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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看着陈炳荣,冷笑说:“陈将军想多了,本将军确实有些头晕,想回去小憩一会儿,并不是像陈将军想的那样龌龊,都说心中有佛看什么都像佛,本将军不过跟个熟识的女子说几句话,陈将军就这样误会本将军,可见陈将军昔日追香逐玉的事情没少做啊,呵呵,呵呵呵……”
陈炳荣本想在百姓面前诋毁鲁元一把,结果反倒被鲁元给反将一军,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但仍保持着笑意,说,“鲁将军真会说笑,既然不是去追逐佳人,那就是我刚才看错了,我还以为那位跟鲁将军说笑的美人是鲁将军的红颜知己呢,恕我眼拙,罪过罪过……”
刚才鲁元和沈若兰唇枪舌剑,剑拔弩张的,光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有说笑,非但没有说笑,还闹起来了,闹得不欢而散呢。
可是,陈炳荣竟信口雌黄的说鲁元跟沈若兰说笑,还说什么红颜知己这样的话,分明是再误导别人,让人以为鲁元是个贪花好色的人呢。
鲁元虽然看不上陈炳荣的为人,但是还真没想与他为敌,只想着跟他不远不近的相处着,共事一段日子后,就托病辞官去。
没想到,这家伙竟本着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则,把他当成了死对手、假想敌了,还没等他走呢,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撕,咄咄逼人的要对付他了。
鲁元也不是好惹的,别人不招惹他,他不会去故意招惹别人,但是,别人送上门儿来找抽,他就不会惯着他了。
他仰起头,对着他呵呵笑了起来,说:“刚才那女子跟我有点儿过节,我们俩刚才也不是在有说有笑,而是发生了争执,坐在我附近的客人都能听到也都看到了,不知陈将军是怎么看的,又是怎么听的,竟能看到我们有说有笑,真是服了您的眼睛和耳朵了!”
冷冷清清的几句话,直接揭穿陈炳荣的谎言,当即把他的脸打的“啪啪”的,陈炳荣站在那里,笑容几乎都维持不下去了,干巴巴的笑着说:“那是本将军看错了,鲁将军勿要怪罪,呵呵……”
鲁元不客气的说:“陈将军这样的眼神儿,当真该找个大夫好好瞧瞧了,不然年纪轻轻就耳聋眼花,心神不稳的,如何统领这吉州这几十万大军呢?”
说完,也不管陈炳荣如何,就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陈炳荣面皮紫涨的看着鲁元的背影,暗暗的在心里啐了一口,恨恨的回包房去了……
沈若兰没有在百味人家吃饭,就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简单的吃了点儿,随后就去了申由甲家,想看看这位举人老爷家娶媳妇儿的事儿预备的怎么样了。
申由甲家还住在那里呢,按理,他现在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还在府衙里当差,理应换一座好房子住才是,但是申由甲却不肯,因为这是他家的老宅子,他就是在这儿出生在这儿长大的,他的爹娘也都是在这座房子里咽气儿的,他舍不得离开这里。
所以就把房子收拾了一下,准备继续在这儿生活。
沈若兰找到申由甲家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正领着两个孩子在申由甲家门口儿徘徊呢。
沈若兰也没有在意,走过来后,正打算去叫门,不妨那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叫住她,说:“姑娘,请问,这里是申家吗?”
沈若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衣衫单薄,面容憔悴,两个脸颊都深深的塌陷下去了,一看就是个吃了不少苦的。
身边儿的那两个孩子更可怜,大的才七八岁的年纪,小的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吧,两个孩子都长得挺漂亮的,就是都穿得很破,那身褴褛的衣裳根本就不足以御寒,两个孩子都缩着肩膀,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沈若兰还以为是申家的穷亲戚呢,就不假思索的说:“是啊,你也是来申家窜门儿的吗?正好我也是来申家窜门儿的呢!”
“哦,呃,是,是,谢谢,谢谢……”男人点头哈腰的冲沈若兰笑了笑,一手扯着一个孩子,站在了沈若兰的旁边儿,等着沈若兰叫门。
沈若兰站在门外喊了一声,不一会儿,申由甲的奶奶出来了,小半年没见申老太太了,这次相见,发现老太太比从前更年轻,更有精神了。
从前那张灰黄的老脸现在变得红润起来了,人也胖了许多,连脸上的皱纹都比从前少了,身上还穿着一件簇新的棉布袍子,花白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上面还簪了一根银簪子。
想来是日子过得舒坦了,人的精气神儿也跟着起来了。
“哎呀,沈姑娘,好久不见了,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申老太太见到沈若兰,亲热的打开大门,把沈若兰拉了进去。
沈若兰提了提手中的包裹,笑眯眯的说,“听说申大哥要跟玉奴成亲了,这不,我来给您道喜了呢。”
老太太笑道,“昨儿我还跟甲儿说呢,我们家能有这样的大喜事,都多亏了您呢,要不是您从前帮我们玉奴还了那只玉镯的债,玉奴现在指不定沦落到哪儿去了呢,还有我家孙子,要不是您那段时间找他抄书,我家早就断炊了,没准儿都饿死人了呢,还上哪去中举人去啊?”
