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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一点,但冰冷如此漫长,痛楚如此深刻,仿佛会一生一世追随着他。
仅此一点,也足够温暖他。
于是,他知道,那不是错觉,这不是梦,他是真的看到她了。
就是刚才,那一瞬间。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唯恐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惊走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四哥~”澹台文清见他神色古怪,似哭又似笑,越发惊骇,小心翼翼地戳着他:“你,说话呀,到底什么事,不要吓我~”
“传旨下去,立刻封锁所有进出凤庆的道路,所有影卫,衙役全员出动,挨家挨户给朕搜,不许漏掉一个人!”澹台凤鸣缓缓开口,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璃月而来!
璃月大婚之前,想来不会离开。
“挨家挨户搜?”澹台文清已忘了惊讶和不妥:“四哥,你要找什么人?”
自古以来,朝廷与武林之间的关系就相当的微妙。
朝廷禀着高高在上,自以为宽大仁厚地治理;武林则抱着戒备之心在卑微和羡慕之间轮回。
陈风三日后大婚,现在凤庆城里聚集了东晋所有武林人物,堪比一次规模空前的武林盛会。
他在此时,宣布封锁凤庆,来个全城大搜捕,那帮自视身份的武林人物,绝对会将这视为一种侮辱。
此举将会引发怎样的反弹,不得而知。
以四哥行事的缜密,不可能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他很好奇,让四哥做出如此重大决定的理由。
“意意在凤庆,朕看到她了。”澹台凤鸣恢复了干练,率先朝拴马之处走了过去。
澹台文清有一瞬间的糊涂:“意意,谁?”
这种白痴问题,澹台凤鸣懒得回答,解开缰绳,翻身上了马,轻夹马腹,箭一般朝城里飞驰而去。
他不打算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见到她。
“等等,”澹台文清如梦初醒,拔腿追了过去:“你是说唐意,四嫂?你真的看到她了?就是刚才?在庙会?”
兹事体大,马虎不得。
小安子等人立刻冲了过去,纷纷解缰,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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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蹲下身,刚把糖糖抱在怀里,集市已然大乱。
明知凤庆这几日鱼龙混杂,江湖人物众多,她带着孩子,是非之地,哪里敢多做停留?
当下抱着糖糖,果断地冲出人群,钻进路旁的马车:“快走,出事了!”
季雪窗正在树底下闭目养神,听到乱,正要去接她们母女二人,见状跳上车辕二话不说,一抖马缰:“驾!”
四儿撒开四蹄,载着三人进了城。
在经历了数次的失败之后,他们终于造好了一艘帆船。
通过细心观察,唐笑发现每年冬天和夏天,一股暖流会流经此地,岛屿附近的海水温度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
于是,他们大胆决定,在此时扬帆出海,顺着海流找到回家的路。
在海上漂流了二个月之后,他们终于看到陆地。
这个时候,唐意有些担心他们不知穿到哪个不知名的时空了。
哪知弃船登岸之后,向渔民一打听,竟然还在东晋!
皇帝依然是澹台凤鸣,时间已是嘉正十年八月。
距三年前,他们离港驶入大海的江洲码头,相距不过二百里地且仍然吏属江洲。
唐意他们的惊讶且不去提,渔民却被他们那副野人的样子吓得不轻。
季雪窗开始后悔,早知还会回到东晋,当初给糖糖折纸飞机时,就该留下一二张银票。
渔村里住的全是纯朴的村民,祖祖辈辈靠着一条渔船,打鱼为生,并没有多余的钱物,却依旧热情地接纳了他们。
他们在那个海边小镇上住了几个月。
季雪窗给人看诊,唐笑闲着无事,教那些孩子们练功夫。
待冬去春来,天气转暖,他们一致决定往北,经江洲去北越打听慕容铎的下落。
途经凤庆,听到璃月出嫁的消息。
正文 漂亮叔叔好
在入城的路上,娘娘庙前摊贩林立,人头攒动的景象吸引了糖糖的视线。
她生于孤岛,长在渔村,哪里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
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要去逛庙会,两个男人附和都来不及,谁会有异议?
本来是阖家光顾,考虑到此时凤庆城里早已人满为患,唐笑还是忍痛割爱,顾全大局,先期进城去预订客栈,顺便打听公主的行辕之处。
咀季雪窗当仁不让地做了车夫,兼保镖,兼跟班,祖孙三人一起去逛庙会。
糖糖一脸惊奇,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左瞧右看,早看花了一双眼。
这里的东西比渔村不知多了几百倍!
赙每个都好玩,每个都新鲜,她看得两眼放光,抓到哪一样都爱不释手。
季雪窗疼她到骨子里,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捧给她,哪会拂这小祖宗的意?
只要她多看上一眼,立刻二话不说,掏钱就买。
唐意虽一再阻止,说这样会惯坏孩子,却哪里敌得过一位老人疼爱孙子的拳拳之心?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哪里就惯坏了她?再说了,她生在海岛,我这做爷爷的,连件象样的礼物都没送,想惯都惯不着,你就让我好好疼她一回,又怎样?”
