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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控告你、林澄和唐晓棠三人借职务之便,窃取燕大下属研究所的技术机密,以蝉动和幻象两家公司为掩护牟取私利。这是报案材料的复印件,原件还没到区局那,你明白的。”
方文定将复印件递给夏鸣,换上怜悯的表情叹道:“我知道你肯定会喊冤,不过计较这上面的细节没有意义。燕大和研究所的协议,只有燕大和徐教授双方认可。徐教授成了植物人,你们就是无头的苍蝇。燕大对你们的指控,没人能抬手挡回去。你们也只能在法庭上去争论细节,结果嘛,别忘了法庭是谁开的。”
这就是现实,按照协议,研究所在项目进行中所获得的新技术是跟燕大没关系的,燕大只享受学术方面的署名权。不过徐教授不在,就算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燕大也能以“联合科研”、“共同成果”等理由强词夺理,掰出花来。更何况协议书并没有写得那么周全,权益是怎么划分的,大多是靠徐教授和燕大建立起来的默契。
至于方文定尾巴上那话,意思也很明确,如果不三选一的话,报案材料的原件就会到区局,等待夏鸣他们的就是牢狱之灾。
夏鸣将复印件还给方文定,一时没有说话。
捏着这张薄薄的纸,方文定就像捏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尚方宝剑,这是他极力讨来的武器,他当然得施全了用足了。
他晃着这张纸,挑着眉毛,嘿嘿冷笑道:“夏鸣,你难道不后悔吗?上一次你听我的劝,乖乖向我们低头,何至于有今天?这一次你还要硬撑吗?我倒希望你硬撑哦!进去冷静一阵子,你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天真的儿童乐园!”
夏鸣心中冷笑,上一次还真没看出这个人是这德性,不过从所谓的“我们”里随便再换个谁,也都是这德性。杨远昌如此,杨盛堂如此,都没差别。
“就凭你一张嘴和一张复印纸,要吃掉一个研究所和两家公司,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虽然知道这个威胁是真的,但总得让对方亮干货。
夏鸣再扬扬下巴:“你的委托人正听着我们的谈话吧?让他跟我谈。”
方文定脸色一变,夏鸣怎么知道自己包里装着实时发送的窃听器?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在夏鸣眼里,他正笼罩在由各色浓淡不一的雾气融成的雾团里。皮包里有团如心脏般扩缩的雾气,和他衣兜里的电话一样,都是向外发送着有规律电波的东西。
衣兜处的雾气猛然膨胀,还变得更加黏稠,电话铃声响了。
方文定接了电话,是是应了两声,将电话递给夏鸣。
“我是谢兴春,不认识我的话就问问张至诚,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该明白我是在为什么样的人办事。”
是个中年人的声音,带着点东北口音,颐指气使的同时,又很谨慎小心。
“我只会跟你通这一次电话,我指定的代理人就是方文定,你不跟他谈,就意味着你做出了选择。那张纸的原件明天就会送到该去的地方,你明白吗?”
谢兴春在说着,夏鸣的副意识急速开动,嘴上还在拖时间:“我总得知道,到底是谁看中了我们吧?”
姓名和性别有了,年龄、籍贯、职业这几个关键词也有大致的范围,到此时他也顾不得r3ai的警告,用上了之前不敢用的爬虫模式,直接抓取信息。
一段段文本、图片乃至视频信息,不断被爬虫抓出来,手机4g网络的带宽瞬间占满了,每秒接近10mb。还没有虚拟形象的辅助智能默默地进行整理,这让夏鸣感觉脑子有些胀痛,眼睛也干涩起来。
爬虫能找到网络上的一切痕迹,但它并不能顺着痕迹抓出所有信息。网站、社区、论坛有密码,电子邮件有密码和专门的服务器,通话记录有密码,也是在电信服务器里。虽然夏鸣可以通过r3ai赋予大脑的计算能力,随便找个黑客软件黑进去,但信息太多,分布太广,需要攻破的关卡太多,他自然没必要这么做。
谢兴春冷声道:“然后在网上造舆论?煽动民众情绪?给其他人制造把柄?呵呵,这的确会给我上面的人制造一些麻烦,不过仅仅只是麻烦而已,他想要的,绝不会少一分一毫!相反,你和你的同伴,下场会更糟!”
“你关心这个问题毫无意义,用你那个智商139,情商为负的脑子好好想想,要到什么级别才会有这样的能量!”
“不要嫌我说话难听,翻你牌子,是你的运气!真心劝你一句,老老实实拿钱走人!”
这时夏鸣已经确定了谢兴春是什么人,有找到的视频做声纹对比,百分之百没错。
龙海省律师协会的副会长,国内排名前十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身上有全国十大律师,龙海省十大杰出青年等等一大堆荣誉。
这样的背景,就算是省部级的,也不一定能支使他出面办这些事。
而谢兴春的话也让夏鸣心头一凛,连自己刚进大学时的智商测试表都能翻出来,对自己在大学里给其他人留下的印象也很熟悉,对方的确是如恢恢天网呢。
心头熊熊怒火烧着,理智却没少半点,夏鸣说:“我需要时间考虑,还需要跟其他人讨论。”
谢兴春冷森森地说:“明天上午十点前,给方文定传话,否则”
方文定接过电话,抬起了下巴,笑道:“还是摆脱不了我,对吧?”
夏鸣摇摇头:“你不该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的。”
“年轻人啊,好好改改你嘴硬的毛病吧”,方文定无奈地摊手耸肩,再如胜利者一般,目送夏鸣离开。
端起豆浆,方文定就跟端庆功酒似的,往上一举:“干杯!”
