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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昀:“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皇帝:“那把这位义士带上来吧,让朕也瞧瞧。”
殿外的侍卫让进了肖南宇,他小心迈着步子进到殿内,双手捧着仲平的白袍,说话间来到大殿中央,跪下行礼。
皇上让他站起身来,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多之前自大军班师入京之日起就耳闻“白袍神将”传说的朝臣们也都在观察着他,时不时还交头接耳,发些议论。
只见大殿中央此人,身材魁梧,相貌俊伟,声音洪亮,双目有神,真一副钢筋铁骨,好一张威武面庞。
皇帝将他好生嘉勉了一番,又询问些仲平殉国的旧事,有的肖南宇回答了,比如仲平出而复返,肖南宇五尚原斩杀洛目。有的葛昀替肖南宇回答了,比如阵亡经过,其实有些内容葛昀也已经上报过了,皇帝之所以在朝堂上发问,一来无非是想了解的透彻详细些,二来则是要朝臣们悉知内情,将来功过赏罚也好有个见证,免得落个偏私的名声,正所谓“王道荡荡,不偏不党”。
等问完了话,肖南宇站立到一边,皇帝斜倚在御座上,给身边的内监使了个眼色,大家都明白,这是要宣读早已写就的圣谕了。
内监上前几步,站在殿上前侧,喊道:“陛下诏谕:南军副元帅林允贞,杀敌有功,威摄敌虏,五尚原全歼河罗洛目部,今古震烁,着赏十年薪俸,另赐白银一万两。”不出林允贞所料,有赏赐,无进封,其实对于林允贞这般出身,钱财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他更看重的当然是仕途上的进步,但以他的年资,此时还想再进一步,也不现实,谢恩之后,站立一旁。
内监换了一卷圣旨,展开再念:“陛下诏谕:北军副元帅迟峰,阵前屡败,多番折损,姑念其诱敌有功,临战不惧,功过相抵,不予赏罚。”迟峰谢恩之后,也觉正常。
内监再宣:“陛下诏谕:禁晖军统领仲平,临敌死战,以身殉国,壮勇可嘉,气节可表。着军帐明日起设坛祭拜,朕将亲率文武前往吊唁,另赐仲府白银十万两,追赠仲平从一品全军副元帅衔,仲夫人加从一品诰命夫人衔,自即日起,仲府大小用度开销皆由内宫支应。”葛昀代表军方出列领旨谢恩。
内监继续宣召:“陛下诏谕:北军主将杜桐,困守孤城,誓死血战,以寡击众,重创河罗,今不幸陨身,特追赠杜桐从二品北军副元帅衔,授其子于宫中行走,另赏银十万两,以示抚恤。”朝臣们听完对杜桐和仲平的赏赐,不由得心生感叹,刚才对皇帝让杜家小子进宫的不平之意也渐渐消散,都佩服陛下用人到底还是分个远近亲疏。
内监又念了对吴俊山的处罚,对肖南宇的嘉奖,无非是前者诛族,后者晋升禁晖军从四品参将,其余不表。只是待内监依次将诏书念毕,众人听来听去,都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整场战役的总指挥,节制北上诸路军的大元帅葛昀,始终不见封赏,不过对此,葛昀心中倒已坦然,毕竟昨日华英殿一番召对,自己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内监念完诏书,回头看看皇帝,只见皇帝从袖口拿出一卷圣旨,扔在御案上,面无表情,看着殿外。
内监赶紧走上近前,恭敬地拿起诏书,准备展开宣读,可刚一平展,尚未开口便以有汗珠在额,回头张望皇帝,请示圣意。
皇帝见内监这般模样,更有些不悦,心想自己这封诏书当真下的对了,不然连宫禁中人都要目有旁人而无君上了,所以他带有忿懑地喊道:“念!”
