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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步摇的分量很重，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的琉璃宝珠即使历经岁月，却依旧不改绚烂色彩。倾城心中忽然有种很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胸口也跟着沉重起来。
沐老夫人将步摇戴在倾城发间，沉重的感觉从头顶涌来，一种使命感从倾城心中油然而生。
154家业（）
只听沐老夫人道：
“不要以为自己的女儿身就没有作为，有时，女儿比男儿更加可贵。”
倾城不解地看向沐老夫人，在她的认知中，沐老夫人或许更喜欢男孩。因为比起对她的不满，上一世的沐逸冰可是受尽了宠爱。
沐老夫人本不是天性薄凉，她只是在爱的人面前才会显露丝丝温柔。这一世，她稍有感觉。但比起上一世的沐逸冰可相差太远。
觉察到倾城的不解，沐老夫人慈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语气柔和道：
“逸寒是嫡子长孙，自然会带领沐家成长。可你作为嫡女，亦可成为沐家的骄傲。咱们沐家虽然世代为官，但也累积下不少财富，庄子、铺子应有尽有，这些都要你来料理。”
这些，都是倾城从不知道的。她知道沐府有庄子、有铺子，但按照沐老夫人的意思，这些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犹记当年沐倾心出嫁时，十里红妆，也只是些金银珠宝，还有苏家的添妆。
“慢慢来，你总会明白。”沐老夫人没有多言，轻叹一口气露出一丝疲惫。
这么多年，她身上的担子终于可以减轻了。
当倾城见到那些庄子、铺子中的掌柜时，这才明白，她想象的还是差得远了。
当初苏氏管家，也没见这副阵仗。苏氏所管的只是小家，光一个沐府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而今，沐老夫人让她管的才是大家。是真正的沐氏产业。
沐府的大厅原本宽广，乌压压的人群站了满堂，显得非常拥挤。这些还不够，连屋外也聚集了不少人群。而这些都是沐家的掌柜。
倾城原以为还有一些会是掌柜家里的仆人，可当他们一同向沐老夫人行礼时，倾城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各个区域的大掌柜。有些小掌柜根本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
人都道宁家富可敌国，号称天下第一富商。她不知道宁家有多少产业，可如今的沐家比起宁家也该毫不逊色。难怪沐老夫人的地位在沐家那样尊崇，不但是因为她的聪慧，更因为她管理的这些产业。
无论主内还是主外，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才会让人更加尊重。
这一刻，倾城对沐老夫人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她或许只是深宅夫人，她或许只会追名逐利。但她能让这么多人俯首称臣，那便足可以抵消所有的失误。
“给老掌柜请安。”乌压压的人群，从里到外跪了满院。所有人无论年纪大小，统一行跪拜礼。倾城注意到，其中有些垂暮老人，即使被身边人搀扶，也对沐老夫人表达最真挚的尊重。
他们的称呼并不是“老夫人”，而是“老掌柜”，可见沐老夫人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崇高，又有多么尊重。
“大家请起身。”随着沐老夫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通通站起了身，没有沐老夫人开口，谁也不敢落座。
沐老夫人亦有些激动，上一次见大家还是在十多年前的时候。那时，府中发生巨变，为了安抚，也为了威吓，这才把大家伙聚集了起来。
一晃这么多年，当初还硬朗的人，现在也都颤颤巍巍。当年和她一样年轻的人，也变成了大腹便便，一副将入老年的样子。十年，足可以改变许多事、许多人，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感情的积累。
这些人都是沐家的功臣，都是沐家赖以生存的基础。
“我老婆子老了”她叹息道。
沐老夫人刚开了个头，底下便一片争吵：
“老掌柜青春永驻”
“老掌柜容颜不改”
“老掌柜，我们要一直跟着你”
这样直白的话反而让人更加窝心，沐老夫人抬手一挥，所有人立刻噤声。他们瞪大眼睛，以一副求知的模样看向沐老夫人。
看得出，他们对沐老夫人尤为推崇，哪怕只是一个手势，也可以号令群臣。
四周安静下来，沐老夫人这才说道：
“我的身子我知道，所以，趁着我还能动弹时，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她将倾城推到身前，望着无数双迷茫的双眼，郑重道：
“这位是我的孙女，沐家倾城。今后，她会代我与各位联络。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她解决。”
她的话无疑肯定了倾城的地位，也奠定了倾城今后的道路。更让所有人明白，沐家的天，要变了。
话音落地，下面议论纷纷。
“这么小的年纪就管家吗？”
“我猜她还没及第，以后嫁人可怎么办？”
“沐家难道要招入赘女婿？”
“不招怎么办，这么大的家业难道拱手让人不成？”
所有人的观点只有一个：倾城能管理好吗？
沐老夫人对自己的孙女很有信心，哪怕这么多人表示怀疑，依旧解释道：
“各位不要多虑，我老婆的身子骨还能坚持几年。倾城只帮我解决事物，各位有重大事情还是可以向我禀报。”
请注意“重大事情”这四个字，说的直白点，她今后就是那一手遮天的太上皇，高枕无忧，高高在上。倾城虽然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实质全力。
可沐老夫人显然要比那“太上皇”要仁慈许多，她想培养倾城，便要让她拥有权利。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个跟了沐老夫人多年的老人却不想这么快就换个人管理，尤其是年纪这样小的小女娃。
此时，吵杂声中忽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冲破所有人争吵，在大厅内响彻：
