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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素娥在稻草上缩成一团,身上满是血痕,看样子她认罪的挺快,身上的伤痕倒不是特别多,但是,这几日对她精神上的折磨却是致命的。
“商素娥,有人来看你了。”
衙役对牢里的人吼道,商素娥缓缓转过了头,见是席云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像是想要拿出最后的气力来维持气势般。
席云芝进来之前,给了衙役很多好处,衙役自然对她殷勤的不得了,还给她搬来了一张太师椅,让她坐在牢房外头,跟商素娥说话。
“世事无常,五婶娘,你说是吗?”席云芝依旧淡然的对商素娥笑道。
商素娥扯了扯受伤的嘴角,对席云芝昂起了头:“这下……你得意了?”
席云芝听后,却是笑而不语,有时候仇恨并不是全靠愤怒的言语来表示,她就那么看着商素娥,就已经等于用无形的刀将她杀了千遍。
“你不用得意。你以为杀了我,就是你替你娘报仇了,哈哈哈哈哈。”
商素娥牵动这全身肌肉般疯狂的笑了起来,整个地牢中都被她阴森恐怖的笑声充斥着,弥久不散……
☆、第43章 温馨一刻
席云芝从地牢中走出;突然的明亮让她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商素娥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只是杀了她当然不算完全报了仇;但若要报仇;首先要除掉的便是她了。
独自走到中央大道上,看着从前繁盛的地段;如今变得萧条,席云芝在德云客栈外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那崭新的;貌似高不可攀的门庭;如今也只落得被封的下场。
官府的封店令;在案犯定罪之后,便会解除;归入公家给商行竞价;到时候,只要价钱适宜,通常买下来不会很难。
而像这种老板身上带着案子的店,一般不会有人轻易购买,一来怕得罪官府,二来也怕晦气,但是,席云芝却不怕。
于是,在官府贴出竞价公告的第一时间,她就去了竞价场,花了六万八千两银子,将属于商素娥的私产尽数买下,其中包括了两间酒楼,一间客栈,一间茶坊。
席云芝知道,这些都是商素娥明面上的产业,暗地里还有很多已经被席家藏了起来,席家在商素娥出事的第一时间,便就和她脱离了关系,五叔席卿和嫡子席筠也被席老太软禁起来,不许插手过问商素娥的事情。
席家一次败了两房,可谓是元气大伤的。
***
十月初,她家相公派人传回了书信,说是至多十月中旬便会归来,席云芝心中大喜,早早便去了得月楼等候张廷。
那小子已经避开她好几日了,当她在打赌时间之内,拿下了德云客栈之后,他就再也没敢在席云芝面前出现过。
席云芝不得已才亲自到他的店铺里来堵他。
就坐在得月楼当门口的位置,让伙计给她沏了一壶茶,上了两盘小点,她就那么悠闲的坐在那里边吃边等。
张延一走入店,就看到当门口的席云芝,吓得拔腿便想跑,席云芝却冷冷的说了一句:
“要是不想给菜谱,那张老板就准备学狗叫,沿着得月楼爬一百圈吧。”
张延哭丧着脸放弃了逃跑,颓然走到席云芝面前,软趴趴的坐了下来:“席老板,您算无遗策,我张延这回算是彻底服了您了。”
席云芝看着他没有说话,张延被她盯得难受,深深叹了一口气后,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本金色的硬纸书籍,像看着心肝宝贝似的,看着这本书:
“它陪伴了我二十年,二十年的感情,你懂么?”
席云芝差点绝倒,这小子为了耍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就开始跟书谈感情了?
“我就把内容抄下来,书还还你。”席云芝尽力配合他说。
谁知张延依旧一副沉痛的神情:“看来你还是不懂,我说的感情,就是跟这书里的内容,你把内容抄了去,就是夺了它的特别精髓,就是……”
席云芝没空听他在那里瞎咧咧,一句话堵死:
“那你就去外边学狗叫,倒爬吧。一本菜谱,我还真无所谓,得不得到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是张老板狗爬的姿势定然会成为洛阳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你随意好了。”
“……”
张延看着席云芝,简直恨死了自己当初的行为,他怎么就想到跟这个女人打赌的呢?
几乎是忍痛割爱,将金册推到席云芝面前:
“要抄快抄,我就当没看见。”
“……”
席云芝见他一副痛不欲生,仿佛自己不是输了一本书,而是输了他老婆般那般懊悔,挑了下眉,便就抓着金册,说了一句告辞后,便就离开了得月楼。
张延见她走的潇洒,不禁追着她的脚步出去,整个人憔悴的趴在门扉之上,感情决堤般对着她的背影吼道:
“好好待它,千万要还回来啊……”
***
步覃是十月十三那天晚上,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席云芝正在厨房里和刘妈捏面团,做糕点,听到院子外头想起马蹄声,扔下面团,便就往外奔去。
步覃乱了发髻,灰了衣衫,一张俊脸上也满是风霜,席云芝却毫不介意,在他翻身下马的那一刻,便就扑入了他的怀中,像个仰望幸福的小女人般,仰望着自己的一片天。
步覃搂着她纤腰的手都在发抖,面容有些苍白,席云芝只觉腰部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却是满是鲜血。
“啊——”
她到现在才看见,步覃的胳膊上竟然渗出了血迹。
赵逸和韩峰下马之后,立即便要上前搀扶步覃,却被他一手挡开,兀自将自己身体的力量倚靠在席云芝瘦弱的肩膀之上。
“夫君受伤了,怎么受得伤?有没有好好包扎?疼不疼?”
