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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无奈,只好让王嬷嬷把张婆子叫来,当着大老爷的面,把陪嫁的几房人的卖身契都交到了婉清手里。
大老爷又让林氏先回去了,自己仍坐屋里,慈爱地看着婉清道:“清儿,你若不想嫁,这一次选秀女正是机会,夜离那孩子虽然很维护你,可他那身子,爹爹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婉清没想到大老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静静地看着大老爷,第一次发现大老爷的两鬓染上了几丝白霜,大老爷,其实是很关心她们几个的吧,她的心暖暖的,柔柔的,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长途跋涉的旅人,突然找到了一间温暖的茅草房,虽然简陋,但是,能够遮风挡雨,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小憩的小窝。
“可是爹爹,这样会得罪靖宁侯府吧,您……”婉清的声音有些哽噎。
“放心,靖宁侯府知道爹爹我没那本事也没那胆子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这事他不会怪到我头上来的,不过就是爹爹以后少个靠山罢了,爹爹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好好护着你们几个,让你们都有个好归宿。”大老爷起身,揉了揉婉清的额发,婉清终于湿了眼眶,情不自禁止的扑进大老爷的怀里。
“傻孩子,莫要哭,只怪爹爹本事不济,不能护得你们周全。”大老爷轻拍着婉清的背,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爹爹,这个秀怕是不能参选啊。”
“你莫管了,爹爹自会去找寿昌伯想法子,寿昌伯一定不会让他儿子如意的,不然,他也丢不起这个脸。”大老爷胸有成竹地说道。
婉清听得怔住,没想到大老爷竟然明白其中的弯绕,听他这意思,是既不想自己嫁给慕容凌云,也不想自己嫁给上官夜离,想趁这机会给自己再寻一个更合适的婆家。
“爹爹,只怕不可能会如您的意的,靖侯府又岂会如此善罢干休,女儿最终还是会嫁到靖宁侯府去的。”
大老爷心中此话不假,神色顿时黯然,婉清扬起小脸,对大老爷灿然一笑道:“不过,此事于我们顾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大老爷没听得懂:“哦,此话怎讲?”
婉清站直了身子,笑着对大老爷道:“女儿原就与靖宁侯世子订下婚书,如今只是婚期没定而已,女儿若真的参加选秀,这对靖宁侯府来说是奇耻大辱,靖宁侯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大老爷点头赞同,婉清又道:“所以,靖宁侯定然会想办法反对女儿进宫,女儿听说,名字造册上去后,还是可以更改的,到时侯,爹爹只须拿着女儿的婚书与靖宁侯一同进宫,一口咬定是造册的人失误,把婉丽写成了婉清,顾家只有一个待嫁之女在府里,其他女儿全都定婚,而靖宁侯为了能顺利娶到女儿,定然不得不帮爹爹一起圆这个谎,想法子请那人把名字改过来,如此一来,女儿不用进宫参选,而婉丽的终身大事也总算有希望了,所以说,此事于顾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大老爷听得抚掌大赞,“清儿慧质兰心,一下子就解了爹爹心中大难,只是清儿……,如此一来,还是苦了你了。”
婉清脸色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有一丝的茫然,好半晌才道:“这便是缘分吧,我就算是不想嫁,又能如何?顾家终是拗不过靖宁侯府的。”
看大老爷脸上露出悲凄之色,她又莞尔一笑道:“爹爹不用太担心的,你看女儿长了一副有福气的脸呢,指不定,将来就是个大富大贵的命,以后爹爹就等着女儿来孝敬您吧。”
大老爷一走,豆芽儿就红着眼瞪婉清,“小姐,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亏得世子爷那么对你,挖空了心思对你好,你其实不想嫁给他……”
婉清拿手戳她:“你胡说些什么,你那主子是个好相与的人么?嫁与不嫁由得我同不同意么?哎,你个死妮子,究竟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呢,我可记着你的买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豆芽儿摸着头嘟囔:“是你的是他的还不一样么?你们两个反正是要成亲的,奴婢就是觉得小姐没良心,爷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好……”
“打住,再不打住我先送你过去给他当通房丫头去。”婉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豆芽儿一听,脸色瞬间白了,大眼里迅速爬满痛楚,颤声道:“奴婢才不要给人做小呢,奴婢这身子……”说到一半,猛地捂住了嘴,哭着冲了出去。
大老爷回去没多久,靖宁侯就上门来了,大老爷热情的接待了他,靖宁侯脸色很不好看:“顾大人,顾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悔婚实在是做得太过了些吧。”
大老爷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亲家这是说哪里话来,这些日子,内人一直在为清儿的婚事筹备,谁知怎么就出了这个变故,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当初我明明是报的四丫头的名字上去的,怎么就变成三丫头的名了呢,是不是造册之人弄错了?”
