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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细心剥一盘虾。段寒江走上去喊了一声,“外公。”
老人叫陆正风,当了半辈子的领导,平易近人却又制度森严,他抬了下眼镜坐直起来对着段寒江说:“来了?陆诀呢?”
陆诀跨着大步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倒,微不可闻地对段寒江哼了一声,满眼不屑。他觉得段寒江就是一个虚伪到了极点的人,总是喜欢在人面前装模作样。
小时候陆诀一直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又听话,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妈妈,还有一个被人羡慕的警察爸爸。那时候陆谨闻也常常不回家,但他心里充满了骄傲,觉得他的爸爸是个英雄。
可是后来他妈生病,从他11岁病到了13岁,陆谨闻仍然常常不回家,甚至在他妈最后住院的半年里陆谨闻都没有出现过几次。
他还记得他在医院看着他妈被盖上白布时,陆谨闻才匆匆忙忙地赶来,然后愣在了门口,就在那一刻他恨死了陆谨闻。
至于段寒江,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不管他,不管他妈。在他妈过世一年后,段寒江被送来,陆谨闻却异常地上心,一天要过问无数次,所以他也连带着段寒江一起讨厌了。
不过那时候他讨厌的方式特别委婉,只是单方面地不理段寒江,暗自决定学习一定要比段寒江努力,睡得一定要比段寒江晚,起得一定要比段寒江早,吃得一定要比段寒江多,长得也要一定要比段寒江高。
可惜段寒江比他高两级,那几年他一直没能追上段寒江的身高,不过他能把段寒江刚刚及格的试卷满分过。他把试卷拿去给他爸看,想让他爸骂段寒江。
他爸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陆诀,爱学习是好事,但是除了学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要不你明天跟你哥出去玩一玩?”
这大概是陆诀对段寒江仇恨的源头,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忘记那时的心情,他恨不得把段寒江和陆谨闻一起揍一顿。不过他实际的反应只是大吼一声‘他就是爱学习,谁要跟段寒江出去玩!’
后来回头想来,陆诀总觉得当时他可以把话回得更有攻击力。
“陆诀!陆诀!”段寒江踢了踢陆诀的脚,陆诀终于收回了神抬头看他。
他接着说:“吃饭了,发什么神!”
接下来,一家四口,中间隔了一代,坐在一起吃饭,秉行着食不言的古话,直到快吃完的时候,陆正风突然放下碗筷。
“明天是谨闻的忌日,你们别忘了去上柱香!”陆正风不着声色地说道。
段寒江和陆诀的手明显一顿,盯着桌子都没有抬头,半晌后两人同时开口。
陆诀:“没空。”
段寒江:“好。”
第11句 正()
#011
段寒江回到平阳宾馆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他把车开进车库了才想起他忘记买烟;为了少走一截路;他将车车停在车库入口边上。
他揣着手机开门下车;一个人突然冲过来;撞在他开了一半的车门上;他已经伸到车外的小腿被车门一夹;痛得他想哭。
“我去!找揍是不是!”段寒江瘸着腿下车,视线追着跑走的人,穿了件军绿的大棉衣;已经到了车库出口,不管是撞到他的车,还是听到他的骂声;都没有转头瞥过他一眼。
出于职业病;段寒江见人跑就想追,不过由于‘伤残’;他的速度赶不上平时;对方却跑得贼快;等他追出车库时;刚才的人已经淹没在大街的人群当中;找不到了。
“明明明年才是本命年;我怎么这么倒霉!”段寒江终于蹲下身安抚他疼痛的小腿,接着一瘸一拐地往便利店走过去,买烟。
自从下午被陆诀扔了烟后段寒江就在犯瘾;当他咬着烟走出便利店时;瞬间腿也不痛了,也不觉得倒霉了,慢慢地往宾馆大门走回去。
进了大厅,段寒江走到前台对里面的服务员问:“刚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坐着玩手机的服务员小姐懒懒地看了段寒江一眼,立即放下手机站起来,刻意地理了理头发,露了一脸甜美的笑容说:“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您住几号房?”
段寒江接到服务员直白的打量,没料到这种发展,他立即调整了理直气壮的策略,不着痕迹地顺着对方的话回:“我想问问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人?我有东西丢了。”
“没有,先生,您丢了什么?我帮您查一下。”
“那有没有发什么其它异常的事?比如有什么可疑的人。”段寒江故意地朝服务员小姐凑近,把声音压成了低音炮,还朝着人掀起嘴角,似笑非笑。
服务员紧张地抖下肩膀,摇着头否认说:“没有。”
“谢谢。”段寒江解决了职业病的后遗症,确定没有发生什么案件,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了前台,服务还在后面问他,“先生,您丢了什么东西?”
他站住,回了个自认为最帅气副人的侧脸说:“哦,不重要,算了。”
再转回头时,段寒江脸上的笑沉下来,上楼的一路他都在想张林军的案子。
八年前他刚到刑侦队,第一次负责案子,当时队里还有另一个连环杀人案,上头外界给他们的压力都比较大,因为证据链完整,所以很快就结束了侦查,移交给了公诉。
那时还是常儒林老局长在,段寒江记得是常老局长一直提点他该怎么做。
可是,在证据链完整的情况下,张林军还是被冤枉的?那到底哪里出了错?
