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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身湿漉漉的,跪在地上扯住他的裤脚,哭着求他救人,他看她实在可怜,便将她旁边人事不省的女人送到洋人医院。
女人全身淤青,洋人医生告诉他,她可能遭受过人为的虐待,又在水里泡了太久,要不是送来及时,怕是活不了。
只是女人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她没有求生意识,沈木青就一直照顾她,但是她们没有钱。
他那时也不知道是怜悯心作祟还是怎么,替她们付了医药费,事实上,他一直没有做过亏本生意。
她们跟他回到了夜上海,女人也成为了夜上海的“歌后”。
唐实信不了解红莲的故事,他遇见她时,她才二十五岁,长得漂亮。
他推测她大概被人强bao过,所以想不开跳河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她之前的情况。
因为失忆了,或许是之前的事打击太大,或许是在河里时,脑袋撞在石头上的缘故。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身边的小姑娘是谁,她甚至记不得之前发生过的事。
那时的沈木青慌张、害怕、难过、绝望,最后只是悲伤地看着她。
他看见她强忍着眼泪,只说了两句话:“我叫沈木青,你是我姨姨。”
红莲因为失忆一直很焦躁,没有注意到沈木青的表情,她相信了沈木青的说辞。
他问过沈木青红莲的情况,红莲自己也问过,但沈木青什么也不说,他们都知道她瞒着很多事。
只是她太倔强了,始终不说。唐实信调查过红莲的背景,却什么也没调查出。沈木青找过他,告诉他:
“唐先生,我们身世清白,但是那些过去太过痛苦,我不想让她想起。”小姑娘神情认真,眼睛却有着化不开的绝望,他相信了她。
红莲是个温柔的女人,尤其对待沈木青时,即使她没有记忆,她也非常爱她。她以前的家境大概不错,会读书写字,尤善书画。
这让她区别于夜上海的人,格外受人追捧。她把自己叫做红莲,这个名字符合她歌女的身份,但他认为这里面大概还是有渊源的。她总是给自己眼尾画上一朵红莲,这不仅是让她看起来更加美丽,更像是记住一件事情。
红莲今年三十岁,在夜上海这些十几二十来岁的舞女中已经显得不年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只是唱歌,并且看着不显老,或许已经被辞退了。
唐实信是个商人,不过他也是一个有原则的商人,红莲在他这里五年,也为他赚了很多钱,他本打算,再过两三年年龄到了,也不辞退她,让她转型做“妈妈”。
所以当红莲和他说,她要离开夜上海的时候,他很惊讶。红莲没有钱,这几年也没看见过她的其他亲人,要是离开夜上海,唐实信不知道她怎么靠自己养活她和沈木青。
唐实信想挽留她,但是红莲去意已决,他也就不挽留了,只能说一句:“红莲,如果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红莲点了点头,牵着沈木青离开了。
沈木青抬头看着红莲:“姨姨,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他吗?”
红莲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一辆辆汽车偶尔穿过人群驶去,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走过,他们身边或攀附着妖娆的中国女人,娇笑着擦肩而过。红莲一阵恍惚,对她说:
“可能是吧,我只是有点累了。”
沈木青很担心她,她有点后悔那天残忍地告诉她“真相。”
来到夜上海不久,她就认出了报纸上的沈文愉,那时红莲失忆,她害怕她想起过去,一直努力让红莲避免接触,而沈文愉也几乎从来没有来过夜上海,就这么一直瞒了四年。
但红莲这一年却慢慢想起那个男人,她想起来了,她要等的人是他。
她不知道红莲离开夜上海想做什么,但她知道这算不上多好的事。
连续几天红莲都夜不归宿,她找过她,只是上海城这么大,要找出一个人谈何容易,她甚至去过沈家的别墅门口蹲点,仍然没有看到过红莲的踪迹。
但在第五天的早上,沈木青是在一阵窒息中醒来的,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双手努力扳开脖子上的手。
但是脖子上的手掐的越来越紧,她感觉到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睁大眼睛看着手的人。
红莲的表情诡异,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红色的莲花。
她看着沈木青,又像透过她看着其他人。
沈木青的力气越来越小,慢慢地像认了命一般,松开了手,脸色发青。她想,这次大概真的要死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会,大量的空气涌入口鼻,她吸入一大口空气,呛得咳嗽起来。
红莲受惊般地松开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沈木青使劲咳嗽了几下,匆匆穿上外衣,也跟着跑了出去。
外面天色青白,太阳还没出来,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摆出许多早餐摊,报纸小童沿街叫卖。
沈木青人小,在人群中快速地钻来钻去,前面传来男人女人的咒骂声:
“看着路啊!”“哪里来的疯女人,走路没长眼啊!”“一大早被人撞,真晦气!”
沈木青身体弱,边跑边喘,她不敢停下,也不敢喊。
她知道红莲“犯病了”,她的声音只会刺激她,让她更加避开她。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大脑缺氧让她头晕眼花,没有注意左右,就直接穿过街道。
“嘀嘀嘀”汽车的喇叭声在耳畔响起,沈木青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转过头。
汽车冲到她的面前,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这个清晨。
汽车及时刹住,她跌在车前,周围的路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小姑娘是想寻死吗,冒冒然然地冲到路中间,幸好司机技术好。”
沈木青只觉得脚裸处传来一阵疼痛,大概是扭到了,她稍稍缓了一下,撑着车头站了起来。
“小姑娘,有没有事,伤到哪里没有。。”司机穿着青布的马褂,关切地看着她,有一瞬间她分不清在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前面隐隐约约有吵闹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怎么都往那边跑?”
