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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驸马-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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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廷将做好的饭往旁边泔水桶一倒,转身就走:“走,外面吃!”

    “姑爷,你……”小蛮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怔了一怔,不过很快眼睛变得一亮,她将锅铲一丢,灭掉了炉子里的火,追到宋廷身后,一蹦一跳,裙角飞扬,甚是可爱。

    两人在外头找了一家饭店,点了鱼烧嫩豆腐、烤羊肉串,又切了半斤牛肉,欢欢喜喜地吃了,又在街上逛了逛沿街小摊。

    永泰县城虽然只有一条街,但是这条街的小摊小贩却极多,人潮涌动,显得比扬州城还热闹,沿街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也有卖糖葫芦的、卖水果的、卖布的、卖茶水的……等等,当然,要数卖吃食的最多。

    街道旁边有一条两丈七八见宽的小河,这里的人称之为“小秦淮河”,就算到了晚间,也有许多船只往来,运送货物,河上一座虹形木桥,桥头挂着红灯,有游客在桥头吹拂着晚风,入对成双,相依相偎。

    小蛮一会儿开心地叫囔,一会儿买这买那,买的都是些小物件,饰品摊上琳琅满目,她眼眸时不时一亮一亮,发出“哇哦”的惊呼,俨然一副城里人第一次到乡下来的模样。

    回去的路上,小蛮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宋廷的衣襟,鼓起勇气,扬起小脸问道:“姑爷,看您一路不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么?是不是想公主啦?”

    望着她无辜而又水灵灵的眼睛,宋廷微微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问她如果有一个女人才二十几岁,却接连死了丈夫和唯一的儿子,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可怜。

    小蛮怔住了,脸上欢喜的神色顿时不见了,她低着小脑袋,嗫嚅道:“这也太可怜了吧。”随后又问是不是今天的命案。

    宋廷点了点头,两人便再不言语,回到房间就了寝。

    …

    曹彬将刘孟氏送回二十里亭下庙王坡,刘孟氏一路失魂落魄,回到家后也一句话不说,曹彬看了看她家中居然家徒四壁,连张桌椅都没有,就从腰间摸了二两银子,放在稻草铺成的床铺床头,轻叹一声“节哀顺变”,说这是师爷的一点心意,拿去筹办刘谋儿的后事。

    曹彬还想再说几句,但见她低着头不肯说一句话的样子,知道她心中难过,就不再多作打扰,抱拳走了。

    谁能想到,刘孟氏第二天就悬梁自缢了。那二两银子仍旧搁在床头,动也没动过。

第38章 初破命案赢声名(5)() 
狭窄逼仄的房间,也分不清是卧室还是客厅,有一张稻草和草席铺成的床,也有一张简单到由一块木板、两根圆杉木钉成的“桌子”,“桌上”摆放几只碗、一小包盐、一大把蒜……墙角摆放一只陶缸,盖着盖儿,宋廷打开盖儿看了看,里面还有不到一升米——这就是刘孟氏的家。

    “什么时候死的?”宋廷看一眼刘孟氏的尸体,她的尸身已经从房梁上放下,横放在屋中。她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血肿勒痕,旁边一条套了个圈的长麻绳随意散作一团,再探了探的她的鼻息,气息全无,她的身体已僵冷,显然已经死去很久。

    他这话是在问仵作,他早上起来在老柳树下漱口,突然有两个衙役匆匆来找他,告诉他县衙接到庙王坡的村民报案:刘孟氏惨死家中,县尊大人让他带人去查。

    命案本来应该由知县出面处理,或者禀报到史县尉那里,可知县吴如熊这会儿正美滋滋地搂着他的小妾睡回笼觉,史县尉更是不知去向。已经见识到宋廷的才干,吴如熊就让宋廷带着曹彬、四个捕快、八个衙役、连同两个仵作,一起到庙王坡查探。

