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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他想得太善良了。”高城突然道。
我心惊了下,意识到自己又将他给遗忘了,这是第二次。隐约感到不安,是这里的空间介质也在改变着我的思维吗?只听高城又道:“他或许本不予置理,但早已在局中。否则你以为他是随便就能请得动的?”
不由一怔,惊疑地转目看他:“是你找他来的?”
“要不然你以为寒为什么会晚到?”
我蹙眉,这与落景寒又有什么关系?
“这片岛域的信号在我们抵达时,就被徐江伦给切断覆盖了。如果要与外界联系,必须离远到范围之外,而岛域的地界也并非普通航船能寻得到的。”
所以他意思是落景寒在这之前被派出去与盛世尧联系并接人,那岂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本就有协议?我真心无话可说了,这趟行程的背后竟然有这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在暗中进行着。
“好了,可以开始了。”高城突的一句话将我愕住,正要询疑,却觉眼前突的一暗,原本变亮的空间又遁入了黑暗,脱口而问:“怎么回事?”
没人答我,伸手去寻高城,可明明刚刚还在我身侧的人突的不见了踪迹,一下就慌了。“高城?”问出去如石沉大海,并且周遭似有什么改变,后颈阵阵发凉。闭眼想用画影感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气息沉凝,影像却无,除了一片黑还是黑!
怎么回事?是我心太乱画不出影吗?还是我不敢去深想那后面一种可能,却抑制不住心在往下沉。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再次低唤他的名字,在得不到回应后,想要起身却觉脚抖的根本无法站起,也不管是否狼狈,双手匍匐而爬,嘴里颤声说:“高城,你不可以这样的,至少你在做什么得让我知道。”
我能想到他会在转瞬间撤离身旁去到的地点,唯有荆月死的那个位置。犹记得高城之前将人丢过去时说过要让秋月白两姐妹代替作脑,后荆月又称那处是空间穴口。
何为穴口我不懂,但光只听她凄厉的惨呼声也知这地方的厉害。
高城,你不能有事。想快快爬过去,可是原本平展的地面突然就像当年一样,触手绵软,整个人都浮浮沉沉,移动十分艰难。静谧中传来极轻的声,来自我的后方,我惊愣在原地,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了?可刚才明明没有感应到属于他的气息。
有个念在脑中冒出:你忘了现在的你时常会画影错乱吗?
心中一咯噔,恍然间我失去了判断能力,错乱的思维不止出现过一次,让我分辨不出何为真何为假。人脑是最无可控的,思绪的运转在瞬间可有多种,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荆月,后来的盛世尧都是幻觉,而我仍处于被高城解除脑与心的禁锢轮回中。
“高高城?你在哪?应我一下。”我几乎是带了祈求在唤,但等来的依旧是沉寂。异常难过,爬不动了,将脸埋在臂弯里,任泪化蛹成蝶,不甘心就这样与他从此两相隔,可在不甘心也无力阻止这既定的结局。这结局,是他一早就写好了的,他认为对我最好。
抽泣声是单调空间唯一的旋律,似乎早就注定了是我一个人独自的悲伤。
“别哭了,他没事。”低回流转的嗓音从头顶上方抵进耳膜,我以为是幻觉。但下一瞬一声轻叹又传来,我不抱希望的抬起埋在臂弯的头,泪眼模糊着缓缓扭转头,朦胧的视角里,隐有光影,依稀似有人蹲在我身前,茫然而询:“高城?”
却听对方清沉而低语:“小囡,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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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末,只有一更,下午不用等——
293。煞星()
我一下泪又涌了出来,又出现幻觉了,竟荒谬到想成盛世尧都进来这空间了——画影无可控,高城寻不到,我除了按照这幻觉的剧本走还能作何?虚无而飘渺地对着空气说:“尧哥,高城不见了,他要牺牲自己来成全我。”
静默轮回,嘴角牵起讽凉的弧度,果然是虚幻的。翻身平躺,闭上眼,不想再被那依稀的轮廓恍惚,在认清一切都是幻影后,自我放逐成了唯一的本能。身体陡然变轻,好像悬浮于空中然后再缓慢移动,是到最后了吗?
不过是转瞬未见,竟对高城思念如泣血。因为极大的悲伤与恐惧将在下一刻降临,而我会随着这一切终结将他忘记,从今往后心中空缺了一块,却再也无处可寻。
“睁眼吧,他就在你旁边。”仍然是平静流转的声,像轻抚而过的风中柳絮。鼻尖萦绕的熟悉的气息让我本能地睁眼,入目是高城放大的脸,褪去了红色,闭上了眼,像在沉睡,但隔得如此近,我却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他怎么了?”
“暂时闭气,身心与这空间合一。”
好似有把钝刀在撕磨着某处,疼,却找不到具体的位置。听到自己在问:“他会如何?”
“小囡,你该问你自己如何?第一次见你,我就说你命中有劫,不是你命格太硬,而是命中遇煞星。到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摇头,一根筋的执拗:“不明白。”不就是想说高城就是我那煞星?我不管什么命格不命格,只知道与这个人五岁就相遇,而且牵系极深,辗转多年分分合合仍能再聚首,不是缘份是什么?我不信这样深的情分最终还以命中遇煞来归结。而假若无缘,又何需今日誓言种种?高城曾不止一次宣誓我是他的,自遇上他后,我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那个声音却依旧以清平的调说:“明不明白你自心里清透,劫数是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曾经我也不信,以为可一力承天,但有些东西不是不可违,是你若违背它将加倍还之于你最重视的人身上”
“够了!”我再也忍不住颠沛的情绪怒吼:“盛世尧你莫要以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来说这些,假如说我命中遇煞星,那个煞星也应该是你!假如不是那年你为一己私欲将他们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我又如何会被劫来这座岛上,又如何会遇见他?所有的祸源根本就是你!”
