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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请了木艾进客厅坐了客位,然后又告声罪去厨房烧水泡茶。
显然他家里并没什么仆人可用,木艾趁着空闲略微打量几眼屋子摆设儿。
桌椅多是陈旧的红木家具,漆色斑驳,至少用了十年以上,四周和主位后的墙壁上,挂了几幅书画,细观笔锋手法,也算大气潇洒,如果不出所料,定是这王书生所作。
栓栓虽然低头坐在姐姐下首,但是眼角也在极力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脑子里突然就想起那日和村里的伙伴们聚会做女红,村西的春儿姐姐就偷偷给她们说过一段戏文,落魄书生,得遇贤妻,赶考高中,归乡封妻荫子…也想越觉得和眼前的境况相像,这王书生是家贫才子,那自己就是…呸,呸,怎么会有如此不知羞的念头,她的双颊陡然红了起来,如同做了什么坏事,害怕被长辈训斥一样,偷偷瞄了一眼姐姐,见她没有注意自己,微微松了口气。
几人安静坐了片刻,王书生端了托盘进来,小安立刻上前接过,为他和自家夫人小姐各倒了一杯。
王书生似乎有些为自家茶杯、茶叶太过粗陋,微微有些羞窘,“小生家境贫寒,有怠慢之处,还望夫人小姐莫怪。”
“王公子客气了,前几日妾身子女遇险,多亏王公子出手相助,今日略备薄礼前来相谢,虽然难抵王公子恩德之万一,但是还望公子笑纳。”木艾喝了口茶水,然后笑着示意木三、小安两人,把手里的布匹、点心和一个纸封送上。
王书生连忙站起来推拒,“夫人实在太客气了,我辈读书人,习的是仁义礼信。那日遇到小童危难,出手相助也是应该,怎么能要夫人如此厚礼。”
木艾却不容他推辞,一定要给,最后王书生无奈只得收在布匹和点心,那纸封里的百两纹银却是宁死不要。
木艾想了想,也没有过分劝说,吩咐春分收了回来。然后,唤了栓栓上前给施礼道谢。
“多谢王公子相救之恩”栓栓声音清脆悦耳,此时面带羞涩,盈盈下拜间,少女的柔美怡然之姿立现眼前,王书看得愣了足足半晌,才突然醒悟过来,盯着人家女孩子看是多么失礼,慌忙想要伸手去扶,又觉更加唐突,只得连声说道,“小姐,快请起,快请起。” 说着脸色也红起来。
木艾挑挑眉,不露声色的扯了些话题和王书生谈起来,顺带问了些年岁啊,家里父母啊之类的,眼角偶尔瞟上栓栓一眼。
小姑娘虽然很规矩的低垂着头,但是微微粉红色的耳朵却支得高高,让她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在现代正是吃着爆米花看电视,呼朋唤友逛个街的时候,可是在这里,却已经要为以后一生托付的良人费心了。
春分站在木艾背后,偶然看到半开的门外有堆木板和零星儿的刨花,于是找了个机会示意自家主母去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王母
木艾又随意的说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王公子,这墙上的字画可都是出自你手?妾身对书画一道没什么见地,但是也看得出来,实在都是上上之作,想来,三年之后的大考,公子一定会去花都参应试。但是,妾身刚才进院子时,在墙角看见木板木屑,却不知王公子平日除了读书之外,还有这等雅兴?”
王书生眼神一暗,微微叹了口气,“不瞒夫人小生自幼丧父,由家母一手抚养成人,家母因长年做针线贴补家用。这两年眼疾越发严重。小生心有不舍,所以和隔壁邻居学了一手粗陋木工,想着赚些银钱。但是说来惭愧,小生手脚笨拙,费时三月,仍做不出什么像样之物.反倒浪费了许多木材。”
木艾点点头,又问,“那王公予,可曾打算找些其它谋生之道?”
王书生面露羞赧之色,轻轻一叹,“小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担,就是去商铺里做个伙计儿也无人肯请…”
木艾又喝了口茶,然后开口说道,不满王公子,妾身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恳请王公子援手。
王书生虽一脸疑惑,不知自己能帮木艾什么忙,但还是一脸正色应
道,“夫人有事尽管开口,小生虽家贫力微,但只要能帮到夫人,必会
竭尽全力。”
木艾微笑说道,“说来这事也不难,妾身家居城北五十里外神山脚下的李家村。当初家逢变故,流落至此,受一老人相救照料,之后结成干亲,认作祖母,平日里相处融洽。祖母有一独孙,至今五岁尚未启蒙习字,性子顽劣。此次进城,托付妾身代她寻觅一位良师。不求其它,只求孩子明事理,知礼仪。每年愿意奉上束修二十两,并四季衣衫。如有家眷,也肯提供住处。妾身也找过几位先生,皆备一一拒绝。如今见公子才学出众,人品端方,实为良师不二人选。所以,冒昧提出.还望公子思虑一二。”
王书生实在没有想到木艾请他相助之事.会是教授蒙童。要知道,能够成为蒙童良师,是他们这样的穷苦秀才最中意的谋生之事,受人尊敬不说,课余之外还有充足的时间攻读。
而且他这几日一直在为了银钱发愁,先不说过几年要赶考需要几十两银,就是眼下家里的柴米油盐都已经用尽,马上就有饿肚子的危机,若不然母亲也不会忍着眼疾,又绣了帕子出去卖。
他以前也曾做过如此打算,但是,他一是年纪尚轻,二是无人举荐。
所以,一直闷在家里日日苦学,发愤图强,预备三年后大考,一举高中,但是最终却又为生计所迫,勉强学些工匠手艺。
没想到,今日居然接到如此邀请,当真是喜出望外,抬头刚要痛快答应,却见木艾双目仁菩,一脸温和之色,心里猛然明白过来,这是她见自家贫困,又不肯收下谢银,所以才提出的委婉之道。
当下就有些犹豫起来,木艾猜到他的心思,笑道,“王公子不必顾虑,妾身绝不是为了报恩才想出此策,实在机缘巧合,家里蒙童得遇良师,王公子也不必再为生计耽误学业。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书生这时才终于打消疑虑,起身恭敬道谢,“多谢夫人赏识,小生
自当尽心教授。”
木艾点点头,笑道,“王公子不必客气,半月之后妾身会派车马来接
你们母子去村里。”说完,起身施礼告辞,栓栓也再次羞怯怯的行了
礼,几人上车离去了。
王书生目送车子尚未转出小巷,背后不远处有一位穿着半旧青布衣裙
的老妇出声喊道,“琨儿,你怎么不读书,出来作什么?”
