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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几句话,又林就可以退场了,剩下的问题由四奶奶和段夫子来具体谈讨。段夫子如果要留下,那就要谈到具体待遇、还有教育年限问题。段夫子以前最长也不过在一户人家待过两年。能教的都已经教了,学生已经要出嫁了,当然不能再教下去。其实要段夫子自己说,真正的东西,几天里就可以全都讲完,剩下的不过是一点一点让女弟子习惯这样做。
她最短的一段经历是三天,那家的姑娘实在娇弱,前两天勉力为之,第三天上就病倒了。段夫子那段日子实在过得忐忑不安,生怕那姑娘有什么万一,自己沾惹上一身麻烦,下半辈子可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家倒也没为难她,自家人是个什么情形他们自然清楚。已经给过半年的束修也不要回了,客客气气把段夫子送出了门。
段夫子从此又在心里记下一笔,病秧子徒弟还是不收的好。这次是主家不找事,要是遇到那不讲理的主家,这屎盆子说不定就扣在她头上了,非得说是师傅给折腾病的不可。
这位李姑娘眼神清明,落落大方,性子不错,身子也不错。四奶奶看着是个十分明理的妇人。对于这些出入内宅的女先生来说,这些当家理事的奶奶太太才决定她们的待遇和去留。
姑娘是一方面,姑娘的娘也非常重要。要是你觉得自己教得不错,可是姑娘的娘觉得教得不好,一样让你卷铺盖。
又林出了门,垂头丧气地回了屋。小英拧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姑娘,那先生凶不凶?”
“不凶。”
小英有点不明白,既然不凶,姑娘怎么这样?
又林心说,凶的不可怕,凶在脸上的本事有限。可怕的看起来完全不凶的。
又林把帕子接过来,顺手在她鼻子上擦了一下:“在哪儿沾的灰?”
“啊,刚才跟魏妈妈去后头找东西了。”小英自己摸了一下:“可能是手上脏,擦汗的时候沾着了。”
“找什么去了?”
“两个箱子,看着挺旧的。”她想了想,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
小英一向……不太细心,想法也少,说穿了就是直肠子直性子。姑娘们的贴身丫鬟一般都要细心,心眼儿要活,小英的单纯是她的优点,但是有时候问她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不过既然是魏妈妈去找,又是旧箱子……那大概是老太太的东西。
大概是姑姑一家要走了,准备给姑姑的吧?
虽然姑姑的性子是那样……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太太还是心疼她的。有些体己的东西还是愿意给女儿。
这个又林并不太在乎,东西是老太太的,没没谁规定一定要留给李家人,她愿意给女儿那是她的自由;又林从来不惦记这些。
有本事,赤手空拳也能自己挣出家业过得好,没本事,就算祖宗给你留下良田万顷也白搭,该败一样会败。
姑姑缺钱吗?不缺。
但她幸福吗?也许曾经幸福过。
幸福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即使上天把幸福的条件都摆在了你面前,也要你自己捡起来,好好运用。
又林打起精神来。
娘也是一片心为了她好,单请一个女先生,花费可不小。按李家这条件来说,完全是奢侈之举。但李光沛和四奶奶都认为值得。尤其是四奶奶,并没有因为生了儿子,就对女儿不上心了。
“对了姑娘,刚才在后头我还见着一件事儿呢。”
“什么事儿?”
四奶奶顺利和段夫子谈妥了条件,段夫子回去收拾一下就会搬进李家,暂时是先定下来,教半年看看。段夫子孤身一人,只有一个小丫头服侍她,也会跟着一起搬进来。四奶奶已经让人收拾了屋子,等段夫子搬进来了,自然还要正正经经的行个拜师礼。
虽然不象男孩子入塾读书那样郑重严肃,但也不能轻慢。
四奶奶一直觉得自己没正经念过书是件遗憾的事儿,女儿眼见着比自己聪明,自然有一种想在孩子身上实现自己未实现愿望的期盼。而且又林的的性子,也着实需要好好磨砺一下。要不然将来到了婆家,有的是罪要受。
陆秀云洗了自己和女儿衣裳,晾了起来,她一看到有女子进出李家的门,顿时格外上心,问一旁的人:“那个是谁啊?好象未曾见过?”
一起晾衣裳的妇人说:“好象奶奶给姑娘请的女先生吧?”
陆秀云一愣:“女先生?教什么的?”
“不过是教些规矩、女红吧?”那妇人也说不太清楚,不过不妨碍她对此表示羡慕:“我们爷和奶奶可看重大姑娘啦,有什么好东西都先尽着她,到底是头一个姑娘嘛。”
陆秀云站在那儿出了神,那个妇人又说了两句话便端着木盆走了。
陆秀云在想什么呢?她心里乱纷纷的,半天理不出个头绪来。一时想着,这种女先生说起来好听,只怕也是那种没依靠人求饭吃的一条路,但凡能有个办法,怎么会抛头露面出来干这个?人家家里给儿子请先生读书,那是把先生当客敬的,请女先生,不跟给姑娘找个妈妈伺候一样么?
一时又想,李家看起来并不显得比旁边的人家阔绰,但是居然有这个闲钱和闲心给女儿专请个先生,可见他家是很殷实的,只是藏着不露罢了。
这一切……原都该是她的,是她女儿的……还有,李家愿意请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上门,却不愿意收容下她……
无数纷乱的念头左突右冲的,她回了屋还是心神不定。李馨兰那条路也走不通,而家里人说不定真会来把她们娘俩接走。
她该怎么办呢?
