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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启接着讲:“自本朝开国以来,高位将帅被罢免者不在少数,可无一不是先向天下昭示其过失,再被下旨贬黜,今葛帅被黜,邸报上对其缘由却含糊其辞,莫说天下人,就连朝堂中人都不明就里,这是陛下有意对葛帅过失秘而不宣,这是何意?再者,自吕帅起,被贬黜的高官无一不是逐回原籍,可邸报上说的明明白白,陛下使葛帅留京奉养,这又是何意?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故我大胆一言,葛帅早晚必定复起。”
孙启一席话讲完,钱柯愣住不说话了,迟峰也听得入神,这已经是两人不知多少次倾听孙启丝丝入扣,入情入理的分析了,几乎与以往一样,两人都在敬佩与赞叹中缓慢游移着自己的思绪,待到终于领悟的那一刻,两人眼中所散发出的光芒完全闪耀出了孙启这个落第秀才存在于世上的价值。
迟峰点了点头,钱柯则咧开嘴笑了。
孙启却换了个话题:“前几日主帐的事,不知大帅听说没有?”
迟峰明白孙启这话的深意,所以不用做正面回答,而是直接点出要害:“听不听说,现在都是人为刀俎,还有什么意义。”
钱柯说道:“大帅怎么如此丧气,难道十几年辛苦,一朝尽弃?”
迟峰正色道:“陛下已有明诏,上下名分已定,我哪里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孙启看懂了迟峰,说道:“大帅如果这回还想明哲保身,我看无异于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迟峰猛地看向孙启,虽不说话,也无动作,但他的神态已经是在表达他正在听,而且很迫切地在听。
孙启直言不讳:“他齐敏文不过是示好大帅,便已遭马家父子如此刁难,若日后他父子二人当真坐稳主位,还能有大帅的好脸色吗?”
迟峰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他的心思,从知道马淳署理北军的消息起就有了这番见识,可是正如他说出口的话一样:“今已如此,为之奈何?”
钱柯补充着说道:“是啊,孙先生,该怎么办?”孙启在军中被人称作先生,这也是华军中的特例了。
孙启:“今日之困局,症结虽在马淳,但马淳势大,我们不宜取之,若能去其两臂,则壮士纵有千钧之力,亦不能发。”
钱柯显然没听明白,但迟峰懂了,回道:“何以使其左右两臂皆断?”
孙启胸有成竹地说道:“使左臂断右臂,则两臂皆断。”
迟峰终于清楚,孙启显然是带着目的来见自己的,而且他现在这番话明显是准备好了的,很可能接下来一切的具体布置都是他已经准备好了的。
孙启刚要接着说自己的详细计划,迟峰打断他:“一应情事,悉决于君,不必问我。”这是迟峰在表达他对孙启的信任。
孙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点点头,拉着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钱柯就要起身往外走,钱柯显然还想再坐坐,但孙启硬拽着他向外,于是两人拉扯着便也走了。
迟峰当然知道孙启想干什么,即便不知手段,但也已知目的,不过,他并不想亲自卷进这件事情里来,至少不想在现下这样的局面里卷进来,所以他在双方都没将意思点破的情况下,及时终止了谈话,而孙启也明白迟峰此时的顾虑,更了解迟峰不肯轻易出手的性格,所以他也立刻停住谈话,转而拉着钱柯一同离开,自己单独施行计划。
本章完
第44章 不了而了()
又过了几天,孙启亲自前往齐敏文的营帐,两人平素关系还算和睦,往来虽然不多,但是彼此偶尔走动也不会引起旁人多心。
孙启进入齐敏文的营帐,两人稍做寒暄,便主宾入座。
孙启直言道:“实不相瞒,我是有件急事来找你。”
齐敏文吩咐帐内将士下去,然后说道:“你我还客气什么,直说就是了。”
孙启说:“是马的事。”
齐敏文笑了,说到:“马的事,找我就对了。”齐敏文并不忌讳他人谈起他御马之事,相反,对精通马术,他还有一些得意。
孙启:“前几年我得了匹好马,这你知道。只是近来那匹马年老体弱了,所以前几天我就寻思着试试看它以前配的种,结果,那小马驹头回见我就尥蹶子,这怎么办?”
齐敏文听懂了孙启的言外之意,无奈地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孙启说:“老马尚在,马驹不过踢蹬,若老马一日不在,马驹长成,将如何?”
齐敏文反问道:“你知如何?”
孙启不待齐敏文反应,抢着答道:“我知如何。”
齐敏文蹭地站起,欲言又止,缓缓犹豫地说:“马帅待我恩重,绝不可负。”
孙启笑了笑,说道:“不伤老马,只取马驹。”
齐敏文狐疑地说:“当真?”
孙启肯定地盯着齐敏文回答道:“当真。”
齐敏文不表态,但看得出来,他答应了,孙启走近了他,两个人私语了一番,必是具体谋划。
末了,孙启对齐敏文讲:“事不宜迟,当断则断。”然后作别。孙启是担心齐敏文复又生变,所以要他尽快动手。
齐敏文听罢孙启言谈,不停踱步,最后攥了攥拳,点头,彻底同意了。
这几天,马伯濂率部回驻镇北关,其余将领各司其职,看上去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相安无事。
某日,齐敏文单独骑马,日夜兼程,赶赴镇北关传递军令。
马伯濂把他放进关来,两人也无多话可叙,当头便问:“何事来此?如此匆忙!”
齐敏文喘息未定,就断断续续地讲:“迟峰暗地里给军帐上了折子,要收回云门,军帐已经批复了,军命已经传递到了马帅那里,可要是把这个功劳给迟峰,那日后大事,多疑矣。”
马伯濂也紧张了,收复失地可是大功一件,尤其在这个敏感时期,若迟峰得此相助,则形势立刻逆转。于是他急切地问道:“那我爹什么意思?”