王书生连忙上前几步接了母亲手里的提篮,一脸喜色的说道“娘,孩儿刚才受邀教授蒙童,孩儿要做先生了。”当下,一边扶着老母进屋,一边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老太太脸上半喜半愧,喜的是以后生计有靠,儿子不必再为纸墨犯愁,忧的是自己夫君早逝,夫族刻薄势利,不肯善待他们母子,她每日做针线,所获银钱甚少,反倒让儿子学些贱业帮衬家用,如今还要教授蒙童,赚取应考费用。
“儿啊,难为你了。是为娘没有能耐,让你还要为生计操持。但是,娘还是要告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主家如你所说,也不过是一操持贱业的商贾,如今你虽然受聘与她,教授蒙童,但平日里却不可露出半点儿卑微之色,万不能堕了咱们王家书香门第的贤名。
老太太坐下喝了口茶,苦口婆心的劝慰儿子,眉宇间有抹坚毅之色,但是更多的是一股清高之气。
这个时空和古代一样,士农工商,读书人哪怕再穷,也是比农人、手艺人和商贩的地位要高,但是,称他们为贱业就有些太过了。
王书生眉头微微一皱,心里轻叹一声。
他的母亲出身小商贾之家,多年来,一直以能够嫁进王家为傲。
虽然王家家境贫寒,但是祖上据说出过一位举人,连续这几代也都以读书为业。王书生祖父是位秀才,父亲也极喜读书,在花王城里是小有名气的书音门第。
所以王老太年轻时,在那些嫁入富商之家的姐妹面前,从来都不正眼瞧她们一下。后来秀才公公去世,夫君未曾应试就染了恶疾跟着去了,她独立拉扯儿子长大,坚持供他读书,盼望他可以继承祖先的遗志,光耀门楣。
这么多年虽然穷苦,受人嘲笑,王老太却一直不肯放低姿态,越发着轻其它行业了。
王书生躬身应下母亲的话,转身拿布匹和点心匣子给母亲观看,两只匣子里装的点心都是平日里没见过的,模样十分精致新奇,一着就知道一定很贵重。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仔细放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欠了哪家人情,拎着这点心去走动也还上一还。
再翻看那四匹布,她脸上的喜色就更浓了,设在上面的两匹都是上好织锦,一匹石青,一匹堂蓝,极适合裁剪了给儿子做两套儒袍,去参加同窗诗会或者赴宴,一定很体面气派。下面两匹则是素色的细纹棉布,入手柔软,也是做中衣或者袜子的好料子。。。
不提老太太翻看谢礼,单说木艾一行人回了随园,照旧带着孩子们读书玩耍。第二日晚,卫府和肖府前后脚的功夫儿,接连送了孩子和行李过来。木艾想了想,也没有才拒绝,放了他们和辛巴几十一起玩闹。
经过秋分和木三几人的用心经营,店里诸事都上了轧道,所以,只留了秋分、柔兰、长乐和怡然四人在后厨,前面木三带着清风明月两人照料生意,可心要一起跟着回村里伺候,毕竟家里一下子多了四个孩子,每日的三餐就是一项大任务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孩子们尚未睡醒,就被几个丫头轻手轻脚穿好衣衫,抱上了马车。
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被褥,一路走在官道也没有多么难走,待拐进了小路,就开始颠簸起来,孩子们陆续醒来,都凑到妈妈身旁,面色微微有些惊慌。
木艾没有办法,只好旧话重提,拿了张大纸出来,引着他们讨论过几年出门看海时要什么样子的马车赶路,车厢多长多宽,里面要怎么设计,哪里放点心匣子,哪里放茶叶茶具,怎么把烧水的小炉子固定在马车上,怎么节省空间 ?
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鼓励,要让他们有一种被重视被需要的感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他们的存在感,并且为之努力。
果然,孩子们见妈妈询问他们的意见,都很开心,纷纷说着自己的想
法。
涛儿和斌儿那日不在,此时听了也觉得很是有趣,兴致勃勃的一起讨论起来。
大禹莺儿两人得了妈妈的夸奖,小脸儿兴奋的通红,木艾也不理什么规矩避讳,每人亲了一下额头。
他们己经满了十岁,多少知道些男女避讳。特别是涛儿,平日在家,祖母和两位嬷嬷,虽然对他百般宠溺,但是从他七岁以后,却是再也不肯抱他,更别提如此亲密的动作,脸色就越发涨红起来,但是心里却是甜兹兹的,筒直比以前得了爹爹的夸奖还要高兴。
辛巴和斌儿还小,见不得妈妈忽视他们,攀在妈妈身上嚷着要求公平对待。于是木艾也在他们和幸儿、栓栓头上各亲了一下,惹得栓栓抗议,她是大姑娘了,姐姐不能再把妃当小孩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安顿(疯狂求粉红!)
第一百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