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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人被木艾一句话揭了老底,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恼怒说道,“我家老爷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木艾张口刚要说话,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去突然发疯般的挣开两个婆子,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木艾的大腿,哭喊道,“夫人,奴婢是巧月啊,奴婢可把您盼来了,夫人小姐被这贱人欺负,你要给小姐做主啊。”
巧月当初被买进府里不过一年,就跟着栓栓出嫁了,今日猛然见到自家夫人,辨认了好久才终于相信,是夫人到了,想起这些时日小姐受的罪,就像受了委屈终于见到爹娘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大声嚎哭了起来。
木艾扶起她仔细看了看,虽然眉眼变了一些,但是确实是栓栓的丫头,就问道,“巧月,你们小姐呢,谁怎么欺负她了?”
巧月两把抹了眼泪,一手指了那蓝衣美人和两婆子,狠狠说道,“就是他们,青楼里出来的贱人,把老爷迷得晕头转向,平日和老爷苟且行乐,气得小姐差点滑了胎,现在还要抢了账本管家。小姐已经两日没吃一口饭了,老爷都没来探望。”
说着说着,小丫头又哭了起来。
木艾盯着那明显有些心虚的美人,淡淡一笑,“刚才你问了吧,我忘记大队,我们不是来拜访你那老爷的,我们是你口中那乡下丫头的娘家人,所以,你倒霉了。”她把眼睛一瞪,素手一挥,“来人啊,把这美人儿绑起来,别让她跑了,一会儿还有事需要她做呢。”
“是,夫人。”崔猛几个大声应了,顺手在旁边木架子上捡了根绳子,就要上前绑人。
那美人这时也装不住什么清雅模样了,尖叫着躲闪,“你们大胆,我是老爷的人,你们敢动我,老爷一定会把你们下大狱…”
木艾眼皮都没撩一下,笑盈盈吩咐巧月,“走吧,先带我去见你们小姐。”
巧月连忙应了,带着主子一家穿过院子,开了正房旁边的两扇角门,三拐两绕,经过一块两亩大小的花园,这才到了一座小小的院落前,院里几棵桂树,一张石桌,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很是冷清。
一个小丫鬟正端了茶水从旁边的耳房里出来,一见这么多人进了院子,脸上就是一惊,巧月上前小声说了两句,她立刻就放下茶盘,眼泪连连的过来磕头,木艾认出是巧云,就唤了一声起,然后回身对欧阳说,“我先进去看看栓栓,你带着孩子们先去歇歇吧。”
欧阳点头,叮嘱道,“想怎么做,都随你,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要是打人,就吩咐崔猛他们,仔细手疼。”
木艾心中再多气恨,听得她这般宠溺霸道,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好。”
欧阳带了几个孩子随着巧云去偏厢小坐,木艾就迈步进了正厅,开了东侧的屋门,立刻就有一股药气扑面,她就皱了眉头,几步绕过三折的花鸟屏风,入眼处是一张半掩着床帐的雕花大床,床边有蝶戏牡丹的梳妆台,墙角高几上一只青花瓷瓶里插了两枝半蔫的百合,窗下一张罗汉榻上,织锦软枕上侧靠着一个细瘦的女子,半挽着黑亮的头发,更显脸色苍白,细眉微微皱着,眼帘垂着,嘴唇紧抿,右臂弯里紧紧护了个酣睡的孩童,白胖的小身子,朱红绸缎的小衣裤,很是可爱。
女子好似听见脚步声,轻轻问道,“巧云,巧月还没回来吗?”
“巧月被打死了。”木艾乍见分别几年的妹妹这般憔悴,心中疼痛难忍,又实在恨她性子软弱,连个婢女都护不住,语气里就带了些气恼。
栓栓猛然听得答话之人不是巧云,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下一刻,那双大眼里,就如同夏日最急的雨,噼里啪啦落下无数眼泪来,也顾不得臂弯里的孩子,挣扎着爬起来,就扑向榻下。
木艾怎舍得她摔疼,上前两步扶了她,把她揽在怀里,怒骂道,“怎么病成这个样子,真是没用的丫头”
栓栓张口想说话,可是嗓子却好似被堵了一团棉花,嘴唇哆嗦着,就是发不出声来。
木艾掏出帕子给她擦着眼泪,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姐告诉过你什么,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你就是这么听话的啊,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让人家欺负死了,啊?”
