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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同生,却已同死,这个结局对他俩来说,很圆满。”康医生缓缓得走到叶奕的身旁。
叶奕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角的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下来,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了。
并不是他不悲痛,他只是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二老。
叶奕喉咙微微拱动了一下,身子已是缓缓蹲了下来,他将头深深得埋进膝间,凄凄的呜咽声阵阵传出。
康医生转身走到一座酒架旁,随手取下一瓶酒,也不管是什么酒,直接拍开酒封,没了命似得朝自己的喉咙里灌去,刚喝了几口,才想起自己不久前刚与叶奕打了个赌,他本该禁酒一周的。
可是现在,如果再不让他喝酒,他怕是会发疯的。就算要戒酒,也等过了今天再说吧。
“我出去透透气。”朝着叶奕打了一声招呼,康医生就朝着地窑外走去了。
“别让他俩进来!”叶奕沉闷的声音自膝间传出,声线是充斥着苦涩与悲痛。
康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叶奕不想让小林杰看到眼下的这一幕:“我知道了。”
这个一向话唠的家伙,连半句话也没有多说,翻身上了地窑。
叶奕缓缓抬起头,看着这两张安静慈祥的面容。
几个月前,就在他认定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就是这两位老者将奄奄一息的他给带回了家中。
二老省下自己的食物来给他吃,老迈的周老,为了帮他采药治伤,二话不说背着药筐去爬远郊的悬崖,还险些丢了性命。
如果没有二老,叶奕相信自己绝地没可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儿,叶奕噗通一声跪倒在了二老的床前,深深得将头磕在了地上:“周老,安姨,我叶奕从小就没有父母,你们救我性命,便是我的再生父亲和母亲。
是孩子无能,没有能够保护好你们,黄泉路远,阿奕在这儿给二老送行啦!”说完狠狠得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顺着眼窝一点点滴落。
伤口很疼,可是又怎么比得过他此刻心中的痛!
眼泪在流,鲜血也在流,叶奕小心翼翼得爬到安姨的身边,将她扶到周老的身旁躺下,从一边找来一条毛巾,将她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撕了一条花布带,在她手腕伤口处缠了几圈。
倒不是怕再有鲜血溢出,只是安姨拉的那个口子实在是太深了,手腕上两边的肉都微微翻起,就像是小婴孩的嘴唇一般,咧在那里,可见当时安姨的决死之心是何等的坚决。
原本的被褥已经染血,昨日他和康医生换了不少衣被回来。
叶奕将那染血的被褥掀开,重新找了一条干净的大被子盖在了二老的身上。安姨爱干净,这一点叶奕一直都是知道的,现在二老要走了,必须得让他俩体体面面得离开才行。
折腾了半天,终于是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就这样看,二老完全像是睡着了一样,染血的被褥和刀子都被叶奕收了起来。
他翻上了地面,此刻康医生坐在雪地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喝着酒,林杰和大熊依旧在那里抽泣着。他俩想下去,可康医生不让,他俩也不敢随便往里面闯。
见到叶奕上来,大熊和林杰一下子就扑了过来:“叶叔,安奶奶怎么样啦。”
叶奕看了一眼二人说道:“你俩下去跟二老道个别吧。”
虽然,他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叶奕这么说时,浓浓的悲伤顿时涌上了心头。
“都道生离死别苦,确是生者太执着啊。”康医生兀自喝着酒,嘴里念念有词得说道。
听着从地窑下传来的大熊还有小林杰的痛哭声,叶奕忍不住闭上了双眼。那种心脏被深深刺痛的感觉,令他久久无法自拔,或许这种感觉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伴随着自己。这段记忆是他想要忘记,却又不忍忘记的。
他知道,以后每每想起这两位慈爱的老者,他的心中恐怕都会难以抑制得出现这种刺痛感,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不断得提醒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两个人,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倾尽一切,可自己却没有能够好好保护他们。
(本章完)
第414章 安葬()
周老先生和安姨在农庄生活了一辈子,那是两人一起经营过的家园。
经过大家伙儿的商量,所有人一致决定将二老送回庄园进行安葬。
清空了板车,叶奕将两位老人平放在了板车上,又找来被褥伙给他俩盖上。
上路无言,无论是小林杰,还是平日就话唠的康医生,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重新来到这片被烧成废墟的土地上,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无比的沉重。
直到周老先生死去,他也没有告诉大家,到底是谁攻击了他们的农庄。虽然叶奕心中有定数,可是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其实在眼下这个世界,证据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必要性,如果你觉得某个人犯了错,你大可以直接去找他求证,至于用什么手段,完全随你心意。
奈何如今的叶奕还没有彻底放下心中的那份固执,也就是因为这一份固执,他才会如此的痛苦。
一行几人开始动手收拾起周围的废墟,原本的房屋已经被烧成了一副架子,在风雪中又吹了几天,看起来随时会倒一样。
原本一片的狼藉,已经被大雪遮盖了大半,若不是屋架子还在,大家或许已经连屋子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咱们把二佬葬在后院的花圃吧,安姨平日里最喜欢花圃的景色了。”叶奕指了指后边一片被小篱笆围着的地方。
好在那儿并没有遭到破坏,那儿是安姨花了很大心血侍弄出来的一片花地。
安姨是位情操高雅的女性,一双巧手不但做的餐食好吃,侍弄的花草也是极好的。
叶奕初来之时,正是花季,他曾有幸观赏过安姨侍弄的花草,当时真的是被其美艳的景象深深得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花草。
安姨说,这儿的花草是不畏苦寒的,就算外边再冷,过了冬天,他们依旧会出芽,开花,为大地添一抹春色。
时近中午,天上的阳光格外的明媚,原本的花圃篱笆外增添了一个鼓鼓的坟包头,众人将两位老人合葬在了一起。
可当立起石碑要给两位老人刻下名字时,叶奕的手顿住了,他平时就管周老先生叫周叔,安姨也一直是称她为安姨,根本不知道他俩的大名。
“大熊,你知道周叔和安姨的大名吗?”叶奕转头看向大熊,大熊却也是摇了摇头。
叶奕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能在石碑上刻下周老先生,安姨几个大字,下边还表了自己几人的名字。
“相比于外边的其他人,二老离开的已经很有尊严了。”康医生冲着坟头深深得鞠了一躬,转头目光灼灼得望着叶奕“接下来,还有着很多的事需要你去做,我这么说,你懂吗?”
