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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却沦为囚徒。自己是要拼死一搏,还是等待时机去完成总督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想到这里,席尔瓦摸了摸怀里的那柄匕。
划桨船靠上了敌人的大船,虽然这条船只有“玛丽王后”一半大小,但也有席尔瓦脚下这条船五六倍大。他看到船舷上丢下一条绳梯,一个军官警惕的看着自己,再他的两旁,几个士兵隐藏在盾牌后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那是点着的火绳燃烧的气味。席尔瓦从怀中摸出匕,不动声色的丢到甲板上。当不久后他沿着绳梯爬上甲板,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的谨慎。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站在绳梯旁,每上来一个人从头到脚搜索一遍,一个被现身上带着武器的水手被立即被五花大绑,押到底舱去了。
赵有财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敌人,黝黑的皮肤,高高隆起的鼻梁,深陷的眼睛,消瘦的双颊,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听和尚道士讲道情里的恶鬼,不过他早已过了听故事的年纪,他很清楚,眼前的敌人虽然容貌奇异,但与自己一样,都是人。
“都司大人,这个人自称是他们的领,受西班牙王国在吕宋岛总督之名,前往我大明通商,因为遇到风暴,船只受损,不得不在那个岛屿停靠修船,不知为何遭到进攻!”可能是因为口音的缘故,通译翻译的很糟糕,这让众人听得很费力,不过赵有财却不太在意,他的注意力被那条西班牙的帆桨船和他们的武器给吸引住了,他惊讶的现这条船与刘成在朝邑制造的划桨快船很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而且西班牙人的火器也与刘成部下装备的鸟铳十分相似,这越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一派胡言!”柯从文的训斥声打断了赵有财的遐想,他决定去西班牙人的船上看个究竟,在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在这群罗刹鬼模样的异乡人身上有一个能让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
柯从文并没有让赵有财等多长时间,这倒不是说这位都司大人有多高的谈判技巧,明军一方占据的巨大优势决定了西班牙人不得不接受任何苛刻的条件。一顿饭功夫后,赵有财就踏上了“玛丽王后”号的甲板,他立刻被这条来自异国船只的巨大和特殊的形状而惊叹起来。
“赵老爷果然好眼光,此乃红毛夷的夹板船,最是坚固耐用,远涉重洋,冲波破浪亦不怕!”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赵有财转过身来,看到通译那张谀笑的脸。
“哦?我是陕西人,对于舟楫之事并不精通,还请解释一番!“赵有财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通译方才见都司大人对赵有财十分敬重,以为是京师来的贵人,哪里还敢怠慢,赶忙鼓动唇舌:”赵老爷,若论船只大小,我大明比这夹板船大的亦有,但若论海上航行,交战,却少有及得上这红毛夷的,说来这夹板船有三桩好处!“
“哦?还请先生说来听听!”
“这第一桩便是不畏风浪,大人您可以看看这夹板船的船底,与我大明船只有何差别?”
“差别?”赵有财看了看己方的乘船,又探出头看了看“玛丽王后”号的船底,笑道:“我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好像我大明船好像船底要平些!”
“果然瞒不过赵老爷这双眼睛!”那通译翘起大拇指,赞道:“咱们这次乘坐的乃是沙船,又叫方艄,船宽、船舷浅、吃水浅,这船既能走海、亦能入江河,便是坐了浅滩亦无妨。咱们这里海滩泥沙多,又有潮水,这沙船最是便利;但这沙船面宽,就受水面大,度慢,而且若是离岸远了,风浪大了,便容易倾覆。洋人这夹板船就不同了,船头尖则利于破浪,吃水深就不怕侧风,船舷高就不怕大风大浪,虽然入不了江河、不好近岸,但跑远洋却是一等一的好船!您看这船上破损之处这么多,若是寻常沙船早就沉了,这夹板船还能撑过去,实在非我大明沙船能及!”
赵有财还是头一遭听说这些,不由得越有兴致,问道:“那第二桩好处呢?“
“老爷您看看这夹板船的船船尾是不是都高的很?”
赵有财照着通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正如对方所说的,船的部与尾部都要比船身高出许多,而且封闭起来,倒像是两个碉楼:“不错,是高出不少,好像是两座碉楼。”
“老爷说到妙处了!船船尾高,则航行时及时遇到大风浪,也不至于海水淹到甲板上来,若是遇到敌人,也可以居高临下,占据优势!”
“不错,那第三桩呢?”
“老爷您随我来!”那通译领着赵有财走到船中央的,将地上的一块盖子翻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来。通译取了个灯笼,点着了从洞里走了下去,赵有财稍一犹豫,便跟了下去。他本以为下面应该是红毛夷装运货物或者让船员休息的地方,十分局促,可下来后才现空空荡荡的,竟然与船舱表面一样,是个大通层,毫无间隔。赵有财正奇怪,却听到那通译的声音:“老爷,这便是夹板船的第三桩好处了!”
“第三桩好处?”赵有财看了看左右,借助灯笼微弱的灯光,他可以看到四周黑褐色的侧板:“这莫不是给水手休息的大通铺?为何不隔开来,这些红毛夷也小气的很!”
“老爷,红毛夷的水手确实是在这里休息不假,不过没有间隔却不是因为小气,而是为了水战方便!”