栓栓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声音嘶哑而悲凉,有不甘,有绝望,有伤痛,直让随后跟进来的巧月和彩云追月也鼻子发酸,跟着湿了眼眶。
床上的孩子被吵醒,懵懂的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翻身趴下,然后扭了小屁股爬了起来,抓着娘亲的袖子也咧了嘴,巧云立刻上前抱了他在怀里哄着。
木艾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轻拍栓栓瘦弱的肩膀,劝道,“好了,姐姐不骂你了,姐姐这不是来了吗,有天大的事,姐姐都给你担下了。”
栓栓抱着姐姐的胳膊,用力摇着头,也不管头发是否都散了下来,嘴里只知道喊着,“姐姐,姐姐,栓栓想你…”
木艾扶了她坐好,到底给她擦干净眼泪,呵斥道,“别哭了,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怎么性子还如此软?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不为别人,也要先为孩子想想。”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详情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详情
栓栓听了这话,眼泪落得更急,哽咽道,“这孩子…生下来也没有人疼,还不如不生。”
“说什么傻话,怎么会没人疼,你不愿意养,生下来就送给我。”木艾伸手示意巧云把海子递过来,搂着他坐在腿上,然后从空间里摘了一只水蜜桃出来,剥了皮给他抱着,孩子不知是不认生,还是本能的体会到木艾的疼爱,居然咯咯笑出声来,低头用几颗新生的小白牙努力咬着桃子,流了木艾一身的汁水,木艾也不在意,随他吃的欢喜。
栓栓盯着儿子好半晌,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擦干净眼泪,低声说道,“姐姐…你给我做主吧,我不想和老爷过下去了。”
“你是想和离?好,你想怎么做,姐姐都给你做主。不过,你要先跟我说说这几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有个计较。”
栓栓垂了头,掩下眼里又要泛滥的眼泪,努力压下心里的痛楚,低声说道,“我们成亲后,一直都好,后来他中了进士,一起赶考的同窗留在翰林院,他去封到了这里做县令,品级比人家低了一级,他被奚落了两句,就有些不满,来到此地一见如此贫穷,更加灰心,时常逼着我给姐姐写信,要姐姐走走安伯候府的门路,把他调去别处,我…我不想为难姐姐,就没有写信,他心里就存了嫉恨。
我生了海子,他也欢喜了一阵子,后来韩先生出门去访友,他没了人劝戒,就开始日日与那些乡绅们喝酒,衙门里的事务也都扔给了主薄。这还不算,半年前有个乡绅请他去了…嗯,去了那脏地方,他就迷上里面的花魁玉兰,日日都要去那里坐上大半日,吟诗作画,花钱如流水一般。我劝了他几次,他就骂我粗俗不懂才学,他无处舒意心胸,就只能在别处找个解语人了。”
“粗俗?不懂才学?他当日娶你的时候难道不知你是农家出身,谁蒙骗他是大家闺秀了不成?后来呢?”木艾死死捏了手里的帕子,原本还以为栓栓日子过得很和美,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他虽然日日去那地方,但是却从未留宿,我虽然心里不喜,也忍着没有说话,谁让我没有才学,不懂诗画。可是,两个月前,我又怀了身孕,他借口我不能再伺候他,就花了两千两银子,把那花魁赎了回来。我找到他质问,他居然说我肚子里是个女儿,他为了女儿长大不被我教成粗野女子,特意请了那花魁回来给女儿当西席。我气怒之下,差点滑了胎,他也未曾来看过我一眼。”栓栓说着说着,眼泪还是又掉了下来,生怕姐姐生气一般,又连忙抹了下去。
“他赎买那花魁的银子是从哪里出的?”当初,魏秀才的家当有多少,木艾可是清楚的,绝对不是能轻易拿出几千两银子那般富足。
果然栓栓头垂的更低,轻声说道,“是姐姐给我的那些压箱银子。”
木艾很铁不成钢的狠狠用手指点了她的脑门,气道,“当初是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半点没放在心里。若是有大事用了也就用了,怎么还给他拿去赎了女子回来?”
“他说有急用,我正日日吐得难受,架不住他发脾气,就拿给他了,谁曾想…那女子进了府,两人就日日滚在一处了,白日他在的时候还好,若是他出了门,那女子就整日到我房里说些难听话,我那日让海子的奶娘撵人出去,晚上他回来就冲过来大骂,让人卖了奶娘,这些下人们害怕连累,就转了眼色,我病着,怕他把海子抱走给那女子养,就避到了这院子,原本也是打算小苗来了,让她捎信给十二掌柜,接我出去的,没想到姐姐就来了。”
木艾听得她越讲口气越平淡,也猜出事情定然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这两月之间她不知留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委屈,如今这般样子,恐怕也是真伤了心了。
“你既然想明白了,姐姐自然为你做主。不过海子,还有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血脉,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血脉?”栓栓嗤笑一声,脸色越发苍白灰暗,“他眼里只有那个会吟诗作画的女子,哪里还记得有孩子,他撵了奶娘出去,我又没有奶水,海子日夜哭闹,他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木艾心疼海子,小小年纪也跟着受苦,轻柔的摸摸他黑亮的小头发,叹气道,“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别说两个,就是十个,也照样能好好照料他们长大。”
海子啃了半晌,小肚子也吃饱了,就扔了手里的满是小牙印的半个桃子,伸着小手,嘴里蹦出一个“抱”字。喜得木艾连忙给他擦了手,笑道,“呀,我们海子都会说话了,真是聪明的小子。”
栓栓脸上也露出了喜意,抱了他在怀里,亲亲他的小脸,母子俩咯咯笑成一团。
木艾放了心,摆好枕头,扶了她们重新躺好,说道,“你还病着,先和孩子睡一会儿 ,养养精神,别的自有姐姐给你做主。几个孩子都很想你,等你醒了就让他们来看你。”
“嗯,姐姐,谢谢你。”栓栓有了主心骨,眉头也松开了,本就病弱的身子,哭了半晌也确实疲累了,不到片刻就搂着孩子睡着了。
木艾静静看着她们母子相偎的睡颜,心中五味陈杂,最后都化成了对那个不守承诺之人的恼怒。
她起身出了屋子,吩咐伺候在门外的巧月,“你们夫人的嫁妆账本呢,好好理一理,这后衙里凡是你们夫人的嫁妆或者用嫁妆银子所买之物,包括奴仆都记清楚了,然后拿来给我看。”
“是,夫人。”巧月猜到夫人是要给小姐做主和离,想起小姐这些年用嫁妆撑着整个府邸,还被老爷这般慢待,她早就看不过眼,特别是那些小厮和婆子,明明是小姐买了他们,供他们吃喝,付他们月钱,他们居然一见老爷宠爱那个贱人,就全都围上去奉承,半点儿不把小姐的命令放在眼里,今日有夫人做主,一定要给小姐好好出口恶气。她小跑着回屋拿了账本出来,摆开小算盘,噼里啪啦就算了起来。
几个孩子刚吃了点心,一见妈妈进来就围上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