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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连死亡的权利,都已经不在他们手里。
她之前告诉过我,只剩下他们五十人、母星千疮百孔的初期,他们还斗志满满,想要重建家园的。可等到他们发现,生命之树已死,他们放出去的探测器全都在飞出同步轨道后不明原因失踪,通讯失灵,他们与外界的族人根本联系不上时,所有人都恐慌了。
时空记录者一族,如果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一家兄弟姐妹,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来源于生命之树,所以才没有父母子女的概念,只有新生代和创造者。
被他们奉为神,视为母的神树一死,很多人就失去了精神支柱,在长久的联系外界没有得到回应,他们自己也无法离开后,很多人受不了精神压力,纷纷选择自杀。
对时空记录者来说,想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体里能量太充足,一些对别的种族来说致命的伤势,对他们来说,只是需要时间休养。
机体自愈能力强,以前在他们看来,全是优点,现在作用到自己身上,则全成了缺点。
你见过狠心把自己剁成两段,哀嚎了十几天后又奇迹般由断口长回去的吗?你见过放火将自己烧得面目全非,却依然喘息着无法咽下最后一口气,几天后像脱了层皮又活蹦乱跳的吗?你见过把自己摔得脑浆迸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都以为他终于自杀成功,他却对着哀悼他的人不停眨眼的吗?
人是不会死的,想死都死不了。可濒死体验却无比真实,被刀砍、被火烧、被剧烈撞击的疼痛感清楚地让所有试图自杀的人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然后,再也没有人敢于尝试,除了用做惩罚外,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如一滩死水般活了下来,孤寂地接受着被迫得来的长生。
坐牢我的创造者是不怕的,可她的族人大概真的对她恨之入骨吧,因为我可以平安离去,他们却要被困死在母星上。
加上生命之树死亡的两笔帐一同算在我头上,他们动不了我,便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她身上。
这么多年来,几乎所有人们能想出来的新式死法,她都尝试过了。在她不经意露出的手臂上,我看到了一条条浅到几乎没有的伤痕,那是利器割伤的,应该有年头了,恢复得不错,却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
我当时随口无心一问,得到的却是惊心动魄的回答。她说,那是近百年前,她被族人凌迟后留下的伤痕。
被切下上百片肉的她,强忍着非人的疼痛,用了近两年时间,才算缓过一口气来。据说,当时血淋淋的行刑场景,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自那之后,伤害她的行为也有所收敛。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虽然她没说过怪我的话,可我却不能无动于衷。
既然上一次我能离开,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我也能平安离开,那么到时候,不知道可不可以带着她一起。
我相信,就算离开了母星,受到外界影响,她的身体迅速老化到近亿岁而器官衰竭,不得不死去,她也是愿意在临死前看一眼自由的星空,闻一口自由的空气的。
迷迷糊糊,我半梦半醒,耳边总有声响传来,却因为太疲惫而无法清醒。
似乎有很多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白影闪过,头顶上一直都在蓝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
终于天黑了吗?习惯日落而息的我还是在黑暗中能陷入沉睡,真好。
天黑?我猛得惊醒!抬头望天!
原来不是我睡醒后潜意识里出现的幻觉,而是我头顶上的一片天,真的被黑暗取代,那一颗颗闪个不停的繁星,无比真实!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母星上并非绝对的时间停止,只是被无限延长了?
“你还想袒护那个妖怪到什么地步?啊?你说?你身为我族祭司,吃里扒外,是想让我们仅剩下的这些人也死于非命吗?”一个男人愤怒地冲着她大叫,而她,面色平常,无悲无喜,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对她凶神恶煞的族人说道:“你们不是早就活够了吗?如果因此而死去,不再痛苦,你们不愿意?”
“呵呵,虚伪!”她向带头的男人啐道。
第275章 变异()
我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缓缓坐起身。
姮不算小的屋子此时被挤得满满当当,我大致扫了一眼,如果她没骗我,母星上剩余族人数量只在五十左右的话,大概齐已经全部都聚到她屋里来了。
他们吵得太投入,姮和高大的男人站在正中间,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实,我视线受阻,只能听到姮掷地有声的话:“峙,你别想让我放弃她!如果你们一定要这么做,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都别吵了!”这些人显然都是站在那个叫峙的男从一边的,姮孤立无援,我能做的,就是与她肩并肩,面对着所有的流言蜚语。
没想到,他们这群人都是外强中干的货,面对着姮一个人时一个个凶得不得了,看见我醒了,居然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就连峙都瑟缩了两下,一下子由高出我一个头,变成高出我半个头。
这可真是奇了,我见识过了无视我的,谄媚我的,痛恨我的,唯独没有遇见过害怕我的。
想我从在地球上开始,一直都是好好少年,就算心底有几分阴暗,几次也差点失去理智想做些坏事,无奈天时地利人和都没占着,每每憋足一口气,都没真正伤害过谁。
他们又有什么可怕我的?明明人家长得那么可爱,讨厌~
峙脸上有点讪讪,带着众人退后一步,语气中是刚刚与姮说话时没有的小心与心虚:“你醒了?刚刚我们说的妖怪,不是针对你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话好生奇怪,哪有当着人家面,把人家当妖怪喊来喊去,就差领着一群人绑木头桩子上放火直接烧死了。那您老人家就别做自己打自己脸的事,等我站到你们面前了,不正应该一声令下,派族人一拥而上,直接先抓了再说吗?
