼,你别跟讲这些,我知道你跟大哥有嫌隙,你不去救他我自己去……你自己逃命去!”
吴爷愣了一下,大抵因为文一的话伤了心,眨眼功夫,回过神来,身前的青年已经一跃而下,手中柴刀划破夜色砍了下去。
“后方有人,戒备,戒备!”官兵中响起一声惊呼,地上积水已经多了几具尸体。鲜血从刀口溢出来,汇在了积水之中。
“老子才是你们要找的人,来啊,爷爷弄死你们这些杂碎!”游文一的咆哮中,官兵慌乱间寻到了方向,雨水停了之后,火把已经陆续燃了起来,混乱间,痛哼声喊杀声交织一起。
巷道太窄,官兵展不开,短兵相接,游文一游走间已经砍翻十余人,火光映衬之下,官兵往巷子两边汇聚,将游文一围在中间。
游文一脸上溅了血,龇牙凝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