谢兴春背后到底是谁?
谢兴春想遮掩,说明他和背后的人关系是不公开的,至少不为公众所知,不是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几个关键词就能搞定的。
夏鸣找了个咖啡店,要了杯双份料的浓咖啡,坐下来继续搜索。
这是个网络时代,所有人在网络上都留下了痕迹。就算刻意抹消,但就像血迹即便洗刷干净了,在发光氨和紫外线灯下依旧无所遁形一样,总能查得到。
想在这个网络时代不留下任何痕迹,也很简单,过隐士生活,完全与世无争,淘宝不能上,电话不能打,或者干脆就没来过这个世界。
如果是乡亲父老的关系,那么从地域下手。
如果是校友的关系,就从学校下手。
如果是生意上的关系,就从谢兴春发迹的一连串脉络里找。
以上是过往关联的几个维度,如果谢兴春不是第一次为背后那人办事,那最近几年里谢兴春出面的一些活动里,应该也有背后那人的线索,这是又一个维度。研究所、蝉动和幻象的事情,绝不是一件小事,所以这个“如果”可以去掉。
将几个维度组合成立体的“特征代码”,加在爬虫上,就等于给爬虫赋予了相当程度的智能,搜索也因此更加深入了,跟谢兴春有关的乌七八糟的事情一件件浮出水面。
比如这几年里全国各地的开房记录,夏鸣确信,如果黑进谢兴春的手机帐户,就能找到他开房前后跟“技师”勾连的通话记录,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不小心同步到手机云里的大宝剑视频。
拿这种小把柄是没意义的,谢兴春在一些帐务审计案件上的不寻常动向,倒还更有威慑力,不过又不是要打倒谢兴春,靠这样的证据也打不倒,夏鸣并没有在意。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服务员才看到这个像是石雕般的大学生终于有了动静。
他先眨了眨眼,再揉了揉脸,然后伸了个大懒腰。客人都啼笑皆非,这小子跑咖啡馆来睡懒觉了?只有服务员疑惑不已,这人还能睁着眼睛睡觉?
邢天民,三十二岁,前副辅独子,十多家地产、矿业和能源公司的大股东,明面上的身份只是龙腾地产集团董事长。最近两年进军it,鼓捣出了龙人手机,也在涉足芯片和软件行业。
虽然只是通过论坛的小道消息和两次龙海当地的活动将谢兴春跟邢天民联系上的,但邢天民的背景和能量符合背后那个人的特征,而且不管是手机还是it上的业务,也跟蝉动有所关联。
最关键的是,夏鸣在某年耶鲁大学mba的毕业生名单里找到了邢天民,那一届里还有杨盛堂,而杨盛堂的资料,夏鸣已经烂熟于心了。
这的确是一座大山
燕都某处,某座小学旁边是一座运动会所,一群人正在打篮球。
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身材高大,肌肉健美的男子高高跃起,在三分线外投篮。路过的一些女人目光黏在他身上,眼里荡漾着春波。
篮球砸在篮筐上,弹出了护网,砸中了一个刚放学的小孩,往街道上滚去。
男子奔了出来,也没理会篮球,蹲下来查看那个抱着头哭起来的小女孩。
“小妹妹,对不起,是叔叔不好,叔叔这就打自己!”
男子查看了小女孩的状况,确认没什么问题,用巴掌拍着自己脸颊,引得小女孩破涕为笑。
“发花砸坏了呀,叔叔赔给你!”
男子头也不回地伸手晃了一下,一个年轻女子上前。
“伸手”,男子一说,那女子赶紧照办。
男子取下女子手上的一枚戒指,让女子微微一愣,然后又绽开了笑容。
男子将戒指套在小女孩的拇指上,细心地道:“来,戴好这个,回家爸爸妈妈问的话,就说是旁边会所的好心叔叔给的。”
小女孩眨眨眼,怯怯地道:“叔叔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男子哈哈笑了起来,揉揉小女孩的头:“是,等你长大了,记得嫁给叔叔哦!”
旁边看热闹的小学生们顿时鼓噪起来,小女孩跺着脚,用细细嫩嫩的嗓音说:“才不呢!等我长大了叔叔就成爷爷了!”
说完她就跑了,不过拇指上的戒指,她倒是握着拳头,护得紧紧的。
像是助理的女子说:“公子啊,你的食谱越来越宽广了哟。”
男子耸肩:“别污蔑我,我可是个想带给人快乐的雷锋。”
“老邢!投不中就跑你好意思吗?”
“邢公子,等你呢!”
球友们招呼着,男子正要回去,见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朝他们摆摆手,咋呼马上就没了。
“有问题?”
邢公子看向谢兴春。
谢兴春摇头:“没有,就是确认下,如果那个人不低头,明天是不是真让区局”
邢公子笑道:“谢黑手啥时候也成谢大善人了?”
谢兴春皱眉:“其实没必要这么糙的,有些风险。”
邢公子接过女子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这事是耶鲁的老同学交的底,人家怜香惜玉,想趁着关心的女人还在国外办妥这事,然后他好英雄救美。我是个好人嘛,得帮一把,所以要速战速决。”
谢兴春若有所悟:“公子显然不是跳别人坑的那种人。”
“哈哈,大家各取所需嘛”,邢公子叉着腰,很有些感慨:“我下面的人对蝉动和幻象的底层技术很赞许,说五年后盘子会上百亿,美元!本来也只是看着流口水,现在知道研究所有漏洞,还有燕大的内线,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还不值得冒些风险?”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