这般前倨后恭又是为哪般?
我没有开口,视线在他们脸上缓缓划过。
每一个与我视线接触的目光都仿佛触电一般,迅速缩回,竟没有一个人敢于与我直视。难道睡了一觉,我在不自觉中已经解锁了王霸之气的技能属性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㛉,别冲动。”姮从背后拉住我的胳膊,我转过头去,对上的就是她略带惊恐的双眼。
她漂亮的绿眼睛里有着我清晰倒影,距离如此之近,我能从中看清我自己。
美则美矣,却浑身上下都带着诡异!
为毛一觉醒来,我已经变成浑身绿油油的了?连头发和眼睛都绿了!什么姮她漂亮的绿眼睛!分明就是因为我把她反射成绿的了!
老天爷!脱了衣服活脱脱一个树精啊我!别说别人害怕我,我自己看我自己都害怕!
“我这是怎么了?”茫然地望向姮,希望她能给我个解释。我不想顶着张绿油油的脸啊,人家才刚成为绝世美人没多久呢,还没过够被人行注目礼的瘾呢~
姮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的孩子,你可不是什么妖怪,你是我们时空记录者一族唯一的希望!原来,祖先留下的预言都是真的,我们等了亿万年,终于等到你的出现了。”
峙在旁边想要阻止姮:“姮,你说得太多了。。。。。。”
一向平和的没什么脾气的姮少见得严厉:“你闭嘴,别以为你给了她一半生命,就能左右我的决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难道,我的另个一半基因,来源于这个高大的男子?
这样的第一印象可实在说不好说,半梦半醒之中他叫我妖怪,想要伙同他的族人弄死我。额,说好的虎毒不食子呢?不是他生的他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哼哼,姮这样的母亲可以认,峙这样的父亲。。。。。。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绝世美人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想弄死我,这回真变成个妖怪样,还能有活路?
峙涨红着一张脸,偷偷瞄我,被我毫不留情地瞪回去,才嗫嚅着解释:“我这不也是为了族人嘛,没有丝毫利己的心。”
“你们退下吧。”姮又恢复了以前冷冷清清的样子,说的话里没有温度。
刚刚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族人,纷纷行了个鞠躬礼,无声无息地退出去,几乎一瞬间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峙一个人站着没动。
“还有事?”姮连看都不想看他。
“姮,刚刚的事,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她不该知道太多,对谁都没好处,你应该知道。”峙低着头,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虽然他没明说,但我已经很清楚,他嘴里的那个她,正是本人。
“这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峙这一次没有再多说话,也鞠躬离去。
我很清楚地看到,就在峙的背景也消失不见时,一滴泪从姮的眼中划过。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
话说时空记录者还真是个奇怪的种族,据姮自己说,他们本身是有感情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与地球人差不多。
但偏偏,他们一族的繁衍方式,不需要族人以家庭为单位结合在一起生活,没有地球上夫妻父母子女之间深厚感情,几乎是秉承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往原则。
过分松散的社会,最大的表现就在于,平时族人团结得很,有什么事一呼百应,大家都会来帮忙,真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却又本能地想自己求生,无牵无挂,绝对不会出现像地球上某些电影里亲人之间拼命相救的烂俗桥段。
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的族人的感情是含蓄内敛的,他们不是不会爱,而是不懂得如何去爱。不管是爱自己,还是爱别人,都一样。
姮的这几次真情流露算得上颠覆了我的认知了。
“你喜欢他?那个峙?”我记得姮说过,祭司在母星上地位很高,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像普通族人一样,通过贡献血液的方式与人繁衍后代。
但姮却做了,还有了我这么个怪胎,再加上她现在看着峙的背景流泪的样子,要是说他们之间没有瓜葛,就罚我永远做个绿油油的树精好了。
第276章 牺牲()
大约压抑得太久,而我又算她某种意义上的亲人,姮这一次没有再敷衍地说声没事,转身趴在我怀里,无声无息地哭泣着。
我能感觉到身上衣衫染上了水渍,黏黏得沾在身上。
我只轻轻地环住她,对亲密接触接受无能,却不好直接推开她。只能希望她哭一场后,能及时起来。
好在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就微红着眼睛抬头冲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跟他,从前没有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一直是我痴心妄想,甚至忘了,时空记录者天性凉薄,是没有心的。”
她低下头,将聚拢上去的衣袖向下拽拽,遮住轻浅的伤痕。她怎么还为这样没有心的男人流泪呢?她当初被族人惩罚,处以私刑时,这个男人不正是行刑的刽子手吗?自己一身伤痕,多年不消,全是拜他所赐!
便是再深的感情,濒死之际也都淡了,更何况于她而言,峙也不过是个平常多有接触,心生好感的对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