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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楚帝威严的声音自高座上传来：“楼青廷，你有什么看法？”
这皇帝真的是第一次见她吗？一眼就将她给认出来。青廷无奈，学着楚瑄的样子站了出来，屈膝弓腰，别扭地行了个四不像的礼。
楚瑄轻哼一声：“你就是这样行礼的么？”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青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青廷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回瞪一眼楚瑄，偷偷地朝他做了个口型：白痴！
楚瑄先是一愣，接着握紧双拳站在那里。
青廷的小动作被众人收入眼底，这个楼青廷果然不输于他奸诈的父亲，竟敢公然在朝堂上和五皇子眉来眼去，无视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大臣们。
楚帝食指叩着龙椅，轻咳一声。
青廷猛然回神，差点忘记正事，抬头望向楚帝，清澈沉静的瞳眸波光流溢，直视着九五之尊丝毫没有初见的惶恐和畏惧，反而多了一分好奇，青廷语气自然道：“青廷觉得忠臣和佞臣的区别在于……”微微侧目，瞥了眼楚瑄，“一个是禽兽，一个是衣冠禽兽。”
楚瑄明意，双眼喷火地射向青廷，她不就是说他是衣冠禽兽吗？自己真是小看她这张嘴了。
众臣一片哗然，楚帝的眉皱得紧紧的，但随即朗声大笑，抚须道：“哈哈！楼爱卿你的儿子很有趣。”转而看向青廷，目光微动，“楼青廷你性情豪爽，朕喜欢！”
龙颜大悦，底下有人跟着笑，有人蹙眉一声不吭。
“朕听闻青廷一身好武艺，不知是否愿意常来宫中教六皇子习武呢？”楚帝看着青廷的眸光和蔼诚恳。
青廷不喜欢被拘束，更不喜欢这个规矩到处都是的皇宫，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个不相干的六皇子的身上。刚想开口婉拒，只见楚帝定眸看向殿门，眉目间染上一丝宠溺，夹杂着浅浅的迷醉。
青廷再偏目，但见左右大臣纷纷回头，眼中的惊艳之色难掩，均怔然屏息，痴迷地看着徐徐踏入大殿的少年。
少年十八年华，绝代风华。
第18章 怎么会是你！
少年着皓白云纹的锦缎长衫，墨发半披半束，眉峰秀挺，琥珀色的凤眸光芒若皓月，绛唇轻扬，浅笑间勾去众人的三魂七魄。
青廷瞠着星眸，惊愕地看着他。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暗恋对象——印莲！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小莲莲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江湖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吗？
青廷朱唇张翕几回，却是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少年对众人投来的目光毫不在意，好像早就已经习惯别人见到自己的反应。他薄薄的唇不经意地带过一抹讥诮，直直地看向高座上的楚帝：“皇上，沁莲想知道被上奏的佞臣是谁？”声音如清泉溅玉，惑人心弦。
这个时候，他居然敢问出这种敏感的问题！简直是吃亏了雄心豹子胆，直接摸到老虎屁股上去了。青廷强忍着汹涌澎湃的心情，暗暗地为他捏了把汗。这人刚才自称沁莲，右眼也没有朱砂痣，难道只是音容相貌和印莲相像而已吗？但是听这声音又的的确确是印莲的。
楚帝原本泛起点点愠怒的眸子，很快便消失在眼底：“这件事朕不想再追究。”
沁莲径自走到台上，附在楚帝的耳边轻语几句。声音恰好只容楚帝一人听见。
众人见楚帝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忽而锁眉忽而浅笑忽而迷离，大家虽然好奇却没人敢吱声，唯有无奈地站在原地装愣。
楚瑄一脸鄙夷地看着楚帝身边的沁莲，蓦地站了出来，刀刃似的目光飞了过去：“妖言惑君心！谁是佞臣我想上官统领心里清楚得很！”
