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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亦同舟-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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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正停下来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真会死在这里头。”

    周法也有些触动,坐直了身子:“你说……王……”

    周法还没说完,史正赶紧回过头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周法也马上意识到失言了,赶紧住口。

    史正:“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周法:“要真是不行,咱俩就当为老人家尽孝了。”

    史正:“朝局乱呐,还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老人家勉力维持,还被些小人束缚手脚!”史正“小人”二字喊得声音很大,可监牢外的狱卒听了也不为所动,面无表情。

    周法忙向史正挥手:“行了,咱们还是省点儿力气吧,这些当差的也是奉了上峰的命令,要骂你也等罗应龙来了再骂。”

    说着周法又捂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

    史正赶紧挪到他身边:“怎么?胃病又犯了?喝口水吧,总比就这么空着肚子要好得多。”

    周法点点头,史正拿着小碗喂了他喝水。

    葛府书房内,皇帝端坐,等待着葛昀的态度。

    葛昀站定,已经沉思了一段时间,终于开口说道:“陛下的意思,朝政是到了不得不变法的时候?”

    皇帝点点头:“老帅应该是知情的,现如今朝廷的头等大事就是国库没钱了,要再不变法,朕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葛昀也点头:“臣三年前从仪阁退出时,也关心过税赋问题,是比较困难,但那时候朝廷还有家底,臣觉得可以渡过难关,也就没有想过变法的事。”

    皇帝沉吟:“三年两场大仗,两次大败,先帝积攒下的家底,朕都给用空了……”

    葛昀不好表态,便只能不说话。

    皇帝见葛昀不说话,便只能自己化解尴尬:“朕的过错现在追究不了,但是目下的困局确是现在必须解决的。”

    葛昀也不再纠缠:“陛下觉得,如果熬上一两年苦日子,朝廷能不能撑过去?”

    皇帝蹙眉:“什么意思?”

    葛昀酝酿着交底:“臣的意思是,如果旧法不变,朝廷从上到下,节约两年,等地方上年景好些,国库有些存余,再做腾挪之计,是不是要好些?”

    皇帝听了葛昀这番话,大体上知道他的意思了,但还在做些商量:“老帅的意思是,这法不能变?”

    葛昀:“陛下,臣离开中枢已经三年了,许多国事臣也只是耳闻,陛下刚才谈到的国库亏空问题,臣至多只能从三年前的情形来谈,未免失之偏颇……”

    皇帝打断了葛昀:“无妨,老帅按三年前的来谈,也可以,情形大同小异,朕都受用。”

    葛昀冷静地说:“臣记得,三年前,地方多地受灾,朝廷两年间拨出去赈灾的粮款就有五百多万两,地方受灾,次年又难以缓和,税收进一步减少,这才弄得朝廷财政有些紧张,最近三年又添了两场战事,国库接济不上也是情理中事。臣记得,纵使是武祖朝全盛时期,朝廷连年征战之后,也难免要休生养息。烈帝朝、先帝朝,都有国库告急的时候,全国上下节约一下,撑一撑,过个一两年,光景好了,也就过去了,可从来没动过变法的心思。”

    皇帝听了,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夕阳的余晖也已经收了,路面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京城,入夜了……

    肖南宇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本想往饭厅里去,可忽然想起来早间喝得那一盅鸡汤,便径直走向了后厨。

    肖南宇快步走来,却迎面撞上从后厨往外走的一个女子,肖南宇倒是纹丝不动,那女子却向后踉跄两步,将要倒地,肖南宇见状一个健步跨出去,然后一手将她拉了回来,正在自己怀中,借着灯火一看——却是仲兰。

    仲兰耳朵贴在肖南宇厚实的胸脯上,耳朵正在心脏处,仿佛听得见这汉子的声声心跳,再向上一看,一双眸子古灵精怪,见到是自己的姐夫,便慌忙推开,走远两步,倒把肖南宇一人晾在原地,有些发愣。

    仲兰嗔怪道:“你怎么走路不看人啊!”

    肖南宇一时笨嘴拙舌,没反应过来,但却问道:“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仲兰装作嫌弃地说道:“这么晚?我和娘都来了一天了!”

    肖南宇慌乱:“老夫人也来了?那怎么……”

    仲兰打断他:“还不是我姐姐心疼你呗,说你平日里辛苦,今天不去打扰你,真不知道姐姐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倒是处处为你说话了,还亲自下厨熬了鸡汤,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着仲兰擦着自己沾了肖南宇汗水的脸,便没好气地跑开了。

    倒留下肖南宇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本章完

第92章 (二十八)() 
    仲兰跑到个拐角处,估摸着身后的姐夫已经看不见自己了,便闪身一躲,娇喘连连,从怀里掏出绣帕,仔细擦了擦沾着肖南宇汗水的脸颊,然后竟不由自主地凑近闻了闻,“这就是男人的汗臭?”,仲兰露出嫌弃,刚想随手扔了绣帕,可临脱手却又有几分不舍,竟把绣帕叠好了,藏入自己怀里,然后平息喘气,安安定定地走向饭厅去了……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京城的宵禁来得比其他地方晚一些,戌时还有着街面上的点点光亮,借着这些亮色,一个披着黑袍的,戴着貂裘小帽的访客叩开了北军京中驿馆的后门。

    后门开了,守在门口的兵士问:“阁下是?”

