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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看到竹筏虽然仍然在以一定速度靠近巨石,可已经不是笔直之势,高城正有条不紊地将筏头偏离巨石。由于水流湍急,时有浪头扑来,漫溢的水就时不时盖过脸部,水从领口灌入,从外到内都冷了个透。
欣慰的是,高城险险地将竹筏避过了巨石区域。确实那块巨石有些邪门,我躺在竹筏上都能感觉到水下有股强大的吸力,所以避开漩涡区域后等于是逆流而上。竹筏不时吃进水里,浪头一波一波打上来,若非高城有先见之明让我们躺下并用绳子捆缚在竹筏上,早已被浪掀进水里了,而下场可能就会像土著男人一样卷进巨石区。
到后来几乎整个人都沉在了水下,耳边鼓动的全是水声,眼睛也睁不开。几度呼吸困难将近窒息,脸又猛地冒出了水,我大口呼吸只一下又沉入了水中。这么折腾几回,我的头有些发涨昏沉,耳朵里也嗡嗡的。
终于逆流再艰难,高城也还是把竹筏给撑过去了,避开了激流区域相对的水浪没那么大,我几度被水闭住的呼吸才终于恢复正常。睁开眼发觉天空时隐时现,反应迟钝了片刻,才意识到竹筏好像进入了峡谷内,山把天给遮了大半,只留了小半天空。
听到落景寒苦中作乐地道:“我还是第一次以这视角看天空呢,美!”
我见水势已是顺流,就解开了腰间的绳子坐起。正好高城回头看过来,朝我招了招手,“过来。”我没有迟疑地解了脚上的绳,从落景寒身体旁边的竹筏踩着走到他跟前,手被握住,将我拉到了身侧与他并肩。
峡谷内的风不小,吹在湿透的身上很冷,可因为身旁站着这人,我将外在的知觉忽略了。难得险境中还有片刻宁静,又是这般场景,感觉就像与他携手一起乘风破浪,浪迹天涯。
竹筏转过一个弯口,就看到不远处有岸,而一条长竹筏正横在岸边。我们相视一眼,不能确定那竹筏是否是陆续与许玖乘的,但至少肯定这处已经是航程另一头。我敛眸暗算了下,若除去我们中途起纷争的时间,差不多就半小时左右。
假如陆续与许玖先一步上岸,按理他们应该会在此处等我们才是。可放眼四下不见有任何人影踪迹,就连另外那两个土著人也不曾看到。
将竹筏靠边后,我们先后上了岸。从地上的明显水渍判断,那条竹筏上的人也刚上岸不久。如果这组织的整个体系是什么人干什么事,互不干扰的话,那么在这岸边应该还有等三名土著人接送人口过来的人守着。所以,如果陆续与许玖将土著人拿捏住到了此处,应当有过一场影响不大的打斗。
之所以说影响不大,是这么个组织体系如此庞大,从上到下不知道有多少号人,不可能个个都整的跟“李小龙”似的那么能打。以陆续与许玖的身手应付当不是难事。
也不多想,就沿着水迹走。岸上时见浅滩,不由令我想这湿地公园到底是有多大,至今为止也没看到游客的痕迹。手机在此处没有信号,落景寒的定位仪已经完全失去功效了,但可以肯定秋月白和曲心画也在这范围之内,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水迹隐没在一处浅滩前,后面就是一整片高过人的芦苇林。隐隐感觉不对劲,假如土著人把运送过来的人**给岸上的人后,他们会可能背着人走这芦苇林吗
耳旁传来高城命令:“往回走!”我们二话不说就转身,可只走出十几米远就发觉脚下不对,原本还算坚硬的土质变得松软。高城面色一沉,拽住我手就大跑,落景寒紧跟在后,但他有伤在身脚步没那么快,被我们落下一截。只听一声闷哼,我条件反射回头,吃惊地看到落景寒右腿陷进了泥里,他死死抓住旁边的草想把腿拔上来。
“救他!”我急喊。被高城拽住了往前一推:“你先跑。”他则回身过去拖落景寒,我只一迟疑就继续向前跑,这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成拖累。这地表之下一定有什么问题,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像变成沼泽地般,层层软塌下去。
一口气跑出去四五十米远,到了坚石地带才停下,回转身见高城扶着落景寒大步而来,而落景寒的右腿一瘸一瘸的,显然是受伤了。可因为沾满了淤泥,也看不出伤在哪里。
我默不作声上前扶住他另一边,加快跑动速度。终于再回到停了竹筏的岸边,让落景寒坐下来把右脚在水里洗去污泥。随着水浑浊而他裤管干净,我看到他裤管破了好几个洞,等他把腿从水里抽出来不由倒吸凉气,“你被什么咬了?”
落景寒咧嘴苦笑:“好像是蛇。”
看那已经变肿了的脚,我忐忑地问:“有毒吗?”高城低嘲:“要有毒,他还能坐在这?”我松了口气,只要没毒就好。但见落景寒掏着口袋却好似翻找不到,我问他找什么,他回答说刀,蛇虽不是毒蛇,但被咬后疾速感染,证明这蛇很有问题,必须要把脚的表皮割开血口。
我踌躇了下,伸手入袋,“先用我的吧。”摊开的掌心上躺了一把瑞士军刀。落景寒愣了愣,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高城,我却垂眸,目不斜视。那把瑞士军刀是一年前在孤岛上高城遗留下来的,曾一度想将它丢弃,可最终我还是将它一并带走了。
一年多,将它贴身安放,已成了习惯。
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一面想将他遗忘,一面却戒不掉这样的习惯。
落景寒接过军刀打开后,毫不手软地在小腿肚上划了两道口子,立即有血涌出。但见那血竟红中带了黑,而且浓度很大,流到地上就结成了块状。一直挤到血成鲜红色,落景寒才摸出一包药粉洒在伤口上,那药粉正是治他腹部刀伤的,原来他带在了身上。
幸亏用油纸包着,否则刚才被水一浸早就没用了。
这时回看那刚才的险地,又变成风平浪静状,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落景寒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城哥,为什么那地都会突然塌陷?”