“所以说,您老人家有福气呢!”沈若兰笑着打趣了一句。
正说着呢,边上那个憔悴的中年汉子凑过来,隔着栅栏门陪笑说,“您就是申老太太吧,呵呵,我是玉奴的爹儿,今儿特意来见拜见亲家奶奶的。”
若兰一听竟然是玉奴的爹,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早知道玉奴那个便宜爹找过来了,但是已经被玉奴娘给赶走了,她还以为玉奴爹早就离开了呢,没想到这厮竟然没走,还找到玉奴的婆家来了,看来,这是不好打发呀。
申奶奶也早就知道玉奴有个没心没肝的爹了,她们娘俩刚搬过来时,就跟周围的邻居们讲起过她的遭遇,只是,没有说玉奴被掳走做娼妓的事儿,只说他爹宠妾灭妻,为了让他那三个庶子庶女能做嫡子嫡女,把玉奴娘休了,玉奴也是没办法,才跟他娘出来流浪的。
当时玉奴跟邻居们说起这件事时,申奶奶还气得够呛,大骂玉奴爹不是人,早晚会遭报应。
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他就落魄成这幅样子找来了,瞧瞧这身打扮,这副模样,啧啧,跟叫花子差不多了。
果然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啊!
“你来干什么?”
申奶奶嫌弃的看着这个负心汉,想想玉奴她们娘俩因为他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委屈,就气得恨不得上去给他几巴掌,替玉奴她们娘俩出气呢。
玉奴爹看出申奶奶不待见他,知道这老太太必是知道他们从前的事了,便陪着笑可怜兮兮的说,“论理第一回见亲家奶奶,原不该跟亲家奶奶说这些话的,只是在下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好来厚着脸皮来求亲家奶奶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说来惭愧,在下从前一时油蒙了心,做了对不起玉奴和她娘的事儿,惹得她们娘俩伤心,都不肯认我了,如今在下已经知道错了,想要悔改,可是玉奴和她娘都不肯原谅我,所以我想请亲家奶奶从中帮忙说合说合,让玉奴和她娘原谅了我吧。”
申奶奶严厉的说,“你不是已经把玉奴娘给休了吗?那你们便已经不是夫妻了,又何谈原谅不原谅的事呢?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家事,我不想插手,你还是另请他人吧!”
说完,拉着沈若兰的手就要进屋去。
玉奴爹一看急了,赶紧大声说:“哎,亲家奶奶您别走啊,求您就帮着说合说合吧,您看我这俩孩子,都快要饿死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俩无辜的孩子吧……”
说着,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就要给申奶奶下跪。
申奶奶急了,“哎,你这是干啥?让人看见你们爷仨跪在我家大门口儿,多不好啊,赶紧的起来。”
然而,玉奴爹已经拉着两个孩子跪下去了,还哭眼抹泪的说,“您老人家要是不答应帮我们,我们就跪死在这算了,反正要不也得冻死饿死,还不如死在这呢。”
“你跑到玉奴的婆家来闹,是为了给玉奴她们娘俩施压吗?好强迫玉奴和她娘接纳你们,白白养活你们爷几个,对不对?”一直在旁边儿看戏的沈若兰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了一句。
玉奴爹一僵,晓得自己的那点儿心思被人窥破了,他眼神飘忽了一下,说:“不是的,我是真的后悔了,真的想回到她娘俩身边,好好的补偿她们。”
“你要是真想补偿她们的话,就不会来到玉奴的婆家来闹了,玉奴还没有过门儿呢,你这样一闹,就不怕玉奴的婆家悔婚,玉奴嫁不出去吗?”沈若兰冷冷的问道。
玉奴爹忙说,“怎么会呢?我的玉奴这么好,亲家奶奶怎么会舍得不要呢?”
“是啊,玉奴这么好,你这个做爹的怎么舍得让孩子流落到这儿呢?”申奶奶反问道。
玉奴爹可怜巴巴的说,“亲家奶奶,我当时是油蒙了心了,现在都要悔死了,肠子都悔青了,求求您,就帮我跟她们娘俩好好说和说和吧。”
又转向沈若兰,低声下气的说,“姑娘,听你的话,你也跟我家玉奴挺熟的,您就发发善心,让我们一家团圆了吧。”
沈若兰呵呵一笑,说,“要是你现在没有落魄,家里的作坊还在的话,你会想要和她们娘俩团圆吗?”
闻言,玉奴爹迟疑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坚定的说,“会的会的,就算我没有落魄,也一定早就后悔了,早就把她们娘俩找回去了。”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沈若兰的心理学学的还算很不错的,刚才这男人迟疑的一下,就足以经证明一切了。
再者,他犯下那么大的过错,就算他没有迟疑,斩钉截铁的回答,“会的。”沈若兰也不建议她们娘俩捡这种人渣回去团圆去。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有因必有果,你种下了这个因,就得承受这个果。你要是真心悔过,就赶紧走吧,不要再来打搅她们的生活了,要是你别有用心,想让她们娘俩养活你和你的两个儿子的话,那你就打错算盘了,别说他们娘俩不肯接纳你,就算他们肯接纳你,我也不会答应的。”沈若兰霸气的说。
“你,你个小姑娘家,咋能这样呢?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这样做就不怕造孽吗?”玉奴爹见沈若兰这样,有点儿恼羞成怒了。
沈若兰呵呵一笑,说,“比这造孽的事儿我也干的多多了,不差这一件,倒是你,你已经对不起她们娘俩了,咋还有脸来纠缠他们,算计他们,打搅她们呢?你的脸皮就真那么厚吗?还是你根本就没长心?”
“你管不着!”玉奴爹怒道。
“是啊,她管不着,我也管不着,这原是你们的家事,还是你们自己管吧,就别来纠缠我们了。”申奶奶一边说,一边拉着沈若兰往屋里走,不再去理会玉奴爹了。
“哎,亲家奶奶,亲家奶奶……”
玉奴爹扯着脖子叫着,然而,申奶奶早带着沈若兰进屋去了。
进屋后,沈若兰发现申家的屋里已经装饰一新,原本破旧的桌椅都重新刷了漆,墙也粉刷过了,还挂上了新窗帘,连炕席都换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