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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猜测只是猜测,现在她亲口承认,还是令众人大吃了一惊。
“公主?”小安子失声惊嚷:“怎么可能是公主杀的?当日小主不是说了么?隔着那么宽的一条溪涧,她根本不可能杀得到戚雅安!”
澹台凤鸣缓缓开口,却一语中的:“璃月,你怎知清歌在拼碎布?”
“璃月~”唐意望着璃月,神色悲悯:“你的眼睛,什么时候看得见的?”
她的确那么说过。不过,那是在璃月的眼睛看不见的前提下才能确立的推断。可事实却是,她的视力恢复了,所以之前的假设都不成立。
澹台璃月浑身一颤,俏脸却变成毫无血色的苍白,望着唐意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然惊恐过后,却是如释重负般的漠然……
“皇上,臣在花园里找到这个~”这时,上官雅风大步从厅外走来,手里捧着一个沾满了泥屑,被血水浸润成褐色,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的包裹。
璃月忽地站起来,冲过去,一把将布包抢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芸儿,是我对不起你!”
上官雅风见是她,不敢推拒,谁知她竟把那散着恶臭的包裹抱在怀中,不禁大急:“使不得,这东西怕脏了公主的手~”
其实,上官雅风一进门,大家已闻到这股臭味,若不是碍着澹台凤鸣在场,只怕立刻就要闪身退避。
他既不动,别人也只得忍受。
德贵愕了片刻,猛地一个激灵,忽地明白过来,心倏地往下沉。
“清歌~”澹台凤鸣依旧是一派镇定,只有那藏在宽大的袍袖里捏得几欲泛白的指节才真正地泄露他的情绪:“究竟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么?”
正文 将功折罪(四)
“其实,我进景瑶宫之前,并不是冲案子而来,心里更是从没把璃月当成凶手。”
当然,她本来以为他厌恶璃月,必然不会跟着踏进景瑶宫。
澹台凤鸣望着她只一径冷笑。
唐意苦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直到,璃月把我带进寝宫,亲手递给我换洗的衣服……”
就“公主尊重小主,亲自递衣服给小主,有什么错吗?”小安子不明白。
“她没错,”唐意微叹:“只是,她不该换手。”
“什么意思?”澹台凤鸣蹙眉。
堙“当时我坐在公主的床头,而箱子就在我的左手边。因此,当公主把衣服找好递给我时,我伸出的是左手;公主却因此下意识地把衣服换到了左手后再递给我。”
“用左手有什么不对?”这下子,大家都糊涂了。
“没什么不对~”唐意微微一笑,忽然两手各捏一块碎布,分别给了小安子和德贵,他们两个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看,”唐意并不松手:“我给安公公的是左手,因此安公公接时也用的左手;反之,德公公却是用的右手。”
众人定睛细瞧,果然如此。
“这本来没什么稀奇,只是绝大多数人的一个习惯而已。”唐意望着璃月纤瘦的背影,再次叹息。
“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公主并非左撇子,因此当她递出东西时,按理会使用右手~为什么要换?因为她看到我用的是左手,如此而已~”
“就只是这样?”小安子定定地看着唐意,忽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真可怕!竟然从如此细微的破绽里发现了线索,从而抽丝剥茧,解决了一桩悬案?
“为了确认我的猜想,我假意说不喜欢那件衣服,让公主更换。这次我存心试探,还衣服的时候用右手,接的时候用左手,结果,公主果然随着我变换;于是,我大胆推断,公主其实是看得见的。”
确定璃月并未失明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唐意想起昨夜澹台文清发现璃月的手红肿溃烂时激动地追问怎么回事时,璃月说她剪碎了一些衣服。
公主和芸儿感情好,把一些旧被褥赏给她无可厚非。但是衣服,宫里却有严格规定。芸儿只是一名宫女,再如何受宠,也不可能穿主子的衣服。
璃月为什么要说谎?
通常一个人说谎,都是为掩盖事实——那么,璃月连夜把衣服剪碎,要掩盖的真相会是什么?
联想到宫人对戚雅安的风评,芸儿的先后两次出宫,不难推断出在这三个人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情感纠葛。
芸儿虽然其貌不扬,璃月却是貌美如花。如果不是她的眼盲,相信追求她的男子必然趋之若鹜,络绎不绝。
但这位风流自赏的戚六公子又怎会甘心娶个盲女为妻?或许,这正是戚雅安替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根源!
推断出了事实还不够,她需要证据来证明她的推论。
这时,唐意想起从案发现场回来时,景瑶宫的宫女们在焚烧艾草驱赶蚊蝇,甚至引起了淑妃的不满,大吵大闹被赶走的事。
于是她想,那个时候离戚雅安死亡不到二个小时,时值仲春,又是夜晚,气温并不高,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引来这许多蚊蝇?
再往深处想,凶手为什么要把戚雅安杀死在汀兰水榭?
那是因为这里距景瑶宫最近,戚雅安只有在这里被杀,尸体才有可能被搬到景瑶宫,而景瑶宫里只有这处废弃的偏殿适合停放尸体。
因此,她就能不着痕迹地掩盖掉某个她不希望被世人发现的真相——那个在前天夜晚,不小心被流掉后埋在花园里的孩子!