    “应该是昨晚子时。”仵作探查了一会儿,跟宋廷禀道。

    “哦……”宋廷微微沉吟,昨晚他给了曹彬二两银子、让他交给刘孟氏置办刘谋儿的后事后,就回到小院,然后和小蛮一起上街,却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对孤儿寡母,也真是命苦,先是丈夫两年前打战死了,没有拿到一丝一毫抚恤,如今唯一的儿子又被人毒死,她定是觉得活着太凄凉,才上吊自缢了。

    宋廷不是没有动过帮扶的念头,本想等她挨过这段伤心绝望的时间,再帮她找户善心人家重嫁,谁知道她竟然一个晚上也挨不过……

    如今这个世道,穷人尤为艰辛,刘孟氏现在所居住的房子,其实就是一间红泥巴房旁搭一间茅草屋子,红泥巴房用来住人,茅草屋里打了灶,用来生火做饭;红泥巴房后边,盖了一个茅草小棚,棚里养着一只羊、两只鸡,估计这就是刘孟氏全部的财产了。

    “会不会是谋杀?”曹彬眉毛打结,走上前来,向宋廷询问道。他其实有些明知故问,见宋廷摇了摇头,他心下也明白,这就是自杀无疑了。他心中生出愧疚,乃至……略微感到遗憾,他昨晚临走前,借着微微的蜡烛光,偷偷看了刘孟氏一眼,他见刘孟氏的神色虽凄楚,样貌却是好看的,心中竟微微一动,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带着那么一丝丝幻想和期待,他走了……没想到,这一走,竟成永别。他此时着实胸闷臆吁,颇感郁闷。

    这时一个捕快来到门前,站于门口向宋廷禀报道:“禀师爷,已经查明刘瞎子的情况。刘瞎子本名刘知恒,是刘知远的堂兄,这两人的祖父是亲兄弟。刘知恒生于元佑四年八月初三辰时,其父刘明昌乃是附近有名的捕蛇匠,三十三岁那年,被一种叫‘五步风’的毒蛇咬伤,不治身亡。刘知恒继承父业,继续捕蛇、养蛇,有一年中了毒蛇液瞎了双眼,村邻们才开始喊他‘刘瞎子’。”

    “就这些吗?”宋廷看了那捕快一眼,他吩咐的是查清“刘瞎子”所有的情况,越详细越好,见那捕快沉默,他微叹口气,问道:“可有查清刘知恒他曾经有没有娶过妻室?”

    那捕快道:“已查明刘知恒在十一年前娶过一房老婆,不过新娘子刚进门七天就暴病死了。娘家人还来闹过,为这事闹到县衙。如果师爷要看卷宗,等回了县衙找押司房即可查阅。”

    宋廷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心道这个时代暴病太正常了。

    那捕快退下后,宋廷已经从刘孟氏的房中走了出来,曹彬跟在他身后,宋廷道:“刘孟氏的情况又是怎样?她娘家人呢?”

    曹彬跟着他步子,边走边道:“刘孟氏本名孟琴琴,本是苏州一名举人老爷的三女儿,后来无意中结识了刘知远,两人情投意合,举人老爷不同意这门婚事,这孟琴琴就从家里私奔了……”

    “哦。”宋廷沉吟点头,微微一顿,而后道:“也就是说,她的死讯,她娘家人可能并不关心……走,我们找村正去!”

    庙王坡的村正是个瘠瘦的老头,他瞧见一群穿捕快服、衙役服的公差过来,远远的就跪到地上磕头:“小老儿叩见知县老爷!”原来久居穷僻山村,他连知县也未曾见过,误把宋廷当作是知县。

    宋廷扶他起来,告诉他自己不是知县,是知县的师爷,又从腰间摸出几两碎银子,托他办一件事情……

    两日后,庙王坡举行葬礼,随着唢呐、和尚的念经声、法师的超渡,一大一小两具棺椁齐埋在了刘知远衣冠冢的旁边……

    宋廷回到县衙,再次提审刘瞎子,起初刘瞎子一直闭口不承认自己谋害刘谋儿,当宋廷告诉他孟琴琴已经自缢时,他终于悔恨地招供了所有犯罪事实。

    果如宋廷所料,刘瞎子果真早就对孟琴琴动了心思,他觉得自己是个鳏夫,而她是个寡妇,两个人可以凑合一起过,其实他在一年前就向孟琴琴暗示过,但是那时孟琴琴心念亡夫,不为所动。