内监吓得赶紧回过头来,镇定下来,宣读诏书:“陛下诏谕:大元帅葛昀,指挥得当,御敌有方,本当与嘉奖,但其揽权甚重,自作威福,虽有大功,与法不容,念其年事已高,存有劳苦,着即开去其本兼各职,离朝致仕,恩赐其留京供养,以示保全。”
满朝震粟,大多惊骇。葛昀迈着步子出列,领旨谢恩,气定神闲,令诸臣惊叹。李嵩和王悟承恰好互相递了个眼神,当初“下雨”一说,如今终于成真。
原来,前任大元帅林卫,于武祖朝末期,因出战不利,被武祖褫夺兵权,勒令致仕。昨日皇上在华英殿用一幅林卫的画像,包含万千话语。葛昀从昨日见到画像起,早已料到自己是个同样的“闲废”下场,说起来华朝迄今为止,三任正职元帅,都没有逃脱致仕的结局,仿佛真是宿命一般。
葛昀身旁站着的林允贞和迟峰此时心里倒是变得微妙起来,尤其林允贞,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葛昀既有敬重,又有提防,既有赞叹,又有不满,如今葛昀一朝失势,他也不知该喜该悲,是乐是忧。而迟峰呢,心思大抵也与林允贞相同,更有一分为吴俊山的惋惜,以及对这些功勋老将不能有始有终的唏嘘。只是此刻,两人都面无表情,静静站立。
皇帝接着补了一句:“仪阁的事,就由王师傅和李嵩商量着办吧。”群臣又一次诧异,照理说,首辅葛昀致仕,次辅王悟承理应接掌仪阁,再不济也应署理事务,现在却要王悟承与李嵩“商量着办”,群臣难免生出疑窦,只有王悟承心里明白,这想必就是当时暖阁谈话的代价了。
群臣们谁都想议论,谁都不敢议论,都低着头,或感念他人,或叹息自己,总之,不免兔死狐悲一番。
皇帝又讲了些抚恤阵亡将士的话,定下了每户阵亡将士人家能得十两银子抚恤金的标准,算是作结。见众人都不再说话,诏书也已颁过,故说到:“众卿无事就下去吧。”这是打算退朝了,自从辰时开始议事以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大家也确实都有些疲累。
一些大臣已然准备跪安,皇帝也打算起身了。
突然,从军方将领的末尾,肖南宇托着白袍冲出行列,跪在大殿中央,喊道:“卑职有仲将军遗折启奏。”说罢从胸前抽出一封奏本,放在了白袍上面,然后双手呈递。
旁边的几位出征将领一时大惊,当然,除了早已把一切都和盘托出的葛昀,他虽然不知道这道遗折的存在,但也没什么隐瞒,故无担心可言。
林允贞听到肖南宇的喊叫,简直不敢相信,直在心里喊自己瞎了眼睛,嘴里也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
皇帝见状,十分不悦,赶紧制住林允贞,对着林允贞大怒反呛道:“你胡说什么!”
林允贞被皇帝雷霆一声震住,不敢再说话,只用眼睛余光死死瞪了肖南宇一眼。
皇帝命人把奏折拿了上来,未及翻看,先问肖南宇:“怎么刚才不呈递?”