“敢问老掌柜，这位可是王将军家的小小姐？”
开口的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大腹便便，长相还算清秀，但一脸横肉，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周围有人认识他，乃是南方小城主管酒楼的王姓掌柜。
终于有人问到这个问题，沐老夫人也算松了口气。她沉声道：
“不错，倾城母亲乃已故镇国公嫡女王如。她的弟弟沐逸寒乃是我沐相府独一无二的嫡子长孙。”
一位镇国公，足以让所有人变了脸色。而沐家唯一的嫡子长孙，也让人生不出什么疑问。
155步摇（）
“属下参见小小姐。”
“属下参见小小姐。”
黑压压的人群跪下去一半，一句“小小姐”让倾城莫名其妙。
“这”她看向沐老夫人，满是不解。
沐老夫人亦看向倾城，如此场面，小小年纪的她没有慌乱，甚至没有紧张。平淡的模样比起当年的沐老夫人更胜一筹。沐老夫人在心里点点头，看来她没有选错，倾城的确可担大业。
她并不知道曾经的沐倾城母仪天下，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亦不改本色。那样的历练哪里是今生一个十二岁孩童可以体会的。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份历练，才让她今日无所畏惧。
沐老夫人决定给所有人讲讲沐家的历史，有些人知道，可是已经忘记了。有些人不知道，也渴望知道。
“我们沐家的产业的有三。一份是沐家本来的基业。一份是我母家的产业。还有一份就是王家，也就是你外公家的产业。”
在沐家这么久，这是倾城第一次听沐老夫人提到外公。
曾经的往事让沐老夫人缄默数年，甚至连母亲也很少提及。当年的事已成过往云烟，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它留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倾城虽然表面只是稍稍吃惊，但内心却巨浪翻滚。这些事，哪怕是她前世也不知道半分。现在想来，在那样崇高的地位之上，她却像个傻子一般。沐府中的“鬼”会不会与这偌大的产业有关？
只听沐老夫人接着道：
“当年我们三家合资进入商业，可天妒英才，只剩下一个沐家。为了不使三家人的心血付诸东流，我便聚集了所有人，留下的便成了今日你看到的这样。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等你长大成人就会得到。”
倾城心中猛然一惊，她稳定了心神，诚恳道：
“这是祖母的产业，若没有祖母的聚集，这些产业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我只替祖母分忧，不敢逾越。”
她的话出自真心，她的东西别人抢不走，而别人的东西她也不会惦念。
前世，即便她长大也没见沐老夫人给她什么产业，有此便可判断，这句话并不是出自沐老夫人真心。
那跪在地上的人都是王家的士卒，今后的归属问题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沐老夫人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沐老夫人为人，她可以给你东西，但你却不能自己去抢，更不能有这心思。
倾城的回答让她很是满意，语气也不觉温和道：
“好孩子，这些都是我沐家掌柜。虽各自为业，但也唯沐家马首是鞍。今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需像各位叔叔伯伯好好请教才是。”
一句话，不但让倾城有了了解，也让底下的掌柜正襟危坐。沐老夫人在提醒他们，就算他们又多么大的能耐，那也是沐家的奴才，有了事，也得听沐家吩咐。
这些年，因为隔得远，不少掌柜已经背着沐家偷偷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偷税漏税，做假账，这些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见沐老夫人不管，便变本加厉。如今看来，沐老夫人只是给他们留了颜面，若是他们一如既往，杀鸡儆猴将是最有效的手段。
谁也不愿成为那只被杀的“鸡”，可谁知道哪只“鸡”会被盯上。所以，要早作打算。
沐老夫人摆明了要扶持小主子，这种关键时刻，总会碰上一、两个倒霉蛋，给小主子树立威信。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对待倾城也不敢随意。
“是，倾城明白。”倾城不骄不躁，一派大家之姿。
沐老夫人点点头，倾城的表现总是让她格外满意。在倾城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竟连她也有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各位叔叔伯伯，请起。”她上前一步，先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家众人道。
王家人难掩内心激动，互相搀扶起身。本以为已经没有了希望的事，忽然降临，怎能让人不激动？他们知道王家与沐家结亲，这也是他们愿意跟随沐老夫人的重要原因。
可是，随着王家的没落，小姐更是不再见客。整个王家产业落入沐老夫人手中。
但他们内心总有一个期待。期待王家的重归，期待小小姐与小小少爷的崛起。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各位掌柜，我是沐倾城。”她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语气随和却不失威仪。那种自身流露出的高贵气势，哪怕是这些见惯了各色人形的老掌柜们，也感到一阵威压。
“我是沐家嫡女，也是镇国公府小小姐。今日得祖母信任，掌管各位店铺。能够为祖母减轻负担已是福分，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多多见谅。倾城定不辜负各位恩德。”这种恩威并重的话，倾城说起来驾轻就熟。她既没有逾越本分，也没有隐藏自己，拿捏得刚刚好。
前世的经历带给她许多内心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