段寒江想不通,一头撞在电梯门上,电梯里的另一人倏地往后避让,他回头一瞄,看到了对方看神经病似的眼神,他干脆智障地咧嘴一笑,双手猛地一抬,那人吓得一缩,躲到了电梯角落,警觉地瞪着他。
电梯停下来,段寒江满意地双手插兜,大步地走出去,嘴里还吹了两声口哨。
翌日一早,段寒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满身起床气地接起电话,本来想来个魔音怒吼,但话筒里头传来常老局长的声音,他已经到喉咙的吼声呛成了咳嗽。
“寒江,你这是感冒了?就你平时爱逞风度!”常儒林的声音还是常年的风平浪静。
实际上常儒林也到了应该风平浪静的年龄,今年他就是年过花甲了,提早退休了好几年。退休后他就搬到邻市的女儿家带孙子去了,临走时房产都卖了,只剩下段寒江住的这套老房子,很显然是专门留给段寒江住的。
“常局,您怎么这么早?”段寒江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
“还早?我都溜两圈回来了。”
段寒江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七点半,是挺早的,于是说:“是不早了,您是不是想问房子的事?”
“不是房子,是案子!”常儒林纠正。
段寒江想了想,总结道:“现在案子基本已经破了,等案子结了房子就能解封了。”
“房子不重要,你要是继续住就住吧,要是不愿意回头只能空着了。”常儒林的闲聊顿了片刻,语气倏地严肃起来,“我听说,老洪停你职了?”
“洪局那是铁面无私,虽然案子现在破了,但还牵着八年前的案子,一时半会儿我肯定回不去了。”段寒江虽然说得漫不经心,但他清楚现在八年前的案子重查,最后给他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也不是没可能,和当年的陆谨闻一样。
“对了,寒江,今天是谨闻的忌日吧?”常儒林猛地又话峰一转,问得随意。
不过段寒江觉得这才是常儒林打这个电话真正想说的话,他轻嗯了一声,再没别的话。
“我相信你,也相信谨闻,你们绝对不会对不起‘警察’这两个字。”
“常局!”
“行了,早餐要记得吃,回头我问问老洪,什么时候让你回去!”
“你还不如让他把曾询调走,他是真碍事!”
“还能挤兑别人,看来你是没事了,就这样吧!去给谨闻上柱香,别让他太冷清了!”
段寒江拿着早就挂断的手机,愣了半天,然后火速地起床,洗漱,下楼,开车去了景山公墓。
缘分这两个字,段寒江觉得大概不只可以用在爱情上,这几天他遇到聂毅的次数实在有点超常,他甚至都要怀疑聂毅是不是窃听了他的行踪,连在公墓这种地方他们也能碰上。
“警察同志,你欠我的8块6什么时候还?”聂毅见到迎头上来的段寒江也很惊讶,所以这等缘分他决定用来要账。
段寒江没想到聂毅的开场白是这样的,不屑地冷笑着反问:“你有多穷,两盒方便面都不舍得?”
“是警察同志你留了我的手机号码,说方便还钱的。”聂毅瞪着双眼,又是能迷惑凡人的坦诚。
可惜段寒江不是普通的凡人,聂毅这话的重点是手机号码,显然聂毅是在提醒他,已经知道他用手机号码干什么去了。
他伸进口袋里掏了半天,几毛几块地给凑了6块5,递给了聂毅说:“要不加个微信,我给你发个红包?”
“我没有微信,常听人说,那是干什么用的?”聂毅十分不像开玩笑地问,问得段寒江差点吐血。
段寒江抬了下眼皮,反问道,“你是穿越来的吧?”
问完了他才想起聂毅大概是刚出来没多久,与社会脱节有点严重,被聂毅那认真请教的眼神看得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补救道:“帮你下一个,手机给我。”
聂毅考虑了一下把手机给段寒江递过去,段寒江再次拿到聂毅的手机,忍不住想这人可能是真的很穷,现在的五六百块就能买个差不多能用的手机了,如果不是真穷大概不会用这种古董,他都不确定这十年前的古董能不能装上去。
不过看到聂毅装的外卖软件,他稍微放心了一点,大人大量地开热点给聂毅下了软件,注册帐号,然后加了好友,给他发了两块一的红包。
“不用客气。”段寒江把手机还给聂毅,转身就走。但没走几步发现聂毅跟在他后面,也没叫他,也没看他,完全当不认识他一般。
最后,两人走到了相邻的两个堂,各自进去。
段寒江打开陆谨闻的香阁,发现有人来上过香,他对着陆谨闻的照片站了一会儿,然后上完香,又关回去。
走出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走到隔壁的门口往里看。
聂毅上香的样子和他问人问题的时候一样,又真诚又认真,上完之后还把香阁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段寒江几乎都能看出漆面上在闪光了,他才总算停下来。
等聂毅走出来叫了一声段寒江,他才发现他居然盯着人上香盯了半天。
聂毅主动地对段寒江说:“我爸,今天是他忌日。”
段寒江怔了一下才明白聂毅说的是什么,回到:“我舅。”
两人蓦然相视一笑,有点冰释前嫌的意思,一起往外面走。
聂毅突然问:“警察同志,我们遇到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段寒江也终于觉得老是被叫‘警察同志’有点别扭,回道:“段寒江,独钓寒江雪的寒江。”
聂毅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道:“和你很相称。”
段寒江转头睨过聂毅,觉得这个相称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大人大量的没有计较,下山的时候还让聂毅搭了便车,顺便问了聂毅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