肖南宇不敢抬头,回答道:“臣位卑职低,不敢先奏。”
皇帝点了点头,算是满意肖南宇的说辞,然后讲道:“你既是替仲将军上折,便不是以自己的职位排序了。”然后让肖南宇站起身来。
皇帝扫视了一下奏折的封皮,又看了看殿下的群臣,无疑此刻最为紧张的就是林、迟二人了,因为他们不知仲平会有何言,是否对己不利。
皇帝沉吟片刻,然后拿着折子站起身来,从御座上径直走下来,边走边说:“朕年幼时,许多字都记不住,又不敢问王师傅。”说着看了看王悟承,接着讲到:“所以朕就向仲将军求教,将军每每教谕,悉心之至。”皇帝说着开始在殿内踱起步来,走到店内一个生火的暖炉旁,站定取暖。
皇帝叹了口气,接着讲:“人生在世,识字始啊……朕一见这封皮上的字就想起仲将军来,真是睹物思人呐。”
朝臣们不解其意,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说这么多,却还不打开奏折看内容。
皇帝叹息着说:“也罢,就让这旧物去陪朕的故人吧。”说着皇帝把这封未曾翻开的奏折扔进了暖炉中,随之那奏折马上被火吞噬了。皇帝看着那燃烧的火苗,半晌无语,只是静静看着。
殿下的林允贞、迟峰总算心里一松,不禁感激陛下的圣明,只有葛昀略微明白其中就里,但也十分佩服这位少年天子的手段,其实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还要做足用人不疑的表面文章。
少顷,众臣山呼万岁以后,准备恭送皇帝离朝,结果皇帝让群臣先走,却独独吩咐肖南宇留下来。
本章完
第28章 捐弃前嫌()
肖南宇一脸茫然,留在原地,林允贞从他身边走过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但已是一个明确的警告,肖南宇心里有愧,目光躲闪。
退下去的朝臣们议论纷纷,有的谈杜桐,有的谈仲平,也有的谈肖南宇,只有吴俊山和葛昀,无人敢议论,到底是怕惹祸上身,只谈嘉奖的,不谈降罪的。
平日里前呼后拥一般围着葛昀上朝散班的人也都离去,只有林允贞和迟峰还都跟在他后面,直把他送到宫门,看他远去,然后才各自回府。
大殿内,皇帝叫内监婢女都下去了,此时殿里只有他和肖南宇两个人。
皇帝坐在御座上发问:“为何要上这份折子?”
肖南宇:“卑职受仲将军所托,不敢怠慢。”
皇帝:“那你看过这折子的内容吗?”
肖南宇:“卑职不敢。”
皇帝:“那有人看过吗?”
肖南宇:“仲将军吩咐,只能直呈陛下,所以卑职从未将其示人”
皇帝不耐烦地讲:“不要老卑职卑职的了,没人教过你见朕要自称臣吗?”
肖南宇:“陛下恕罪,卑职。。。。。。哦不,臣从未想过能得见天颜,所以礼数学的不周,是臣有罪。”
皇帝不与他纠结礼数,而是站起身来,抽出了御案上放着的天子佩剑,缓缓走到肖南宇面前,说到:“朕再问你,仲将军给你白袍时,还交代了什么没有?”
肖南宇不敢直视皇帝,俯身低头说到:“仲将军只吩咐臣把奏折呈递陛下。”
皇帝把剑轻轻放在肖南宇的肩膀上,来回拨弄,又轻声问道:“那要是朕今日不召你,怎么办?”
肖南宇额上开始冒汗,腰背已有弯曲,低头说到:“臣这里有仲将军腰牌,仲将军临别前告诉臣可执此腰牌可叩问宫禁,能呈递奏折。”说着从怀里掏出仲平的腰牌,双手奉上。想来这便是二人分别时仲平对肖南宇耳语的内容。
皇帝点点头,把剑从肖南宇肩上拿下来,转身向回走去,肖南宇见皇帝转身了,便也直起腰身。
皇帝刚走出两步,猛然回头,右手执剑从上往下朝肖南宇劈砍过去,肖南宇惊恐无状,下意识用双手托白袍向上举起,去挡天子剑。
霎那间,白袍撕成两段,却露出白袍内的金缕丝线,皇帝的剑也没砍断那些金丝,只是顺势收了回来,肖南宇则惊魂未定,又莫名其妙看着自己手中白袍里露出许多金丝。
皇帝见到这些金丝却大笑起来,然后用剑指着肖南宇,说道:“忠勇可嘉,把袍子留下,你下去吧。”
肖南宇赶紧谢了恩,退出殿外,一路小跑出了宫门,满身是汗,如死而复生。
皇帝看肖南宇退出了大殿,于是倚剑蹲下,左手摸了摸地上的金缕丝线,叹了口气,又站起来踱回了御座上,命人上殿来收拾妥当,这才离去,而此时已经是未时了。
原来,仲平的这件白袍并不简单,内藏的金缕丝线是既是护甲,又价值连城,是天家御用之物,也只有皇家和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