“因为地表以下有蛇。”
我和落景寒都震愕,“你是说引起地面松软塌陷是蛇?这得要多少蛇啊?”
“芦苇林是蛇窟,这些蛇都是经过训练的,地表之下基本都是镂空的了。原本蛇群可能在冬眠,一收到讯号就会在底下游动,使得地表结构塌陷。另外下层有水,与土一和就成了淤泥。”三言两语间高城就将刚才的险境概括了。
“那现在怎么办?”落景寒愁眉不展,“不能前进,难道再渡筏回去吗?”
我和高城的视线同时看向岸边的山壁处。刚才之所以会循着水迹而走,首先是认为岸上只有一条向西的路,因为东面是呈直角的山壁,它将水域包围在内。可刚才我在芦苇林前就察觉到一个漏洞,且不说这蛇在地表之下的危险,就光从这里到芦苇林这么一长段路,不可能把土著人从水域那边运输过来的人拖到那去。
那么不是向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岸上就是终点处。
206。我们不同()
高城走到了石壁前,掀开比人还高的长草,乍一看没注意,可仔细一看,那处好像有一道缺口。忍不住凑上前去,果然不是我眼花,那缺口形成的十分隐蔽,是侧方位角度。如若不是高城伫立在那,很容易被忽略。而近看却清楚了,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左右,从缝口的石头形状而看,这应该是天然形成的。
其实大自然才是最好的雕匠师,鬼斧神工形容的就是它。谁能想到山壁之上藏了入口?
走进缺口就见有人工痕迹了,刻意被凿宽的幽径,再往前就看到两旁铁栏隔着一间一间。令我不禁想起师大的地下城,以及虎崖山腹之内,同样的手笔,同样的幽暗境地。不可避免的,脑中浮出某个影像,徐江伦。
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从何时开始有的,证明了一点:徐江伦在这个组织的地位很高。
黑竹沟那边不知道有没类似这样的迷宫通道,但地下城和虎崖之内的都是徐江伦布设的。也终是明白这铁栏隔着的类似于房间是用来作什么了,定然是将外面运送过来的人口给关押在了里面。但一连过去几间看到都是空的,不知人都被带去了哪里。
很快就有了答案,我们在通道的尽头看到了一间很大的洞穴,同样也是用铁栏围住,并在门上挂了一把大锁。里面有不下二十个人,问题是他们全都静坐在地埋着头,一个人都没抬起头来看我们一眼。高城朝落景寒使了个眼色,就见落景寒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朝铁栏内一丢,静默一秒、两秒、三秒,二十多个人齐刷刷地抬起了头,我心中一震!
愣愣地去回看,只见高城微眯起眼,突的将我往后拽,同时耳膜鼓动,铁栏发出震响。惊转眸看,只见有好几个人都扑在了铁栏上,手伸长在外目录凶光,那眼神恨不得将我们撕碎。而更令我感到惊愕的是,我在那群人里发现了魏东!
他是缩在墙角里的,显得有些呆滞,眼神涣散。而眼睛是的,刚才之所以让我震惊,是因为这群人居然都眼睛不同程度的发红,魏东的并不明显。
我在人群里寻找疯子,他与魏东是一同滚下来的,也是被一同带走的,魏东在这里,按理他也在。假如在那里面真发现疯子,那么势必是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可我找了两圈也没找到疯子,甚至都弯下腰去看,也没在人群背后有看见人。
高城在头顶开口:“他不在里面。”
身体微顿,显然他明白我在找谁。直起身看着那一双双微红发狂的眼,出口已是确定:“他们都被下了药吧。”只有药物才能致人泯灭本性,变得疯狂。
我很难不把眼前这幕与高城的情况联系起来,尽管高城在发病后眼睛要比他们更红,意识也能自行掌控,并且还能辨认得出我。但听高城否定:“他们与我不一样。”
只丢下这句话后就大步朝前而走,我怔了怔,从那黑沉的背影感觉出好像他有些生气。与落景寒对视一眼,立即追上前去,到离他身位一步之距后忐忑地放慢脚步。却被他一把拉过到身旁,狠狠盯过来:“他们是动物,我是人,我们不同。”
我心口一窒,脱口而出:“我没有那意思。”转念却意识到他的说辞,不由再愣:“你说什么?他们是动物?”他黑眸略转,口气仍不善:“已经没了人的意识,与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没区别。”
很沉窒,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因为假若推理分析下去,必然还会往他身上靠,而他很介意。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说疯子会不会已经被陆续和许玖救走了?”
“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过了那个“牢笼”后,有很长一段曲曲弯弯的通道,再没见有异常。我有特意留意周旁与脚下,始终都没找到打斗痕迹。突的眼前一亮,前方似已到了尽头,高城突然放缓了脚步。
我侧耳听了听,并没听到任何动静。循着他的目光去看,发现也是盯在那光亮口处,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面色凝重。听到落景寒在压低声问:“城哥,那洞口的藤蔓是我们在南非遇到的那种吗?”闻言我才留意到洞口处确实结满了类似爬山虎似的藤蔓在墙上,令他们忌惮的是这?植物也会有什么问题吗?
正疑惑中就听落景寒叫了起来:“不好,真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