席云芝一连串的问题让步覃感动的想笑,见她这般心疼自己,一路的疲累早已烟消云散。
赵逸凑上前来说道:
“爷受伤之后,我和韩峰原本想让他养好伤再回来,可是爷却执意连夜赶回来。”
步覃对他递去一个眼刀,赵逸便就不敢再说什么,席云芝见他如此,便就不再为难他们,赶忙让刘妈烧水,让如意如月去拿绷带,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扶着步覃去了小院。
她让他安坐在软榻之上,找来剪刀,将他伤口周围的衣服剪掉,露出内里受伤的模样,伤口已经有些化脓,鲜血淋漓的样子,令席云芝止不住双手颤抖。
步覃见她一副要哭的表情,以为她怕见血,便要抢了剪刀自己来,却被席云芝固执的躲开了手,红着双目,一语不发的替他清理包扎。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步覃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好像有一点明白她此刻冷面相对是什么意思,便对席云芝宽慰的说道。
席云芝正在替他上药的手微微一颤,嘴唇一开一合,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了下来,直到步覃冰凉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才令席云芝醒悟过来,眼泪就此扑簌簌的往下落。
用双手将他的手包裹住,请若蚊蝇的说道:“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你在外头做事,我不干涉,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到,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受伤了就要养伤……”
步覃听她说着话,每一句都像是熨碳般熨入了他的心,这就是被人记挂,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充实,很暖人心。
席云芝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步覃只觉得自己突然慌了手脚,将她搂入怀中,几乎要揉入自己的骨血般用力,席云芝攀附在他身上,肋骨被他搂的生疼,却又不敢挣扎,怕牵动了他的伤口。
两人就那样如灯芯一般纠缠在一起良久之后,步覃才肯放松了手臂,让席云芝枕在自己的双腿上,静静的抚摸她如云的秀发,与他冷硬的声音完全不匹配的话语自唇间流出:
“我说过至晚十月中旬会回来,我不想食言。”
席云芝将手还过他的蜂腰,语气凝噎的说道:“我宁愿你食言,也不愿你伤害自己。”
“……”
又是一阵静谧之后,房间内才又响起温柔的声音:
“仅此一次,下回不会了。”
席云芝将头从他腿上抬起,目光灼灼:“你发誓。”
步覃看着她像孩子般天真的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举手道:
“我发誓。”
得到心爱之人的肯定回答,席云芝这才放下了心,趴在步覃的双腿之上,静静的享受他们夫妻难得温馨的重聚时刻。
***
自从步覃回来之后,席云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处处都像个需要夫君保护的小女人般,就连铺子里都以‘夫君回来了’这种正大光明的理由不去打理。
众人对席云芝此举表示很是无语,这个女人在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他们都知道,那种强悍和冷静,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她,可是,自从她那个什么夫君回来之后,她怎么就变成了就连捏糕团都要夫君在旁边守着的那种脆弱小女人了呢?
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但却没有人敢直接挑破这种感觉,只好憋在心里,尽量让自己不去介意。
席云芝最近也是迷上了做糕团和点心,不过就是因为她有一次偶然间发现,自家夫君将一盘甜到腻的点心全都吃光了,这一发现让她明白,自家夫君原来对甜食还是颇有爱好的。
所以,这几天她旁的没学,倒是从张延的菜谱中学会了几招糕点的做法,她要尽一切可能将糕点做的甜而不腻,滑而不粗,入口即化,她要做出世上最好吃的糕点给她的夫君享用。
又一笼糕点出炉,席云芝整盘端出,粉色的桃花造型,中间点着嫩黄蕊芯,看着就像是真桃花那般娇艳轻薄,她夹了一块送到坐在一旁看书的步覃面前,步覃也不看她,就直接张开嘴,让她把糕点送了进来。
见他嚼了几下后,席云芝便迫不及待的凑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她就好像一个在接受老师考问的学生一般,着急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成绩。
可步覃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吃。”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席云芝忍不住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步覃才抬起头看着她,席云芝这才叹了口气后,叉腰说道:
“夫君,你都吃了二十几种了,每一样你都说好吃,就不能多说些意见吗?”
步覃不解:“好吃……还要什么意见?”
席云芝蹙眉:“就是提一些还需要改进的意见啊。我的糕点手艺是初学,不可能做的太完美的,一定还有不足啊,夫君你就是要负责任的把这些不足告诉我,然后,我才能一一改进嘛。”
步覃巴咂一下嘴,像是回味了一会儿,然后才又简短的说道:“太淡了,多放些糖。”
“……”
席云芝有些挫败,她家夫君不会是只要够甜,其他就没有要求了吧?那她这些天到底在追求个什么啊?
忍不住咕哝道:“要放糖就早说啊,试了这么多,不是浪费吗?”
步覃抬头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听到‘浪费’两个字时,突然亮了一下,对着席云芝的背影说道:
“对了,我又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你有空去看一看。”
“……”席云芝背脊一僵,她家夫君又给她带东西回来了?
☆、第44章 无形浪子
席云芝看着一包袱的珠宝;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她家夫君实在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她敢保证;因为稍微有点金钱常识的男人,绝对不会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