我不想怨也不想恨的,可是看着高城这般无声无息地躺在这,还要被说成是我命中煞星,体内就升腾出一股火焰,越燃越旺。
令我意外的是,他反而笑了:“你终于想通了?我从没说他是你的煞星,恰恰那个煞星就是我。而那年最后离开前我还说了句话,你命中遇贵人能助你渡劫,还记得吗?”
听到这处我才将眸光从高城的脸上偏移向身前的人,“你想说什么?说高城就是那贵人?若要以他永远留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变成不人不妖的怪物,那么,我能选择不接受吗?宁可历那命中劫数,哪怕,”一字一句的:“生死由命。”
他沉定看我,眼中有了复杂之光,他说:“若能选,就不叫天命了。”难得轻叹,掌抚了抚我的脑袋,“很多时候,你会觉得人类是最渺小的动物,通常无能为力,最终只能干巴巴地用身不由己来安慰。”
不知是他声音里有一种安定的魔力,还是本身我受这空间的影响,眼睛变得酸涩异常,一闭上就很难再睁开,要费很大的力气,也只能半眯着眼缝。我知道时间不多了,目光贪婪地把高城看了又看,想尽可能地将他的样子刻得深,直到再也承受不住眼皮的重量,黑与白,光与影,最终都泯灭,遁入黑暗。
意识就像丢入水中的石头,一点一点往下沉,当接近底部时似乎听到依稀的声音在低语:“如若不是煞星,早就”早就什么?想努力集中注意力听清楚,但真的应了那四字:身不由己涣散了神智,流离了意识,成了黑暗中的扁舟,浮浮沉沉,期期艾艾,无时光更迭,无生命期许,沉滞永恒。
没有人知道,永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想起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也真实体味到这句话的涵义。那年,我是伶仃小儿,遇见年迈垂老的盛世尧,在阴暗的角落里沉默持久。他问:小囡,你最想要什么?我想了想答:要阿嬷永远都不生病陪着我,也不会像阿公一样死去。他低笑了声,缓缓的,一字一句的:没有人知道,永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晚上,阿嬷就随阿公走了,我也病了,染得就是阿嬷的病。冷得簌簌发抖,害怕阿嬷身体冰冷,我又跑去找盛世尧,什么都不管钻进他怀中取暖。他没推开我,只是用垂怜的眸光看我,我以有一个稚子的思维对他说:阿嬷把病留给了我就随阿公高兴地走了,我把病也留给你,然后就能去找阿嬷了,这样不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他半环着我问:那你把病留给了我,我该去找谁?
你去找你想永远在一起的人。
已经找了很久很久,可是找不到。
这样啊,那我先帮你找吧,然后再去找阿嬷,你能暂时先治好我的病吗?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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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应声被推开,徐江伦走进来,将我上下打量,低道:“今天气色不错,想去外面晒太阳吗?”我乖觉地点头,认真答:“想。”
他推来轮椅,我蹙起眉,“能不坐那吗?”
“你的脚不方便,等过些时候再让你走。”
莫名生出气恼,在被他抱上轮椅而坐后,愤愤道:“我感觉像个残废。”他原本柔和的眉眼骤然变冷,低喝:“胡说什么?”我微微慑缩,他的样子有些让人害怕。但并没像昨日那般立即就推着我往外走,而是沉目盯了我片刻,突然走至我跟前蹲下。
我还在怔怔看着他的后背,感觉莫名其妙时,听到他缓和了语声:“还不上来?不是不喜欢坐轮椅吗?我背你出去散步。”
默了好一瞬,他回转过头,漆黑的双眸定定看我,嘴角终于上扬,将手环绕他脖子趴在了他背上。沉稳起身,迈出木门。屋外早春的阳光明媚,放眼一片葱郁翠色,鼻间闻的都是绿草气息,很怡人。
我迟疑了下,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然后目光沉定某处了开口:“今天你还没说我们的故事呢。”他眼角微弯了问:“昨天说到哪了?”
“你说我开了一间画廊,你为接近我常常籍着民警公务的借口过来,说买了不少画。嘻嘻,那些画呢?还都在吗?”
“在h市那边,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回去看。如果还想开画廊就再开一家,这不你的画架工具都还给你留着嘛。倒是怎么不见你画?”
我伸出食指点了下他脑袋,“因为画画得需要灵感啊,跟你这蛮子说不清,你不懂我们画家孤寂的世界的。”他回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画家?自封的吗?”
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答:“在家作画的不叫画家吗?”
他失笑,摇了头回看前方漫步继续走。进到林中,偶有可见一些小的野花,为这早春凭添了些许颜色。长久沉默,他又回眸来问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以后画廊应该怎么布置啊,你得给我整个有院子的,我要在院子里安一个秋千,一张小桌,两张白色的椅子,你说那会不会很有情调?”
“你那是布置画廊还是布置家呢?画廊不就只有摆画吗?”
我轻哼:“对牛弹琴,画家的世界太孤独了。”他虽然听到了也并不生气,林子并不大,穿梭而过就是一大片空地,这是近日来第一回散步到这么远,我有些惊奇地看着那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