“水战方便?这又从何说起?“赵有财惊讶的看了看四周,浑然不知道这一层全通的船舱与海战又有何关系。
“老爷,这红毛夷与我大明不同,水战靠的并非火箭投石、越舷先登,而是船上所载的火炮。几年前宁远之围,我大明屡挫东虏,所凭借的红衣大炮便是从夷船上来的。”
“原来如此!“赵有财咋舌道:”我只知道当年宁远大捷所赖这红衣大炮甚多,却不知是从夷人船上来的,可这和这船舱又有什么关系?“
“老爷您想,这红毛夷水战用这火炮对轰,自然是谁船上装的炮越多,谁的炮越大,谁就能赢。一开始这些夷人将炮放在甲板上,可这红衣大炮重达千斤,不免头重脚轻,若是有风浪便有倾覆之祸。为了避免沉船,所以一条船只能装很少的几门火炮,而且也只能装些小炮。后来红毛夷人中出了个聪明人,将火炮安置在下层甲板上,这样一来,装载的大炮不但不会妨碍航行,还能起到压舱石的作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赵有财虽然是西北人,少见舟楫之事,但重心越低物体越稳的道理还是明白了,听到这里不由得拊掌笑道:“不错,若是如此倒是说的通了,这里要摆放许多火炮、火药、弹丸,开战时要上下搬运,的确去掉间隔要方便许多。“
那通译见赵有财对此颇有兴趣,便笑着继续解说道:“赵老爷,其实夷人这么放置还有几个好处!”
“哦,还有好处?不妨说来听听!”
“赵老爷,您请看!”那通译将灯笼放在地上,伸出手指在嘴里舔了舔,便在甲板上边画边解说起来:“这炮在船上的放置也大有学问,须得前后左右平衡,否则一旦开炮,只怕船只便会倾覆;其次放置在下层甲板,平日里只需将炮窗关好,便不用担心炮管生锈、火药返潮;而且侧舷的板、肋骨都是用上等的硬木打制,寻常铳炮根本打不进来,坚固无比;其三、船身狭长,同等料数的船只,红毛夷的战船所能装载的炮数远胜我大明战船,其威力自然远胜。“
那通译在地板上又写又画,赵有财听得津津有味,他平生从未听过这么有趣的东西,仿佛有人突然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户,看到外面的一个新世界,隐隐间感觉到自己后半生的功业便在这条红毛夷战船上了。想到这里,赵有财看了看那通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为何对这红毛夷的海事如此了解?”(。)
第七十七章 林河水()
“小人姓林、名河水,福建泉州人氏。…那边地狭土薄,百姓若是穷乏之人便下南洋谋生,小人五六岁时便随叔父去了吕宋,在那边呆了十几年,是以对红毛夷的情况很清楚?”
“吕宋?我方才听那红毛夷说他们便是从吕宋来的,那里莫不是这些红毛夷的故国?“
“不是!”林河水摇了摇头:“吕宋乃是南洋上一个大岛,距离我大明数千里,土地肥沃、林木茂盛、物产丰富。原本只有一些土人,自唐宋时我家乡便有人往来于其间,有行商贾之事的,也有前往那儿定居的,三宝太监下西洋时也曾途径此地。那些红毛夷据说来自极西之地,距离吕宋有数万里,便是乘上快船也要跑上一年,百余年前他们吕宋岛,便修建堡垒,横征暴敛,无恶不作!”赵有财却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咋舌道:“数万里,那这些红毛夷还抛弃祖宗陵墓而来?果然是无君无父的蛮夷!“
“赵老爷说的是!这些红毛夷唯利是图,毫无礼义廉耻,无论是土人还是侨居那边的大明百姓,只要看到你有什么好东西,便强要了来,你若不给,便拔刀相向,实在是凶霸之极!“说到这里,林河水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显然他此时心情已经激动到了极点。
赵有财上下打量了会这通译,只见对方中等身材,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看上去容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灵动有神,显然是个精干的人物,他暗想自己若想在这红毛夷那边开出一条路来,便需要一个知悉内情的人物。这林河水不但通晓夷人的语言,而且还在吕宋那边呆了十几年,对夷人的情况十分了解,是个难得的人选。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林先生,在下对这伙红毛夷的事情倒是颇有兴趣。此番事了之后,可否屈就在下这里,也好早晚请益?”
林河水闻言大喜,他在吕宋恰逢大变,几乎只逃出一条命来,回国之后连回家乡的路费都没有,只得留在杭州给人当通译糊口,却不想这杭州与闽南那边不同,大多数商船是前往日本的。便是有少数前往东南亚的也多半被荷兰人所垄断了,他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排不上用场,能混个肚圆都勉强,也不知道何时能混到回家的路费。而赵有财不但衣着华贵,而且身为一省都司的柯从文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敬重,在林河水看来肯定是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某家勋戚的家奴,自己若是巴结上去了。不要说回家的路费,后半生的嚼裹都不用愁了。
“赵老爷客气了。小人所知虽少,不过只要您开口垂询,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见林河水应允,赵有财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指了指四周:“你说这里是摆放火炮的地方,为何此时一门都没有呢?”
林河水看了看四周,提起灯笼走到一个靠窗户的甲板旁,用力顿了顿足,侧耳听听下面的声音。手指着下面对赵有财道:“老爷,这下面便是底舱,我估计他们在海上遇上大风,为了防止船只沉默,他们将这里的大炮都放到底舱去压舱,以免翻船了。”
“还有一层底舱?”赵有财闻言一愣,他走到林河水身旁,果然看到地上有个手柄,林河水俯身用力拉起手柄,地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来,顿时一股刺鼻的霉臭味扑鼻而来,赵有财不由得扭过头,捂着嘴巴道:“好臭!”
“嗯!估计这底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