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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江拿着手机去了聂毅的房间,发现聂毅同志早上竟然没叫他起床就出门了,心想是不是又去哪里兼职了。于是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宇文枢转来的邮件。
他走到门口刚拿起钥匙,动作蓦地僵住。
邮件是常儒林发来的,不像之前那封最后只有一个字母,这封是落款明明白白写着常儒林,而邮件不像是写给谁的信,而像是自白书。
但是,这封邮件确实是写给段寒江的,以一种并不确定他能不能收到的方式。
段寒江放下钥匙,静静地立在门口看完长长的一篇。
开头从20年前唐伟明的案子说起,他之前不确定的答案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当年唐伟明的案子确实有洗罪集团的人参与,但替唐伟明伪造证据的并不是常儒林本人,但常儒林很清楚地知道,他却保持了缄默。
而在案子结束后,张伟死亡,常儒林意识到唐伟明不会放过张翔,所以他申请了保护转移张翔的户口,张翔一家被送到了别的省。
8年前的平阳宾馆杀人案,常儒林再次见到了张翔,让他回想起了20年前的案子。
所以,在平阳宾馆杀人案里,常儒林因为参与了另一起连环杀人案,发现了真凶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所以他利用指导段寒江的机会,伪造了证据,让张翔成为了嫌疑人。
然后,又在张翔被转移诉讼的时候,放走了张翔。
段寒江如同一根人形的柱子立在门口,仿佛要就这样到天荒地老一般,连表情也一起静滞了。
对此,常儒林的原话是——“我害怕的不是曾经犯过的罪行,只是无法彻底抛弃曾经宣誓的职责。我曾以为我能够做一名合格的警察,可是终究我还是没有逃过‘逼不得已’的泥沼,当职责与所求冲突的时候,自私往往会迫使你选择后者。
即使现在,我也无法做到向所有人坦诚,所以8年前我给自己抛了一个硬币,过了8年这枚硬币终于落下来了。
我并不后悔,只是张翔那孩子居然用了这么极端的方法,这也是我的罪行。”
段寒江倏地放下手机,有种身体被别人支配了般的感觉,他一步也挪不动。
常儒林所指的硬币就是张翔,他陷害张翔,又放走张翔,然后等待着张翔的决定来给他一个结局。
如果张翔回来为自己伸冤了,那就牵扯出8年前的案子。
如果张翔没有回来,那么他就会继续缄默下去,他也不会从张翔的案子查到现在这里。
段寒江试着去理解常儒林,可是有的事并不是光凭理解就能接受的。
他一动不动地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又拿起手机,常儒林在最后一段留一个地址,写着‘当你收到邮件的时候就来这个地址,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不管这个地址在什么地方,常儒林都不可能再出现,但看到这里段寒江确信常儒林并没有想过自杀,而是像聂毅说的打算自首,而自首的对象大概就是他。
最终,段寒江收起手机,即使常儒林不可能再出现,他还是决定去常儒林说的地址一趟。
只是常儒林留的地址和之前的凯伦公园一样,并不能在地图上直接搜到,段寒江没有费力地去查,直接打电话问宇文枢。
“语文书,你们那个平都旧貌恢复项目有没有一个叫丽晶剧院的地方?”
“有,怎么了?”
“是现在的什么地方?把地址给我。”
“稍等,我查一查。”
段寒江静默地等着宇文枢查,大概过了三分钟,电话里重新响起了宇文枢的声音。
“丽晶剧院就是现在的桥南地铁站旁边的商场,好像是你们家的。”
段寒江回想了一下宇文枢说的地方,没注意过段江成究竟把生意做到了哪里,他回想起来的是当年陆谨闻枪杀鉴证科主任的地方,就是在那附近。
他不禁觉得常儒林选这个地方,别有深意,当年陆谨闻的案子伪造证据那部分常儒林大概也是知道的,而陆谨闻最后求助的人却是常儒林。
段寒江当即挂了电话,重新拿起钥匙出门,赶去了桥南地铁站。
桥南是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几年前还是个找不到几根人毛的地方。但段寒江车开过去,俨然是商业中心的架势,他绕了两条街都没有找到免费停车的地方,最后不得不把车开进商场,心想他要是报段江成名字能不能免停车费。
停好车后,段寒江下车就失去了方向,宇文枢给他的地址范围太广,虽然常儒林不可能出现,可是他忍不住想如果常儒林还活着,会在什么地方等他?
他想着,不禁就有了目标。
段寒江从车库出去,绕到了商场的背面,他记得后面有一条老街,现在开发成了仿古的步行街,但8年前还是一条天一黑就没什么人的街道。
当年,陆谨闻开枪的地方,就是这条街。
走在完全面目全非的街上,段寒江混在此时还不算多的行人当中,他左右的店铺挨个看过去,下意识寻找当时他看到陆谨闻的地方。
段寒江闲逛似的从街的一头往另一头走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他没吃早饭,抬眼见到一家店是卖吃的,进去随意点了份早餐,还没开始吃就接到聂毅的电话。
“寒哥,你去哪儿了?”
“我在外面。”
“我刚去买早餐了,你要回来吃吗?”