齐敏文小心地讲:“军帐虽然同意收复失地,但批复当中并未言明使迟峰领兵,马帅的意思是,先发制人。”
马伯濂立刻明白,对齐敏文讲:“你马上回去,告诉我爹,明日,最晚后日,我一定点齐兵马,出关迎敌。”
“恐怕来不及。”齐敏文也很着急,“迟峰今日早些时候已经知道军帐批复了,这时恐怕正在连夜整军,如果要是慢他一步,则大事危矣。”
马伯濂咬了咬牙,狠狠说道:“那好,最迟明日,我必出关,你且回去,尽力拖住迟峰。”
齐敏文恭恭敬敬地向马伯濂行拜礼:“此间大事,全在将军了!”
马伯濂赶紧将他扶起,略带歉意,又充满感激地对他说:“我年少狂放,往日轻慢了将军,今将军不辞辛苦,星夜来此告以大事,真是我马家的恩人,请受我一拜。”说着马伯濂倒要跪下,齐敏文赶紧搀住,好言劝慰。
事毕,齐敏文又披星戴月,连夜赶回北军驻地,一夜之间不曾合眼,来回奔波往返,而表面上若无其事,与平常无异。
话分两头,马伯濂匆匆点兵,行装未齐就兵马尽出镇北关,一路风尘仆仆,先赶到光州城,此时的光州早已是满目疮痍,一片废墟,妇孺老幼,一个不剩,马伯濂稍作安顿,又率部直扑云门,三五日内,连夺两城,华朝故土尽复。
但一路上没有一个河罗兵,也没打一仗,这是好是坏,马伯濂心里没底。
几天后,马伯濂率部回关,直接回到北军驻地,向父亲表功。
父子见面,把事情一说,马淳大惊,右手抡圆了扇了马伯濂一巴掌,马伯濂被扇的连连后退几步,将将站定,只见老父亲马淳流着眼泪朝自己的脸上也扇了一巴掌,马伯濂赶紧上前几步,抓着父亲的手,问道:“到底怎么了?父亲!”
马淳泣不成声,后退几步,找了个就近的椅子坐下,啜泣地说道:“哪有什么军帐批复!”
马伯濂立时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坐在地上,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听不了马淳在一旁说话。
父子两个在北军主帐里垂泪涕泣,渐渐都明白了这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迟峰暗地上疏,而军帐批复也无从谈起,齐敏文星夜赶往镇北关,诓骗马伯濂从速出兵关外,而马伯濂由于对齐敏文的信任与对迟峰的提防,再加上那无中生有的军帐批复,使得他不加核实便调动镇北关兵马,虽然收复两城,但却犯了无诏调动边兵的军中大忌,而且齐敏文孤身往来,并无旁证,到时他抵死不认,马伯濂有口难辩。此刻,父子二人几乎完全可以料到,迟峰几人正在草拟密奏,准备参劾马伯濂,现在他将要面临的不是一般的灾难,而是杀身之祸。
但是,如孙启之前向齐敏文保证的一样,在这件事情里,马淳理论上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坐观自己的儿子被戮,从而不受牵连,可是这个时候,哪个父亲会袖手旁观自己儿子的生死大事呢!马淳决定自己与儿子同时上疏抗辩,而且动用京中所有人脉,哪怕赔上一切,也要换儿子一条性命下来。
果不其然,迟峰这边见孙启已将马伯濂罪名做实,终于亲自出手,领衔上疏,闭口不谈马淳,而是单单弹劾马伯濂“拥兵不报,擅作进退”,另有孙启与钱柯联名,齐敏文因为有愧,抵死不肯联名,且为自身安全计,齐敏文在闻听马伯濂回到北军驻地后便躲了起来,任谁也找不到他。相对于马家活动一切关系保命而言,迟峰这边就轻松多了,只需上递军帐,同时另折再报仪阁即可,剩下的听凭上意。
因为,此刻署理仪阁事务与署理军帐事务的是同一个人,李嵩。
本章完
第45章 试新军林允贞上表()
又几日,参劾疏与抗辩疏都抵达京中,仪阁与军帐都各收一份,两处都不敢自专,正犹豫间。
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孙启做的这个局并不复杂,表面上,其中最关键的一步是策反齐敏文,使与马伯濂积怨多日的齐敏文反戈一击,进而利用马氏父子对齐敏文的信任以及信息沟通的不畅,促使马伯濂铤而走险,借以坐实马伯濂的罪状。这一招不能说不高明,但若仅仅看到这一层,那未免把这次蓄谋已久的构陷看得太简单了,要是谋略止于此,那京中只需派一名持节使臣入北军问一两句话便可化解。实际上,全局最关键的人物并非齐敏文,也不是孙启,甚至根本不在北军中,而是远在千里之外,于京中军帐安然高坐的华军副元帅——李嵩。孙启这盘棋最妙的一招不是手段,而是时机,孙启看准了李嵩在军帐、仪阁两处最高机构短暂的执掌时间,用马伯濂的失误送给李嵩一个天大的机会,至于剩下来的事情,根本不用迟峰等人操心,相反,此时如果过分操心,有意联合李嵩,反倒是弄巧成拙,北军迟峰一党只要将弹劾马伯濂个人的折子向上一递,大可以坐享其成。
话分两头,李嵩这时候在军帐、仪阁两处都见到了同样内容的两份折子,与之共同署理仪阁的王悟承见到这份折子明白其中利害,于是干脆直接把仪阁的这份折子也转给军帐处理,李嵩见王相这般举动,明白这是王相有意成全他,也是王相明哲保身的撤退之举。但反过来看,朝野内外都知道李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