靖宁侯听得眼睛一亮,“本侯也觉得,怕是造册之人弄错了名字了,如此亲家,咱们一起去淳亲王府吧。”
谁知到了淳亲王府,淳亲王听了靖宁侯和顾大老爷的这一番话后,却道:“……名字是寿王亲自报过来的,嘱咐本王一定不要弄错了,就是顾三小姐,侯爷啊,这事你不该来找我,应该去找寿王,本王也无能为力啊。”
靖宁侯在外头奔波了好几个时辰,还是没能把名字给改过来,寿王又避而不见,一肚子郁气的回到府里,直接就去了上官夜离的院子,一进门,上官夜离的贴身丫头紫娟守在正屋里,见他来了忙上前行礼。
“世子今儿身子可好了一些?”靖宁侯边往里屋走,边问道。
紫娟忙道:“回侯爷的话,昨儿个晚上世子又咳了一夜,才喝了药睡下了,您……”
靖宁侯果然顿住了脚,皱眉道:“又咳了一晚?那我等他睡醒了再来。”
靖宁侯一走,紫娟便进了里屋,床上被子铺开着的,但锦被下却并没有人,她急得在屋里转了一圈,正着急时,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从暗处闪出,紫绢看得大喜:“爷,侯爷找你呢,好像是急事。”
上官夜离听了并没说话,径直往内堂去了,片刻后,他换上一套玄色衣服,脸色又变成了姜黄色,对紫娟道:“走,去侯爷书房。”
靖宁侯书房里,上官夜离听完靖宁侯的话后道:“爹爹,我要去寿昌伯府,凌云那小子心气不平,非要跟儿子抢,儿子身子虽弱,可也受不得这夺妻之恨。”
靖宁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皱了眉道:“好吧,你自去便是,出了什么事,爹爹一力给你担着。”
紫禁城外,慕容凌云正和寿王骑马往城里去,寿王虽然早就封王,宫外也有了自己的府邸,但他一直住在东宫,自从大皇子死后,他就住了进去,一直霸占着不肯出来。
说起来,皇上的意思也很值得人深思,明明几个儿子里,寿王势力最大,皇上也很宠爱他,但就是一直不立太子,后位也虚空,使得寿王这个假太子一直不能正名,也让其他有点野心的皇子都蠢蠢欲动,朝中大臣人心不稳,急着找靠山,分党派,后宫争斗更是如火如荼。
二人打马来到朱雀门,正要穿城门而过,就见一骑飞奔而来,慕容凌云回首去看时,就见上官夜离手中长剑直直的刺了过来。
寿王不由怔住,喝道:“夜离,不得放肆。”
上官夜离看也不看寿王一眼,只是冷声对慕容凌云道:“把我娘子的名字从秀女名册上撤下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冰冷的剑尖离喉咙只差几毫厘远,慕容凌云却面不改色,狂傲的看着上官夜离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顾三小姐,我是非娶不可的。”
上官夜离面色一沉,手腕翻转,只见剑光闪烁,漫天剑雨从四面八方攻向慕容凌云,慕容凌云身子向后一仰,骤然从马上凌空跃起,躲过雷霆万钧的一剑。
上官凌云又是一剑削向他腰际,慕容凌云气急,于空中取出佩剑一格,剑花激闪,两人一时在朱雀门前打得难分难解。
上官夜离打了几回合后,便是一阵猛咳,慕容凌云倒也不乘人之危,静候一旁,等他咳完再继续打。
寿王在一旁劝了多次,两人都不肯听,寿王爷也懒得再劝,就在一旁看着,越看眉头拧得越紧,慕容凌去的功夫在大周朝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可上官夜离拖着一副破败的身子竟然与他打得不分上下,若是他身体痊愈,那放眼大周朝内,能与他匹敌的还有几位?