段寒江看了眼他面前还没动的早餐,说道:“我正准备吃,在桥南步行街这边,等会儿直接去队里,要我回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直接过去。”
“那行吧,早上我收到了一封邮件,等到了队里我再跟你说。”
聂毅那头应了一声,段寒江收起手机埋头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他的早餐,出门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过来,直接撞上他,蹿出去好几步,但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拔腿就跑。
出于职业警觉,他朝那人看了一看,然后转头看向那人跑过来的方向,接着就见张赫从人群里跑出来,横冲直撞,追着刚才那人从他面前跑过去。
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段寒江什么也没想地追上去,在早上没有什么人的步行街上,三人追成一串。
跑在最前面的人到了步行街的尽头突然拐弯,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这一片开发出来的是街道,但在街道的两边都是最多两人平行的小巷,而且七弯八拐,不时还会有人一盆不知什么水。
段寒江确定张赫发现了他,不过只要不瞎,后面一路跟了个大活人都能发现,但是张赫并没有什么表示,目不斜视地追着前面的人。
不过,前面那人大概没少被人追,跑得飞快,尤其是当路上没了‘障碍’的时候,他们几乎要追丢。
这时,张赫从衣服里掏出了枪,指着前面的人大喊:“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这是一句摆明的废话,如果要开枪早就直接开了,所以前面的人并没有站住,速度不减的继续跑。
段寒江隔着距离都听见了张赫嘴里的脏话,他随即转了个方向,放弃追张赫,而是去另一头堵前面的人。
虽然巷子七弯八拐,但是他曾经在桥南社区派出所,天天巡逻都要到这里面,因为是案发高峰地区。
虽然过去多年,段寒江一开始有些不熟,但只要找准了一个标志,他的方向感就全回来,最终成功地堵到了前面逃跑的那人。
这时,张赫从另一边追来,打量了段寒江一番。
“段队,这该怎么感谢你?”张赫手里转着枪,走上前。
段寒江押着他刚抓到的人,没有交给张赫,而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张赫与那人的中间,他问道:“张sir,大清早的就这么激情,出什么事了?”
“聚众斗殴,他当众持刀伤人,段队,麻烦把人交给我吧。”张赫不紧不慢地说道。
段寒江仍然没有让开,继续问道:“市局什么时候管起这种小案子了?张sir别说是见义勇为。”
张赫一哼,反问道:“警察就不能见义勇为了?”
“见义勇为带着枪?张sir还真是警察!”段寒江刻意地咬重了这两个字,然后直直地盯着张赫,问道:“张sri现在到底是哪一边的?”
他以为张赫一定会装糊涂,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张赫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说我是哪一边的?”
段寒江眉头一凛,瞪向张赫语气也随着他的表情沉下来,问道:“张赫,你还记得杜隆平吗?”
张赫盯着段寒江不出声。
段寒江接着说:“9年前平都大学的分尸案,你还有印象吗?”
张赫这回终于出了声,但不是说话声,而是抬枪拉保险的声音。
段寒江表情滞了一瞬,做好了随时应对开枪的准备,他说道:“张赫,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查到了多少?”张赫直接问道。
这个问题让段寒江瞬间肯定了张赫的嫌疑,张赫绝对和洗罪集团有关系。
同时,这个问题也意味着他要空手接子弹。
张赫继续说:“段队,别再往下查了,就此止步对谁都好。”
“呵!就此止步?”段寒江冷不防地笑出了声,“就此止步我怎么对得起那些用生命来证明清白的人?张赫,你们冤枉别人,良心不会不安吗?”
“良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张赫说了这一句,上前一步,用枪指向段寒江的脑门。
“你不信我会开枪?”张赫说道。
段寒江回答,“信,但是你有把握开枪就能打——中——”
说到最后两个字段寒江已经动起来,他一个闪身扔开了被他抓住的人,接着矮身躲到了张赫拿枪的手臂外边,双手抓在张赫的手臂上,借力一折。
但是张赫并不是站着不动等他出手,就在他抓住张赫的手腕时,张赫的另一只手挥过来,挡开了段寒江的手。
接着,段寒江和张赫正式地动起手来,段寒江紧紧地抓着张赫拿枪的手,将枪口往外转,而张赫又全力地把他转开的枪口转回来,如此你来我往,仿佛掰手腕似的。
只是除了段寒江抓着张赫的手始终没放,另外的六肢还要配合地打架。
最后,两人纠缠半天,段寒江终于抓到了枪,将枪口转了个方向,反对着张赫。
而张赫仍不肯松手,握着枪用力地想从段寒江手里拽出来。
段寒江很明白,如果张赫拿到枪的主动权,下一秒就是朝他开枪,他也紧紧地握着枪不放。
在两人各不相让的抢枪的动作里,突然一声响枪响,巷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段寒江终于松了手上的力道,低头往下一看,看到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第一章 请()
#134
离春节还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类一年一次最大的迁徙活动已经在我国悄然开始;除了交巡警齐上阵外;刑侦队里也会抽调人过去执勤;毕竟各种在逃嫌疑犯也要回家过年;每年这个时候在路上堵到在逃犯的机率都不低。
不过平阳支队这半年来变故太多;先是队长成了嫌疑人;现进副队长被捕,这回抽调也就没抽到他们队里,聂毅这个编外就更是没他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