太子，二皇子等几位皇子中，数楚瑄最为得宠，备受楚帝的器重。这满朝的文武百官，也只有楚瑄敢无所畏惧地当着楚帝的面与沁莲针锋相对！
都说年轻的女孩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这不，青廷脑子一热腾地站出来，敌视地剜了一眼楚瑄：“至少佞臣没有瑄王你的胆子这么大，什么话都敢说。知道什么是披着羊皮的狼吗？就跟衣冠禽兽一个样。”
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如紧绷着的一根琴弦，随时可能骤然断裂。外面的天气大好，但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沉闷压抑，像极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楼鸿业朝青廷使了眼色，青廷悻悻地退了回去。
“青廷这孩子第一次觐见陛下和瑄王，且年纪尚幼，不谙世事，微臣还请陛下和瑄王宽谅。”楼鸿业这句话说的诚意拳拳，接着眸光微凛地看向沁莲，“倒是上官统领何必纠结于谁是佞臣呢？”
沁莲冷笑不语，偏头有些委屈地看向楚帝。
片刻，楚帝飒然一笑，道：“朕今日只是随便提提此事而已，众位不必放于心上。”微微地打了个哈气，“朕乏了，退朝吧。”
沁莲傲慢精致的脸庞没有表情，上前轻扶着楚帝缓缓步向偏殿，背影即将消失之前，回头云淡风轻地看了眼青廷，但也只是眨眼的一瞬。
青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竟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意。
回到楼府，青廷脱去身上沉重的朝服靠在软榻上，思绪纷飞。她一定要弄清楚上官沁莲究竟是不是印莲，根据今天楼鸿业和楚瑄对印莲说的那些话，这两方似乎都不和，而她自己一时冲动口无遮拦差点惹怒了皇帝，她当山贼当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过。
青廷抓狂，伸手在头发上乱抓一气。
突然房门被人打开，安阳眼神迷乱，脚步虚浮，看到仅着一件单薄中衣、乌发半拢半泻的青廷，顿时加快脚步，骤然来到她的身边。
青廷的背脊就像弹簧反弹一样，猛然一抖。这安阳想干嘛？
安阳倏地抓住青廷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迅速地取下她束发的玉冠，接着探向她的腰肢，一边摩挲一边将脸凑了过去。
青廷用力地抽手，却没能摆脱他强而有力的钳制，盈着忿意的星眸干干地瞪着他。
安阳一愣，猛然晃晃脑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这个恶心的女子自己竟然也要染指！神智顿时一阵清明的安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去贴近青廷，他想要更多！更多！
青廷心下一惊，方才看安阳的眼神闪过一抹清明，但眨眼间又变得浑浊莫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吞食了春药一般，火热霸道。
安阳的头已经埋入青廷白嫩的颈项之中，贪婪地吮吸着，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适才逐渐平息下来。好邪门的书，他只不过是模仿了春锦帐中前两套的招式，竟然已经走火入魔。
第19章 归还乐锦
青廷忽地用力垂头，微尖的下巴重重磕在安阳的头顶：“老子让你吃我豆腐！”
安阳刚刚冷静下来，忽觉头顶一阵刺痛，倏然抽开伏在青廷脖子间的脑袋，施力将青廷推开。这一推，竟然将青廷推出百米远，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床上。
青廷诧异地看着安阳：“你的内力怎么涨这么快？”
安阳的眼神有些躲闪，冷冷道：“你少管闲事！”说完，转身离去。
春阳明媚，和风轻拂，洛淮河的渡口边停了一艘画舫，金阁朱栏，薄纱飘垂，端的奢华美丽。