    只见黑衣人一亮腰牌,兵士便不再多说,赶紧闪身将他让了进去,而后探头出来看看来人身后,确认没有跟踪盯梢,方才掩上后门,又转过身来引了来人走条小路,直到了驿馆二层的一处单间外,那兵士方才离开。

    只见黑衣人轻叩房门,里面的人应声而开——正是胡建卿。

    葛昀府中书房内,皇帝和葛昀都站着了,显然说了不少,旁边都搁着不少茶盏,杯杯都是空的。

    皇帝来回踱着步子,突然站定了转过头,语气平静地问站在一旁的葛昀:“说了这么多,朕最后问老帅一句,同不同意变法?”

    葛昀心里明白,皇帝这是着急了,可他不着急,他依旧平和地回答:“回陛下,祖宗之法,臣不敢妄议,若陛下要变,臣只能听,不敢做。”

    皇帝愣在那里,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朕明白了。”

    葛昀向皇帝行了大礼,算是拜别。

    皇帝却也回敬了一个大礼:“今日,朕受教了。”

    葛昀依旧躬着身子:“臣岂敢。”

    皇帝起身,健步走了出去。

    葛昀追了两步,也不再追了:“臣恭送陛下。”

    皇帝挥挥手,快步走出了葛昀的视野,但却边走边对着旁边的内监吩咐:“马上宣罗应龙来见朕。”

    内监:“遵旨。”

    皇帝:“还有,告诉罗应龙,带上周法、史正两人所有审理的案卷,即刻进宫。”

    内监:“遵旨。”

    皇帝:“让他跑着来,一定要快,朕就在明德殿等他。”

    内监:“遵旨。”

    皇帝停下步子,此时已然出了葛府,正站在门外的大街上,皇帝向旁边几个内监大喊道:“还不快去!”几个内监这才火急火燎地跑开了,皇帝回身看了看敞开的葛府大门,眼神正碰上前来关门的葛府门房老仆,二人目光一对,便急忙错开了,皇帝这才上了御辇赶回宫去。

    京中北军驿馆的二层单间内,胡建卿与来人相对而坐,也已为来人沏好了茶。来人也脱下了黑袍,摘了帽子,只露出一身军服。

    来人见座前早已上好了茶,便问道:“胡大人早就知道我要来?”

    胡建卿笑笑说:“今日是老帅寿辰,上次的书信发出以后,胡某便猜想迟帅今日一定会派使前来,故今日略备茶点,在此等候多时了。”

    来人说道:“耽搁了,本来晌午就该过来,蒙老帅抬爱,赏了杯寿酒喝,段某不敢推辞,便只能晚上趁夜而来。”

    胡建卿故作惊讶:“大人就是孙先生帐下,被赞为算无遗策的段毅段大人?”

    来人大笑:“胡大人谬赞了,哪有什么算无遗策,倒是胡大人你,我在镇北关时,就常听诸位将帅说起,京中有了胡大人,才算真正有了一双眼,一张嘴啊。”

    胡建卿摆摆手,然后正色道:“段大人此来,可是带来了迟帅新的指示?”

    段毅点点头:“有的。”

    胡建卿伸出手来向段毅讨要:“那大人……”

    段毅笑着把胡建卿的手挡开:“迟帅有吩咐,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落墨,特命我向你口授。”

    胡建卿吃了一惊,随即问道:“那胡某能不能笔录下来?”

    段毅笑着说:“当然可以,但是要当面烧毁。”

    胡建卿点点头:“那是自然。”随即转身去拿笔墨。

    肖南宇府邸中的饭厅里,众人都已落座,上首坐着仲老夫人,两侧有仲蕙、仲兰,而在偏侧却空了个位置——那是肖南宇的。

    仲老夫人开口:“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好难请啊!”

    仲蕙在旁边劝解道:“已经让下人去找了,可书房、卧房都找了,也没寻见。”

    仲老夫人高声骂着下人:“你们这些下人,平日里就养尊处优着,不懂规矩,手脚不勤,如今找个府上的老爷竟也不能得力,就没一个见着你们老爷的吗!”

    下人们要么噤声,要么答“没有”。

    “我……我好像见过。”仲兰怯生生地说。

    仲蕙赶紧问:“你见过?在哪见的?”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仲兰却突然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姐姐的事情一样,她左手下意识地捏了捏怀里的绣帕,嘴里却磕磕绊绊地答道:“在……在后厨。”

    仲老夫人怀疑地问:“后厨?在后厨见到你姐夫?”

    仲兰被母亲的眼神一盯,更加慌乱,便只能点头,说不出话了。

    “汤来咯……”门外突然传来了肖南宇的身影,屋内的主人仆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这位“老爷”。

    只见肖南宇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用两手拿着抹布攥着砂锅边沿,小碎步走了进来。

    仲蕙赶紧起身去迎,仲兰也想起身却突然意识到不对,便坐在那里不敢动了,仲老夫人倒是反应得快,马上站起身,吆喝着下人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过来啊。”下人们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纷纷跑去肖南宇那边。

    可肖南宇却说:“都别动啊……都别动,这锅汤,可不能让你们碰咯。”然后小心移着步子把汤端了上来。

    众人都围在一团,不解其意,只见肖南宇对着仲老夫人鞠了一躬,然后说:“娘。”

    刚听到这里,仲老夫人便眼眶一红,有些动容,肖南宇十几年没喊过“娘”,刚刚这个字一出口,竟也把这铁骨铮铮的汉子自己给说得哽咽了。

    本章完

第93章 (二十九)() 
    肖南宇停顿片刻,接着说:“成亲以来,我和仲蕙还没去府上拜望过您,今日反倒劳您的大驾到这儿来,都是小婿我做的不好。您也知道,我自小没了父母,早早地就投了军,跟了仲将军,他就是我父亲,如今我娶了仲蕙,那就更应以父母之礼侍奉您,这汤是我专门为您煲的,您尝尝,娘。”

    仲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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