看着充满糖糖好奇的眼睛,唐意心中一酸,也就不再反对了。
很快,季雪窗的两手都被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和零食堆满,他不得不折返马车旁把东西送回。
如此往返了数趟,糖糖把庙会逛了个遍,季雪窗也捧得两手发酸。
他观察过了,庙会中虽有一些武林人士,但秩序还算井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也就不再亦步亦趋地跟着,回到马车旁休息。
直到庙会发生乱,三个人匆匆进城,唐笑也打听好了住宿之处,正要出城接他们,四人刚好在城门遇上。
“打听过了,公主的行辕处就在县衙,这条街直走过一个街口右拐就是了。”唐笑接过糖糖,一边逗她,一边报告情况。
“公主行辕怎会设在县衙?”唐意满眼疑惑。
“估计皇上下令不得铺张,凤庆县也不敢大兴土木,小地方也没有象样驿馆,又不能太委屈公主,所以就把县衙腾出来了吧。”季雪窗笑着插言。
“爹爹~”糖糖趴在唐笑的肩头,好奇地看着车窗外面,胖乎乎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奶声奶气地问:“那个会转的是什么东西?”
唐笑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见一名小贩挑着一个木架,上面插着十几枝色彩斑斓的纸风车。
“那个叫风车,想要吗?”唐笑摸一下她的头,对她绽开宠溺的笑容。
糖糖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也不说要,也不说不要,黑漆漆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呀转,不停地瞟着唐意。
“糖糖!”唐意无奈地叹气。
她最怕糖糖这种乖乖巧巧,又带着可怜兮兮的眼神,那总会让她感觉亏欠她良多,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看她干嘛?”唐笑跳下马车,抱起糖糖直奔小贩:“不就是个风车?爹给你买!”
“爹爹真好~”糖糖笑得眼睛成月牙,胖乎乎的小手捧着唐笑的脸,噘起沾满了红糖的小嘴,啧地一声,在他颊边印了个香吻。
唐笑的脸上立刻留下两个乌漆抹黑的脏手,外加一个小嘴印,看上去不知道多滑稽,他却笑得眉眼弯弯,高兴得象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一把架起糖糖放在肩上,拎着她的两条小胳膊,展开做小鸟状:“糖糖真乖,爹爹给你骑大马~”
糖糖举着风车,开心得咯咯直笑。
季雪窗在车上瞧着,又羡又妒,恨得牙痒痒:“看看,这爷俩真是一对鬼灵精!心眼怕是有九窍哟!”
唐意抿着唇微笑,聪明地不置一词。
笃笃笃,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不等季雪窗把马车赶到路边避让,一匹雪龙驹载着一名锦衣公子,由南向北急驰而来,卷起一股暗尘,飞奔着与他们擦身而过。
拉车的只是普通的马,受此惊扰,扬起前蹄,长声嘶鸣了起来。
糖糖受了惊吓,瞠大了眼睛,惊慌着看着狂奔的马儿,胖胖的小手紧紧抱住唐笑的脖子,哇地哭了出来:“妈咪,我要妈咪~”
“糖糖乖,不要哭~”唐笑手忙脚乱,抱着糖糖又哄又拍。
季雪窗眼睛一眯,冰冷的眸光已化成冷箭射向前面的男子。
好小子,有种的别跑,让爷爷喂你两丸子!
“别怕,妈咪在这里~”唐意听到糖糖哭,心立刻揪了起来,不等马车平稳,掀开车帘就跳了下来。
澹台凤鸣已然飞身驰过,耳际乍然飘过熟悉的女音,手中缰绳一挽,马儿于狂奔中猛然刹住,后蹄高竖,前蹄拨转,在街心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掉转头来。
“啊呀~”街上行上纷纷惊叫着走避。
是谁这么嚣张狂妄,大街上走马,全然不顾路人死活?
唐意心中愤怒,下意识地回眸。
隔着人丛,四目相望,她身子一震,恍如触电般呆立当场!
那骑在马上,俊逸潇洒,恍如踏风而来的锦衣公子,不是澹台凤鸣是谁?
“意意?”澹台凤鸣抿着唇,黝黑如星的双眸紧紧地逼视着眼前这个纤细柔美的女子。
没错,是他的意意!
她萦萦独立于路中,荆钗布裙,腰肢不盈一握,娇柔得令人心疼。
那双明若秋水的翦水双瞳里掩不住的错愕与惊讶,萦绕在她周身的那份沧桑和风尘,让他的心在刹那间抽痛了起来。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四周的暄闹已充耳不闻。
满大街的行人,他已视而不见。他的眼里,心里,此时此刻,只容得下一个人——他的意意!
仿佛过了几万年,又好象只在一瞬间,他终于勾唇,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一抹笑痕极浅,仿佛怕惊吓到她。
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个奇迹啊!
小心得不敢用力呼吸,好象他的气息稍微粗一点,她就会凭空消失不见!
他的胸口憋得很疼,仿佛撕裂般痛楚。
可是这痛楚,却是如此的快乐!
意意!他终于见到他的意意!
不再是梦里,也不再是幻觉。她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近得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
他甚至,已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幽香。
唐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脚上象踩着棉花,软软的全不着力。
他踉跄着连退几步,若不是怀里抱着糖糖,几乎要当场跌坐在地上。
澹台凤鸣?他不是不来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发现了意意和糖糖,就要带走她们了!
可,那是他的命啊!
怎么办,他要如何阻止他掠夺自己的幸福,悍卫自己的权力?
唐意似梦靥般呆呆地站在路中,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身落马,一步步向她走来,目光始终不曾有片刻离开过她。
他的步伐虽然缓慢,却是那么的坚定。
每一步,都好象跋越千山万水的沉重,每一步都好象踏在她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