在李家过的这几日,她越发对自己兄嫂的那个家,对兄嫂的安排无法忍受。
女儿亭儿走了进来,脸上红红的。陆秀云顺口问:“你去哪儿玩了?怎么热成这样?”
女儿紧紧抿着嘴唇,低下头,慢慢把手伸到她面前,张开了一直紧握的手。
她掌心里赫然是陆秀云为了打通关节,送给那个婆子的金耳坠。
小英和又林说:“那个小姑娘跟那个婆子讨要什么东西,婆子不给。别看她人小,可是真够厉害的。那个婆子先是挺横的,还推搡她。后来她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婆子居然怕了,然后就把东西还她了。”
“你瞧见是什么东西了?”
“没有。离得远我没有看清。”小英说:“不过挺小的,多半不是戒子就是耳坠子。”
第二十五章 借腹
陆秀云吃了一惊,这对耳坠虽然份量不算太重,但是胜在工艺精,上头的小莲花栩栩如生,是她十分心爱的一对耳坠。她身上的细软没剩多少了,这次为了打点那个婆子,才把耳坠送给她的。
可是怎么……
“我给要回来了。”女儿毓亭小声说:“这是咱们的东西,凭什么给她。”
“你……”陆秀云只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怎么跟她要的?她肯还你吗?”
“我跟她说,她要不还我,我就去找那个四奶奶,说耳坠是她打扫屋子的时候给偷去的。”她脸上露出一股与年纪不符的凶狠:“反正她一直在这里,耳坠不是在她身上就是收在她住的屋里,一搜就能搜出来,她害怕了,就给我了。”
陆秀云看着女儿,好象头一次认识自己女儿长什么样子一样。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女儿会有这么一面,这么……这么厉害。
“娘,你说舅舅他们会来找我们吗?”
陆秀云怔了下,不是很确定的说:“要是老太太写信去的话……他们可能会听从的。”
“舅舅有事求着李家吗?”
陆秀云想,就是没有所求,也不能是罪啊。谁愿意得罪一门富亲戚呢?
“那要是咱们能留下来,舅舅他们是不是更高兴呢?”
要是她真能留在李家,那两家就从远房的表亲变成了至近的姻亲,哥嫂怎么会不高兴?只怕做梦都能笑醒。
“那要是舅舅他们来了,娘和舅舅说说,请舅舅也帮帮忙,让咱们留在这一家吧。”
对啊!陆秀云觉得犹如在漆黑的夜里突然闪过一道雪亮的电光,把她从梦中给惊醒过来。
她要能留下,对哥嫂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他们平时对李家不也既妒且羡吗?只是攀不上来。要是她能留下,以后李光沛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多少照拂一下她的娘家啊。
这几天她也见过了四奶奶,看着是个十分平庸的妇人,想必就算是没生养时,姿色也远不及她。她只不过是最近奔波憔悴了些,倘若打扮起来,一定远远的将她比下去。
而且她和表哥是年少时结下的青梅竹马的情谊,四奶奶如何比得了呢?
这院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四奶奶不知道的。不过一个合格的优秀的主母,会懂得在适宜的时候装聋作哑。很多事情揭开了一点好处也没有。当然,也许象又林的的姑姑那样大喊大叫一通是可以抒发闷气,让自己不那么憋屈。但是结果呢?婆婆不待见,丈夫也与她离心。没有哪个婆婆喜欢嚣张跋扈的儿媳妇,也没有哪个丈夫乐意见着妻子日日骑在自己肚子上头耀武扬威。
你表现得越精明厉害,别人对你越提防,这有什么好处呢?
四奶奶没看过兵书,如果她看过,那么那些暗度陈仓啊,瞒天过海啊,欲擒故纵啊——谁说兵法是男人的事儿?女人们虽然多半没看过兵书,可是三十六计之类的全都是无师自通,而且平时行事之中全都用得炉火纯青。
李光沛见过陆秀云的事她知道,婆子收了金耳坠而出卖主家的事她也知道。一时没处置那个婆子,只是不想闹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话来,只想把这件事暂时放下,有什么账,等这些不速之客全送走了之后慢慢再算。
只是陆秀云的女儿,性格和她娘倒是不太一样。这姑娘虽然小,可是既有心计,又有胆量,等她长大了,肯定不是个善茬子。可惜她现在年纪小,沉不住气。
四奶奶听翠香把话说完,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根本没把这当作一回事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走小姑子一家人。夏天天气炎热,人本来就心浮心躁,再整天和这些乱糟糟的家务事儿扯皮,圣人也得发火。
赶紧的全打发走,走了清净。客院那边打扫出来两间,先让段先生主仆住下。不管女儿爱学不爱学,最后学成个什么样,毕竟自家是把这位有名的女先生请到家里来教导过姑娘了,将来要说亲的时候,就凭这个,挑的门第也更宽、更高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所以世人都说儿女是前世欠的债,这一世你要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哪天要阖眼了,只怕还放不下这份儿挂心。
七奶奶知道四奶奶最近事情太多,打发人送了两次东西,一次是两块料子,一次是让人送了一担甜瓜来。这次段夫子来也是她让人领来的,不过她自己并没过来串门做客。妯娌之间能处成这样倒也真是难得。
主要是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性格也合得来,所以处得倒是很好。做媳妇的在一起抱怨几句婆婆,又或是讨论几句家务事,都能很快的拉近彼此距离。可惜的是七奶奶没有孩子,在她面前四奶奶总是很小心的不提怀孕,生子这些事。她的体贴七奶奶当然也能查觉得到,心里既觉得酸楚,也是有些感激的。
四奶奶以前没生儿子的时候,处境也不怎么好。老四待她虽然好,可是四奶奶没生儿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