这时，画舫中走出一名小厮，小厮跳上岸来，微微垂首道：“楼少爷，我家王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青廷“哦”了一声，带着身后的安阳好奇地踏上画舫，这玩意儿她还是头一回坐，楚瑄这丫倒挺有情调。
舱门打开，两名美貌的丫鬟立在门边，偷偷觑眼青廷，挑开珠帘道：“楼少爷请！”
珠帘后的景象也是别有洞天，一个美丽的女子怀抱琵琶垂着目，且弹且唱；另有两名相貌艳丽的舞女轻纱披肩跳着扇舞，舞姿曼妙，精彩绝伦。
舱内挂了一幅贵雅的水墨画，画下的楚瑄一身白衣便服，倚在靠枕上，静静地看向窗外，仿佛融入了那幅巨画，成了画中人。
穆少凌端坐在软垫上，双手搭于大腿，皱眉盯着从珠帘里走进来的青廷。直到乐锦出现，他的眼中才绽放出一抹光华。
青廷回头对乐锦道：“你过去吧。”
乐锦低着头，默默地走向穆少凌。穆少凌激动地一把将乐锦拥入怀中，声音喑哑道：“少锦……”
乐锦扑闪着浓密的睫毛，抵抗性地挣脱他的怀抱，静默地站在一边。
穆少凌微怔：“少锦，楼青廷是不是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语毕，突然取出腰间的长剑刺向青廷。
青廷猝不及防，立时仰身试着避开，不料脚下一滑，大半个身子探出敞开的船窗！
霎时白影一闪，楚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住青廷的手臂，手腕运力将她带入了怀中。
青廷束发的玉冠被窗棱刮落，满头的乌发如丝绸般滑落，披散在肩上；因惊吓而微红的脸蛋，泛着迷人的光泽；细碎的阳光自窗户穿射而入，落进她明亮的双眸中，流光四溢。
楚瑄愕然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半晌才回过神惊讶道：“你是个女的！”
青廷掰开他环住自己腰肢的手，皱着眉不悦道：“我没说我是男的！”
穆少凌手中的剑落地，扭头看向乐锦。
“你居然是个女的！”楚瑄仍然难以置信。
“你已经说过了！”青廷抚了抚胸口，大咧咧地坐在楚瑄方才坐的位置，“一个杀我，一个救我，你们把我当猴耍呢！”
穆少凌垂首歉意地对楚瑄道：“王爷，少凌方才鲁莽了。”
楚瑄摆摆手：“少凌不必道歉，就算她是个女的，给她点厉害尝尝也是应该的。”
青廷拿过靠枕就掷向楚瑄，砸中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准备离去。
“楼青廷，你不怕我们揭穿你的真实身份吗？”楚瑄一脚踢开落在地上的靠枕，双手抱在胸前，得意道。这个楼青廷处处跟他作对，现在自己找到了她的小尾巴，那还不得好好地捏捏。
青廷安然若素地看他一眼，然后抽出璃莲刀噼里啪啦地在画舫里一阵乱砍，弹琵琶跳舞的女子们吓得缩在角落，抱成一团；水墨画变成碎片，零零星星地洒了楚瑄一身。
楚瑄拂去头顶和衣服上的纸屑，握紧拳头就要冲过去揍青廷，但想了想作罢：“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是你这种不要脸的恶毒女，打你还脏了我的手！”
“我已经把人还给你了。”青廷置若罔闻，最后看一眼乐锦，轻声道：“对不起，乐锦。”说罢，撕下一段袖子，将头发束在头顶，掀开了珠帘。
楚瑄眯了眯眼，看着青廷纤瘦的背影。楼青廷，真的变了很多。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在五年前的青石街小巷。他那时只有十二岁，陆宇文十三，青廷九岁。
第20章 初见
那天，雷声轰隆，大雨如注，雨珠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楚瑄和陆宇文从茶楼出来，走到半路又没有带伞，便躲进街口的小巷里。小巷黑暗潮湿，透着一股霉味；屋檐很长，拦住了稀里哗啦的雨水。
楚瑄跺跺脚，抬袖擦拭着脸上的雨珠，忽然听见小巷的深处传来断断续续地哭泣声。
楚瑄向陆宇文递了个眼色，二人便一起悄悄地走了过去，躲在堆放的木框子后面。
不远处有两个小男孩。个子稍小的长着水滴滴的大眼，长长的睫毛，粉嘟嘟的脸蛋儿，模样十分可爱。但身上的衣衫凌乱，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衣领，另一只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