    孟琴琴初嫁过来时,他那时眼睛还没瞎,那时的孟琴琴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端庄美貌、知书达理,他每次看到孟琴琴,就生出许多幻想来。但那时孟琴琴与刘知远琴瑟和谐,他就算有想法,也不敢有什么实质行动。

    他这样暗恋,日夜煎熬,一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直到那天,他偷听到孟琴琴和王氏夫妇的吵架,他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他想借刘谋儿之手,用偷偷买来的砒霜毒死几个王家人。一是为出口恶气,二为了他的计划。

    他计划利用刘谋儿去毒死几个王家人,孟琴琴必定惊慌失措,但护儿心切,定会跟着他远走高飞、逃离本县。他早就打听到南边正在闹“牟尼教”,他结交广泛,认识几个“牟尼教”的朋友,所以下定决心去投“牟尼教”。山东绿林四起,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山东太远,他怕走不到那里;去投“牟尼教”的话,就方便许多,苏州就有人接纳。他还知道这个“牟尼教”的头头,据说叫方腊,是个很豪迈大气的人。

    原本,计划堪称完美,只等刘谋儿毒死几个王家人,他就可以把一起投“牟尼教”的想法告诉孟琴琴,谁知道意外陡然发生……

    那天,他将一大碗掺着砒霜的蜂蜜端到刘谋儿手上,让刘谋儿端到王家去,嘱咐刘谋儿跟王家人说:给他们道歉赔不是,送上一点蜂蜜。

    谁能料想到,刘谋儿一时嘴馋,半道上竟然喝了几大口,等他发现的时候,刘谋儿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了……

    刘谋儿终究还是死了,他很惊慌,他不想所有计划前功尽弃,突然他的脑海生出一条诡计:把刘谋儿的尸体投到王家门口的井中,以陷害王家人。这样,既能让王家人坐牢,到时候孟琴琴孤身一人,断然再没有理由拒绝他……想到这些,他甚至是大笑着把刘谋儿的尸体投到井中……

    后来的事情,从孟琴琴告状……直到宋廷说要放了王氏夫妇,他一直跟踪着这件案子,眼看要放走王氏夫妇,他心中一急,就忍不住站出来做证了。

    等进了这牢狱,他才后悔做了这一趟证……

    以上是宋廷结合供词,与及自己的推断,所构想的事情全过程。虽然某些细节可能已不可考,但大体脉络应该就是这样。

    看完所有供词,宋廷替知县吴如熊写下判词:“此犯蓄谋杀人,豺狼蛇蝎之心,砒霜害人一节,情节极其严重,当判秋后问斩!”

    那刘瞎子也并不知道会怎样判,他签字画完押后,对着牢房墙壁叹息:“我真不该出来作证……”

    听到他这样叹息,宋廷只是暗暗冷笑,真以为他不出来作证,就查不到他头上吗?这小小的庙王坡,不过二十来户人家,就是挨家挨户问,也能查到他头上。

    供词盖了县官大印,着驿丞递送到京城刑部,刑部交由皇上勾朱……这是大梁审核死刑犯的程序,死刑必须由皇帝勾朱这一点,乃是太祖皇帝所创。前朝兵祸四起,藩镇割据,地方军阀私设刑堂,随意杀人……太祖皇帝怜惜苍生,特立下死刑必须由皇帝本人勾朱的规矩,并写入《大梁律例》。

    “刘谋儿惨死一案”结案之后,县衙门口张贴榜告,将案情前因后果告之乡民,乡民们齐聚榜告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有的说刘瞎子心太毒的,有说孟琴琴身世可怜的,更多的人,则是对“永泰县衙”这块匾额,重新滋生了敬畏与信任。

    …

    墓碑前,两支蜡烛、三支香、两盘供品,坟头烧着纸钱,冒着缕缕青烟……

    一个神情粗犷的汉子,穿一身捕快服,埋着头,跪在一块碑石前,碑石上刻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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