“听说有个女人跑到华懋饭店的天台去了,好像是要跳楼。”
沈木青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顾不上司机的话,拖着扭到的脚,一瘸一拐地像前跑。
后车门打开,一只手紧紧拉住她,少年稚嫩的声音响起:
“木青,你伤到脚了,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沈木青挣脱不开,转头看见沈清檐担忧地看着她。
她厉声地说:“放开!我有事。”
沈青檐被她尖利的声音吓到,回过神发现她眼眶泛红,一脸焦急。
“我…我只是担心你的脚,你有急事吗,需要我帮忙吗”说着放开她的手,有点羞郝地看着自己的手
沈木青看看前面,又看看身旁的汽车。
对沈青檐说:“带我去华懋饭店。”
“哦,好”说着,拉着沈木青的手坐到后排。年轻的司机坐在汽车驾驶座,欲言又止。
沈青檐止住他想说的话,“李哥,先送她去华懋饭店,我会跟老师解释的。”
司机点点头,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开了一段路,快到华懋饭店的时候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鸣笛的喇叭声,司机停下车为难的转过头说:“少爷,前面人太多了,车开不过去。”
沈青檐还没来没得及询问,就看见沈木青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很快就不见了。
沈青檐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顾不上去上课的时间晚了,跟司机吩咐了一声,也下了车。
华懋饭店围了许多人人,巡捕房的警察想将人群轰开,却无济于事,一个警察正在跟饭店老板说着什么。
忽然人群吵嚷开:“看,快看那个女人好像要跳了。”陈警官连忙抬头看向六楼上的天台。
楼太高,人眼看不太清,只能看见那个女人一只脚跨到天台外,摇摇欲坠。
巡捕房的警察在不远处交涉。
沈木青终究还是来晚了,红莲的身子从空中落下,黑色的长发散开,绣着大朵红色莲花的裙子在空中翩舞,像是展翅欲飞的蝶。
“跳了,她跳了。”楼下人群涌动,天台上交涉的警察还维持着向下伸手的姿势。
沈木青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后背传来一阵钝痛,有人将她推倒在地,她随意抓住一个人的衣服站了起来,脚上疼痛异常。
太多了,人太多了,快一点,再快一点。她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眼泪一直往下掉,求求你,等等我。
六楼不高,红莲落下的时间并不长。她落下的地方本有大量的人,但在她将要落下时,人们纷纷避开,露出一片空地。
沈木青被挤了出来。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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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用导函数解”
数学老师的声音平稳不变,方木青拿下眼镜,眼前瞬间变得雾蒙蒙的一片,连带着周围的声音也瞬间远去。她看向窗外,玉兰树的枝桠近在咫尺,白色的玉兰在眼中打上柔光,天气很好,春光灿烂。
3月2日,离高考还有97天;3月2日,这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方木青转头,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仅剩一个轮廓,同桌厚厚的眼镜里藏着专注的光。黑板与粉笔摩擦的声音,混着偶尔同学的应答声,一切都隔得很远,她默默地坐在那,像看一个彩色的默片。
日头渐渐向西,方木青在草稿纸写下2017。3。2,一遍又一遍,她不懂为什么,只是些许的不安。
张诺偏头瞧了她一眼,红橙色的夕光洒在脸上,少女常年苍白病弱的脸染上淡淡的红晕,唇色嫣然,鸦羽般的睫毛带点金色,一颤一颤。他的目光从她的额头滑向白皙如玉的脖颈,咕咚~他听见自己咽了一下口水,连忙转过头。余光撇见她清泠泠的目光望过来,他略带慌乱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做题。
方木青定定地看了他一分钟,他的脸开始变红,心脏砰砰直跳,书上的题是什么他早已完全看不清。他迫切想改变这种状况,便故意将笔碰到地上,借着捡笔的瞬间,快速看了方木青一眼,发现她已经低下头看书了,不由得有点遗憾。
“同学们,现在是下课时间…”广播里的女声抑扬顿挫,前后排的同学都开始收拾书包,老师拿着教案离开,外面有着星星点点的路灯。吵闹,喧哗,走廊上的高三学生陆陆续续向着家或寝室的方向离开。
张诺踌躇地来到方木青的座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逐渐染上红色的脸,不发一言。张诺发现她的眼睛极黑,像藏着无数的秘密引人探寻,不受控制地看得入了迷,忘记了要说的话。直到她的眼中透出薄怒,才急急忙忙地说:“你什么时候回家,要不我们一起吧,我昨天发现你跟我一个小区,两个人回去更安全些。”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的小区就在学校旁边,与学校仅一墙之隔,大多数都是极其安全的。她不说话,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门口响起一道男声:“张诺,走了。”
“来了”张诺又看看了方木青,低低说了一声:“我走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向前走,她一手转着笔一手撑着头无意识地望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