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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悟承看完之后,不免也是心生寒意,他琢磨着:明明吴俊山已被葛昀正法,皇上还要问我们对吴俊山的看法,还要说打算提拔吴俊山,来询问我们的意见,到底用意何在?是在验证吴俊山?还是在试探我们?抑或是,在试探葛帅?
王悟承无法再考虑下去,情势急迫之中他纵有千般智计,也就只能想到这么多了,不过他还是内心复杂矛盾,一面是对自己当初弟子如今出色地权术感到欣慰,一面又为自己日后的前途感到担忧,越是如此,他就越发后悔前几日就在这偏殿暖阁之中,他和皇帝的那一番话中有话的奏对。
皇帝一直等他们俩都看完了奏折,然后问道:“朕再问你们,葛帅如何?”
这句话一出口,王悟承真的是招架不住了,他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倒是跪在一旁的李嵩,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害怕,竟然带着哭腔喊道:“臣有罪。”
皇帝看两人这般模样,知道这番问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两个人已然没了章法,再问也是徒劳,于是转而对他二人好言劝勉了一番,并叮嘱二人:“今日召对,就在你我君臣三人。”言下之意是命令他两人都不许说出去,两人明白之后也都赶紧谢恩,如劫后余生般,走出殿外。
正巧此时,有个宦官走进偏殿,向皇帝禀报皇后的身体情况,皇帝也是神色匆匆,直接从偏殿去了后宫。
也难怪皇帝如此急切,自从他十八岁大婚以来,现今已有一位皇后,三位侧妃,先后已生育两儿两女,只可惜,两个儿子都在幼年夭折,其中还有个是嫡长子,这让当今圣上十分头疼。今年二三月间,皇后又有身孕,按太医推算的日子,生产临盆也就在腊月里,故此皇帝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远远超过其他国事,进入腊月以来,便命宫女侍婢每日来报皇后身子如何,一天几番探视。想来也属正常,毕竟天子家事就是国之大事。
这件事还有一个连带后果,就是皇帝在这段时间不愿意再发生刀兵之事,先前镇北关的军报传来时,他一时义愤,壮志满怀,才派兵出关。可近日随着进入腊月,皇后临盆在即,他越发不忍大动干戈,于是连仲平之死,吴俊山通敌被杀,这样的边关大辱,他也强压住自己的杀生妄念,没有如葛昀之前料想的那样,迅速准请,调兵增援,可皇帝也没有驳回奏折,申斥统兵在外的边关大将,而是干脆留中不发,静观其变。毕竟他如今的心思全都牵系在皇后那个肚子上了。
却说李嵩、王悟承二人走出宫门,心里才算稍稍安定,李嵩对王讲道:“皇上刚才是?”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二人已然共事过一段时间,已有如此的默契,王悟承不但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用同样的办法告诉他:“恐怕要下雨了。”说着他指指天上阴沉沉的乌云,李嵩立时心领神会:云将化雨,下落于地,云者,昀也。李嵩便没有多问,只是扶着王相先上了王府的轿子,目送离开之后,他才上了自家的轿子,打道回府。
这几日,在镇北关,全军将士正式为仲平发丧,葛昀命人将仲平尸身与头颅拼接在一起,安放在镇北关城墙里特意垒砌的高台之上,葛昀亲自主持祭奠,以洛目的首级告慰仲平亡灵,全军恸哭,肖南宇尤甚。
其他无事可叙。转眼间,京城这边,葛昀的第三封军报也进了京,照例直呈御前,皇上看过之后,虽然忌惮于前鉴,但为稳定人心,犹豫之后还是下发仪阁,传阅百官,以示边疆大定,唯有第二封军报皇帝始终留中不发,群臣中看过的也只有王悟承和李嵩两人而已。
本章完
第21章 班师回朝()
皇帝看了第三封军报,对葛昀领兵全歼洛目,为仲平报仇一事大加赞扬,终于下诏命令葛昀率部班师,并将仲平棺椁用重车运回苏威城。另外,还加了一段批示“着将吴犯俊山全部家眷,槛送京师”。
又几日过去,皇帝的批示传达到了镇北关,葛昀立即下令全军,班师回朝。
在出发之前,葛昀指示让迟峰负责槛送吴俊山的家眷。这也是葛昀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虽然他曾经担心迟峰会因为吴俊山对他的知遇之恩而对其家人网开一面,但是转念想到,三人之中,只有迟峰没沾吴俊山的血,与其让他独善其身,不妨把槛送吴俊山家眷的差事交给他,也好让他彻底下水。
大军稍作准备之后,启程回京,虽然北军驻地离此并不远,但此次天子有明诏,要求所有兵马都回到京畿,故北军只能“舍近求远”。葛昀对部下讲:皇上是想借此机会向内地的百姓展示华朝军威。所以命令各部都要大张旗鼓前进,让周边百姓都知道,军队打了胜仗,奏凯而还。其实,葛昀自己也有私心,希望以此坐实军队奏捷的战报,让皇帝摄于朝廷的声望,放弃继续追责。
半路上,林允贞让人把肖南宇叫过来,于是肖南宇便骑马来到林允贞旁边,翻身下马,拜倒在林允贞跟前。
林允贞:“不必了,你也上马,一同走就是了。”
肖南宇也不多说,又回了自己的坐骑上,跟在林允贞后面,始终攥着缰绳,落后着林允贞半个身位,既能听得清林允贞的问话,又没有失掉军中的礼仪,林允贞对此没有说话,但在心里很满意。
林允贞:“回到京中,你有什么打算?”