朱雀门外,进进出出的官员和宫人不知凡几,很多大臣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看得饶有兴致,直到华太师从宫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后大怒,过来喝止道:“住手,两位世子在皇家重地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两人仍自顾自的打得难分难解,最后上官夜离一剑刺伤了慕容凌云的左肩,寿王这才惊起,执剑上前架住上官夜离:“夜离,都是自家亲戚,为何出此重手。”
上官夜离倒没有对寿王动手,将剑一收,脸色阴沉道:“谁让他抢我娘子。”
华太师气得指着上官夜离骂:“你个兔崽子,老子的话你都不听了。身子不好,不回家养着,跑这地儿来撒什么野?”
上官夜离冷冷地横了华太师一眼道:“人家要抢你侄孙媳妇呢。”
华太师听得一怔问他:“你不是定婚了么?谁抢你媳妇?凌云小子?”
上官夜离却臭着张脸,眼着慕容凌云不再说话。
慕容凌云伤得并不重,只是皮外伤,但是血肉翻飞,看着也甚是碜人,寿王大急,忙道:“来人,请太医。”
慕容凌云却是倔强的袖子一甩,对华太师道:“老太师莫听那厮胡言,是他先抢了我的娘子。”
一时间,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不知道这两个大周朝有名的公子爷同时看中了哪家姑娘,竟然值得公然在紫禁城外大打出手。
有与两府有交情的知情人士便道:“还不就是顾家的三小姐,说起来,这事也是慕容做得不地道,靖宁侯世子与那顾家三小姐已经定下婚书了,他还横插一杠子做甚?”
“听说是顾家又把三小姐的名字报到内务府参选,要悔了这门亲,靖宁侯世子要怪也只能怪顾家啊,怎么怪到寿昌伯世子头上?”
“这你就不知道吧,寿昌伯世子莫看他平日浪荡无形,对那顾三小姐却是一见钟情,非卿不娶,原本寿昌伯夫人在世时,是为他定下了顾三小姐的,只是其中出了些变故,弄得顾三小姐又与靖宁侯世子结下了百年之好。”
“哎呀呀,果然红颜祸水啊,不知那顾三小姐有多貌美,真想一睹芳颜才好啊。”
那议论声越发的离谱,华太师听得头皮发麻,上前一把将慕容凌云和上官夜离都扯下马车,拽住就往宫里拖:“走,去太后娘娘那说个清楚去。”
婉清窝在屋里逗着小狗玩,那是上官夜离怕她无聊,特意寻来送给她的,她给小狗取了个名字叫毛球,毛球长得很可爱,雪白的小京巴,毛绒绒的一团,正摊开了肚皮让婉清给它揉肚子呢。
婉清揉了好一阵,便丢开它,拿起一本书来看,毛球摊着肚皮等半天,见婉清不理它了,伸了爪子悄悄的扒一下婉清的手腕,乌溜溜的大眼里全是讨好,肥大的短毛尾巴打圈儿摇得像在扫地,婉清懒得理它,端了书坐开了些,离它远点,毛球不乐意,挨挨蹭蹭的,又蹭婉清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