唐意从寝殿出来,立刻请求上官雅风去花园寻找。
公主娇生惯养,从未做过粗活,加上景瑶宫虽然人手凋零,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下人。夜深人静,掘土挖坑,必然害怕被人听到声响,所以掩埋的应该不深。
只要上官雅风够细心,一定可以找到。
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铁证如山,璃月再无法否认杀人的事实。
“可之前有芸儿在中间穿针引线,现在芸儿死了,她如何跟戚公子联系?”小安子契而不舍。
“据咱家所知,事发后公主并未离开过景瑶宫,而戚公子更是从未进过景瑶宫,她是怎样把戚公子引到汀兰水榭的呢?”德贵纯粹是好奇。
“我来说吧~”璃月平复了情绪,冷冷地道:“年前那场大雪,芸儿带我出去散心,天雪路滑,不小心滑了一跤,芸儿力小,若不是雅安刚好路过,我怕是已掉进了溪涧,不是淹死也必大病一场~”
“至此雅安隔三岔三来陪我说话。”璃月的脸上现出朦胧的笑意:“我被四哥冷落,这景瑶宫清冷,那些奴才也个个见高拜见低踩的,除了芸儿,谁又肯真心待我?”
“景瑶宫从未有过访客,雅安说话风趣,人又体贴。那段日子,是我在宫里最快乐的时光,眼睛也渐渐能看得见东西了。但我不但没告诉雅安,连芸儿也一并瞒着,想要完全复明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谁知雅安得到我之后从此沓无音讯,我又急又气,终于病倒。”璃月的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芸儿为了服侍我,学了些医术。诊出我怀了身孕,情急之下,接连两次出宫找他,希望他去四哥面前请旨娶我为妻。”
“我心里明白,这个希望已然渺茫。果然,前日四嫂查出埋在御花园的无名女尸是芸儿,淑妃就派人来看我,明里是安慰,暗地里警告我不得妄言。我借此传了口讯,让雅安来汀兰水榭见我最后一面,我要一个交待!”
正文 将功折罪(五)
“要一个交待?”唐意了然:“难怪淑妃会一口咬定公主是凶手,原来是她安排你们见面。”
不过,她猜淑妃本来是想哄公主保守秘密,没想到反而送了弟弟的性命。
“事实上,”璃月神色木然地道:“我要的交待,并不是取雅安的性命!相反,我那时对他还心存侥幸:希望他能看在腹中骨肉的份上,对我负责,那么我就会对芸儿的死保持沉默~”
而那,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就“没用的东西!”澹台凤鸣冷声低叱!
“我知道自己没用,我也明白我太过自私。”这一声饱含了失望地叱责,终于令澹台璃月缓缓地流下泪来。
“不,不是你的错~”唐意低叹,轻轻拥她入怀。
堙她只有十七岁,是个被亲人疏远,世人抛弃,一直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纤弱无依的少女。
她是人,不是神!
逝者已逝,当巨变发生,她首先考虑的是现实的处境,有什么不对呢?何况,杀人并不能助她脱离困境,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她想,如果当时璃月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承担她的痛苦,替她解决困难的,可以求助的人,她一定不会采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芸儿死了,我的确伤心欲绝,可是,相比替她报仇,我更害怕的是被大家发现我与雅安的私情,怕人揭穿我未婚先孕,令澹台家蒙羞,不但是四哥对我更失望,就连七哥都不再理我!”璃月轻颤着,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唐意不由自主地轻瞥澹台凤鸣。
离得稍稍有些远,背影的烛光让他看起来像一座雕像。
可她清楚地感觉到,他那看似平静冷淡的目光中分明含着一些让人看不透,却不由自主地心悸的东西……
“四嫂,你信吗?”璃月把目光从澹台凤鸣身上收回来,凄声道:“你以为我早有预谋,其实后来的事都是巧合,是天意!那时我惊慌失措,根本乱了方寸,哪里想得那么远?”
“当时失血太多,我既不能全部洗涤干净,又不能通通埋起来,只得选择把染了血的部位剪下来偷偷埋在花园里,其余部份连夜剪碎,以避人耳目。之所以选择偏殿,只是因为那边几乎已被荒废,根本不会有人过去。”
“我信!”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指的也许正是这种情况吧?
“第二日,我在床上躺了一天,好容易挨到天黑,带了春晖和锦衣出门,到汀兰水榭去见雅安。支开她们两个很容易,可雅安却令我太失望。”
“他料定我绝不会为了一个宫女败坏自己的名声,即使明知道是他杀了芸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泪和血吞。他甚至认定只要杀了芸儿,就再无人知晓和证明我们之间私情,想彻底与我划清界线。”
“我不顾颜面,哭着求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不要抛下我;说只要他去向四哥请旨,娶我回家,芸儿的事可以就此揭过不提。”
“他却大声嘲笑我不自量力,一个落魄的,被排挤的,瞎了眼睛的过气公主,没有资格嫁进戚家的门!他冷冰冰地告诉我,他根本不曾喜欢我,只是无聊,玩玩而已!”
“于是,我愤怒了,不顾一切地说我有了孩子,说要把他生下来滴血认亲,又说已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七哥,还说七哥就在汀兰水榭等他的答复。”
“他若是一直态度强硬,就算我搬出七哥也无所畏惧,我或许还不会杀他。可是,他害怕了,竟然跪下来抱住我的双膝求我原谅。那一瞬,我真替自己感到悲哀,竟为了这样一个软骨无用的男人~断送了自己的人生和芸儿的性命~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拨出他腰间的匕首,一刀就插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迸出来,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