肖南宇:“一切听凭上峰安排就是了,卑职不敢有打算。”
林允贞:“安排自然是要安排的,只是也得看你自己。”
肖南宇:“仲将军待我如父如兄,原本卑职以为这辈子就跟着仲将军鞍前马后,便也知足了。岂料将军罹难,现在卑职只想恪尽职守而已。”
林允贞:“恪尽职守也有很多种,是想继续留在京里,做个太平将军,还是愿意到边关去摸爬滚打,杀敌立功呢?”
肖南宇:“卑职……”肖南宇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语塞。
林允贞笑道:“我也不瞒你,此番征战,我南军骑兵伤亡殆尽,原有建制几乎完全打散,回去以后肯定是要重建骑兵了。”说着他放慢马速,回头看着肖南宇,讲到:“我见你弓马娴熟,又在阵前果敢勇决,有意延揽,给你个游击参将,领兵千人,就负责训练我南军骑兵,你来是不来?”
肖南宇这时显得有些木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允贞见他为难的样子,突然呵斥道:“大丈夫都可以舍命疆场,这时候扭捏什么!”
肖南宇猛地一惊,然后回答道:“只是卑职军籍尚在禁晖军中,恐怕……”
林允贞抢白道:“怎么?当个五品的将军还不如当个普通兵士?难道就打算一辈子在京城里站岗吗?不想做个将军,阵前指挥吗?”
肖南宇已经被林允贞连珠炮似的发问给问懵了,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又摇头曰否,到底是也不是,他自己也弄不清了。
林允贞见此情状,大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到我南军来。”
肖南宇回答道:“遵命。”
说罢,林允贞扬鞭向前,指挥着所部兵马,加快南下的脚步。肖南宇则心事重重,毕竟他还有件事情未能完成,一边是仲将军的临别嘱托,一边是林将军的盛情美意,到底如何抉择,命运正在考验着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大军开拔南下几天后,终于来到了淮江边。
淮江,自华朝西北的支山发源,自西向东,流贯华朝,注入东边大海,是华朝最主要的水源命脉,其流至华朝腹地时,天然分为两条支流,一条折向东北,一条流往东南,各自绵延转曲一段之后,又在千余里外汇集,最终合流,再灌入东海。
于是,华朝将淮江分流处,设置一城,名叫淮口,向北去的支流,被人称为阳淮江,向南去的支流被人称为阴淮江,武祖时期,阴淮江常有洪涝,武祖认为“阴淮”二字不吉,故改称“南淮江”,而北边的支流仍称阳淮江。两江汇集处,华朝也设置一城,称作汇宁,而从淮口至汇宁这片几千里的土地,由于四面都有江水隔绝,使之常年不受兵戈,成为华朝最繁荣富庶的地区,连京中不过也只与它在伯仲之间。更兼,武祖时,护国战争爆发,华朝受南北两面夹攻,国都苏威城都已沦陷,武祖审时度势,命令在两淮地区设置新军营,负责训练新军,后来得兵八万,先南后北,依次平定。在武祖晚年,更是命令在两淮常设新军营,天下招兵都必须进入新军营中,训练之后再由新军营选派各地,彻底杜绝了各地藩镇自行招兵的祸乱。可以说,两淮地区,既是华朝的经济重镇,又是华朝的战略根据。非但如此,两淮由于其少有兵戈,使得文风悠长,天下文官三分之一出自两淮地区,尤其是先后两任丞相,都出自两淮,而现在,大军所至正是前任仪阁首辅,前任丞相田慎的老家——淮口。
葛昀在江边找来迟峰和林允贞,命两人率部迅速过江,自己轻装简从,要进城看望一下老丞相,三人稍作言谈,便各自分别了,葛昀仅带七八个便装护卫,自己也一身便装,快马赶入淮口城中,未及晌午,便到了田慎府邸。
葛昀在田府门前下马,把几个随行兵士都留在田府门外,自己向田家的门房通报了,然后径直而入。
只见六十五岁的田慎从屋内堂上快步迎出,一身青布长衫,束发绶带,花白胡须,灰黑头发,清瘦体格,倒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两位故人见得面来,不免彼此寒暄,都是花甲老人,京中别后,异地重逢,当然有些伤怀,生出许多唏嘘。不多久,二人在堂上落定,葛昀先坐了客位,不料田慎并不坐在主位,而是自身谦退,坐在了葛昀对面的客位上,两人相对而坐,茶盏端上后,便攀谈起来。
那边厢葛昀登门拜访田慎,这边厢迟峰押送的吴家家眷却出了问题,大军过江时,吴家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趁官兵不注意,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看守都是北军将士,大多不识水性,根本不敢下水擒拿,即便下水,也抓不住他。经过核对吴氏家谱,发现其人为吴俊山的嫡孙,唤作吴升。待军士报告给迟峰时,迟峰只当是天意,便也由他去了。
本章完
第22章 田府彻悟()
话说此时田府,葛昀与田慎,两位老人相对而坐,田慎让家丁都退了下去,闭上了门窗,两人单独在堂屋里闲聊起来。
田慎问道:“老帅此次出征,战果如何啊?老夫听说,老帅班师回朝的队伍,旌旗蔽日啊。”
葛昀答道:“仰赖皇上天恩,下有将士用命,总算是幸不辱命了。”
田慎见他这般答话,继续问道:“听说……仲平殉国了?”
葛昀一愣怔,又想起来自己在镇北关亲自主持发丧,声势浩大,一路上又用重车运送仲平棺椁,沿途有些消息也不足为奇,于是答道:“是啊……折损了仲将军,是我之过。”
田慎正色道:“那北边的仗到底打得如何?”
葛昀心下有些不安,但还是镇定说道:“还算顺遂。”说罢尴尬地喝了口茶。
田慎见葛昀不愿回答,便不再追问。只是拿起茶盏,对葛昀说道:“我记得,老帅一向只喝酒,不喝茶的啊……”
葛昀回过神来,说道:“客随主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