叶奕眉头深锁,康医生说的没有错,至少,周老和安姨的离开,体体面面,可是外边呢,处处冻死骨,横尸躺路边的人比比皆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战争。
他叶奕的力量有限,无法左右战争,可是他却有着自己的使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为人类联盟争取战争胜利做出更多的贡献。
“等过几天,咱们就移居龙门大集!”叶奕的声音坚定无比,在那儿有着充足的资源,更可以深入的了解大集本身的势力组成,以便日后的行动。
在见过了修罗斗场大擂台以后,叶奕的心中多了许多想法,这些走上擂台的人,无不是战力惊人,身怀绝技之辈,让这样的人死的像斗鸡,斗蟋蟀一样卑微,这是没有意义的。
这一次,康医生在叶奕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个战士应有的坚强意志,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
叶奕转头轻轻抱起小林杰,望着这张稍稍带有恐惧的面孔,叶奕安慰道:“小林杰,这一次,咱们有叶叔,熊叔,还有康医生在这儿,再没有人会欺负你,所以,咱们啥也不要怕,知道嘛。”
当初小林杰在龙门大集外的奴隶区,险些被活活打死,要不是周老先生拿出粮食来买下他,恐怕小林杰早就已经埋骨荒野了。
对于龙门大集那个地方,小林杰心中充满着恐惧。
“叶叔。”小林杰的脑袋微微下低,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充满恐惧的。
康医生此时缓步走了过来,伸手捋了捋林杰的脑袋:“小家伙,我问你,你想不想保护你身边的人?”
小林杰看着康医生愣了半晌,又转头去看周老先生和安姨的墓碑,他的眼底忽然又浮起泪花。
“我要!我要保护我身边的人!”林杰用力得点着头,一边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要保护别人,首先得要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变得让别人害怕,让别人不敢欺负你,从而不敢欺负你的家人,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会很艰难,你能不能明白。”
小林杰闻言,扬起了自己的小拳头,拳指关节被他握得有些发白:“我要!我发誓,我一定要成为像叶叔一样的人,我要保护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听到小林杰的话,叶奕的心中更难过了,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他真的做到了吗?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此刻这里应该还是末世中的一片净土吧。
“回去收拾东西吧,过些时日咱们一起去龙门大集。”康医生取出酒囊拔出酒塞,在二老的坟前酒上了一圈米酒,然后又深深得鞠了一躬,算是与二老道别了。
叶奕将小林杰放到地下,冲他说道:“快给爷爷,奶奶再磕几个头。”
小林杰乖巧得双膝跪地,认认真真得朝着二老的墓碑磕了几个头:“周爷爷,安奶奶,林杰要走了,你们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叶奕和大熊也再次向着二老行礼告别,待到下次春暖花开之季,他们还会回到这里看望二老。
那时,雪原已散,安姨的花圃会再次绽放出鲜艳娇美的花儿来,凛冬终是会过去的,不是嘛。
这里将会是他们所有人心中永远的净土,或许之后的生活中他们的手上会沾染许多的血腥与污秽,但只要这块地方还在,他们心中便留存着一分纯净。
(本章完)
第415章 逍遥窟()
经过几天的休整,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日子了。
大家伙儿并没有太多的物资需要带走,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双肩背囊,放了一些简单的衣着,还有一些剩下的粮食,粮食在龙门大集,可都是硬通货,那必须得带着。
之前换回来的被褥之类的,都被留在了酒窑里。
康医生一个大大的酒囊被灌的饱饱的,身边还另外多带了几坛子酒,这也算是他们在龙门大集立足的本钱了。
这几天,按照和叶奕之前的赌约,康医生真的是滴酒未沾。已经五天过去了,康医生熬的那叫一个艰苦啊,叶奕实在不忍心看到他那副煎熬的模样,将那最后两天的禁酒期给免了,但前提是到龙门大集前,不许再饮酒。
康医生自然是欣然答应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恩赦啊。
离开前,叶奕花了不少功夫,将那酒窑和地窑的入口都重新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