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栅栏、长牌防止敌军冲突,显然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这时一阵西风刮起,大风扬起地面的尘土和草叶,使得天空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灰黄色,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祖宽看了看风向,跳上战马对吴三桂道:“长伯,敌军立足未稳,我先领骑兵去冲突一番!你在阵上见机行事!”
“也好,宽哥你注意些!”吴三桂点了点头,祖宽一声吆喝,借着顺风的优势,率领数百骑向敌军的右翼扑来,而其他方向的关宁军则保持压制的态势,未曾向前。右翼的守军还没有来得及竖起栅栏,只有十几副用于挡箭的长牌,看到关宁军的骑兵冲了过来,赶忙用弓箭与火器还击,由于逆风的关系,大部分箭矢都没有射中,只有少数几个骑兵中箭落马,这些骑兵都是祖宽豢养多年的精兵,丝毫不乱,有的张弓还击,有的冲向敌军的行列,激烈的肉搏战一下子就开始了。
“好家伙!”岳托看了一下右翼,笑道:“不愧是明国精锐荟萃之处呀!来人,传令下去,令各牛录结阵而战,兵卒退者斩其牛录额真,牛录额真退者斩其甲喇额真;甲喇额真退者斩其固山额真!”
“大贝勒,请让我前去督战!”遏必隆沉声道。
“无妨!”岳托看了看右翼的战况,突然对一旁的祖大寿问道:“这应该是招募的蒙古兵吧?”
“不错!”祖大寿看了看:“这应该是祖宽招募的夷丁,素来以敢战闻名军中!”
“是蒙古人就好,我有办法了!”岳托笑道:“遏必隆,你去后营多取些绸缎、金银器皿来。”
右翼的激战已经进行了好一会儿,风渐渐的弱了,祖宽的骑兵进攻也渐渐变得微弱起来,右翼的是镶黄旗的余部组成,虽然最精锐的白甲兵多半杯挑进刘成的护卫亲军去了,但余下的还是有不少老兵,这些昔日皇太极的余烬老练的下马排成密集的行列,最外面一排将长矛的尾端插进泥土里,将矛尖斜着指向斜上方,第二排则将长矛举过头那岳托乃是东虏名将,关宁军中吃了他的亏的也多得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找回来就是了!”吴三桂赶忙劝道。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贼兵果然善战,那岳托又如此奸滑,恐怕这次你我讨不得好了!”祖宽输了一阵回来,早已没有了主意,向吴三桂问道。
“不怕,方才不过是小挫,我们又占据了高地,虏兵即便来攻也不怕,待到天黑了我们连夜撤兵就是了,我们骑兵多,不怕岳托追击!”
吴三桂安慰了几句祖宽,突然看到从对面敌阵中冲出一骑来,直向己阵从来。那骑士手上未持有武器,反而一边策马一边向高地上的关宁军挥手,待到大概一箭之地时,那人跳下马来,向高地上的关宁军射了一箭。射罢后那人也不回阵,而是退后了十余步牵马而立,仿佛在等着什么。
士兵拾到射过来的箭,发现箭头已经被折断了,箭杆上绑着一根布条,急忙捡了送到吴三桂与祖宽面前。吴三桂解下布条,看到上面用凌乱的笔迹写了几行字:吴、祖二将军明鉴,祖大将军乃是我之好友,我已降刘王,与汝等一般皆为大明将佐,何苦相杀?刘王对汝等甚是爱惜,若肯解甲归降,富贵自不必待言。即不为友,何必为敌?方才一战势非得已,俘虏自当放回,以表善意。最后的落款写着岳托二字,看笔迹与前面相同应该是他本人亲笔写的。
“长伯,上面写的什么?”祖宽问道。
“是岳托写的,他说与我等并无仇怨,不欲与我等打仗,还说要把俘虏还给我们!”“要把俘虏还给我们?此事当真?”祖宽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吴三桂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假,这厮是要攻心,好生厉害!”
果然不出吴三桂所料,不一会儿,对面阵中就把方才俘虏的数十名蒙古骑兵和他们的战马武器都还了回来,就连战死者的尸体被一一送了过来。最后那军官还送了五百两银子和一对玉器,只说是祖大寿送的。吴三桂和祖宽推辞不得,最后只得收下了。送罢了礼物后,对面的敌军便向后退去。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祖宽看着不远处敌军严整的队形,向吴三桂问道。
吴三桂看了看四周的将士们,个个脸上都毫无斗志,追上去肯定是讨不到好处的。当然最要紧的是岳托方才在信中的一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即不为友,何必为敌?”即便不跑到刘成那边解甲归降,也未必要和对方杀个你死我活,当初成祖靖难之时,那些建文帝的忠臣又有几个有好下场呢?何况自己还打不过人家呢。
“我们也退兵吧!”吴三桂低声道:“写信给熊大人,就说刘贼兵势极盛,我军众寡不敌,只得暂退,待到大军齐至,再加讨伐!”
天津。
“禀告大人,这是在通州、天津二地府库之中获得的资财!”徐显明恭谨的将一份书册呈送给刘成,刘成接过书册,一边看一边问道:“征收军税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恐怕还要十几天,我手下的书吏才刚刚清点完府库里名册,里面的财物与册子差的甚多,许多都有亏空的,一时间抽不出人手来!”
“亏空一定要严加追查,一匹布,一粒米也不许少!”刘成厉声道:“记住,我们不是叛军,更不是反贼。我们是清君侧,靖国难的义军。那些吃着民脂民膏的蠹虫硕鼠,都给我抓起来,一点一点查清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美()
“是,是,大人!”徐显明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下官一定抓紧,一定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财物吐出来!”
“显明,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了!”刘成叹了口气:“我哪里是为了钱财?现在城都是我的了,外面是十万大军,要他们的性命都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是财物?我要的是大义,明白吗?天子被奸臣蒙蔽,他们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我刘成领边军入京,诛杀奸臣,彰显其恶行,大白于天下。钱我要,大义我也要!记住,可以用刑,但不许打死了,口供笔录都编成册子送上来,人我要留着明正典刑!”
“是,是!”徐显明这才明白过来,他想了想低声道:“大人,您也知道亏空和漕仓盘根错节,牵涉极广,这个要是动起手来,恐怕不好收场呀!”
“哈哈,怎么,你怕了?”刘成笑道。
“是有些怕了!”徐显明苦笑道:“大人,像这等事上面可以捅到皇亲国戚、下面则是数十万漕军。大明两百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想在这方面下手,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有的连自己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属下能吃几碗干饭心里还是有数的,如何敢趟这摊浑水!”
“显明呀显明,你当真是糊涂了!”刘成笑道:“盘根错节如何,牵涉极广又如何?我刘成一没有亲戚宗族,二没有同年座师,找个媳妇还是个蒙古鞑子,两个义子一个是蒙古人,一个是女真人。一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你说这些人托门子能托到我门下来?大明两百多年来没人能对付的了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想在大明这口锅里面捞吃的,我刘成连这口锅都要砸了,你还怕什么?你尽管放手去做,有十几万大军给你撑腰,我就盼着有人起来闹事,辽东那边修路、挖矿、建设港口、筑坝缺人的很呢!”
徐显明听出刘成话里杀气腾腾,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应道:“是,是,属下立刻去办!”
刘成如何看不出徐显明的胆怯,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低声道:“要做大事,就不要怕死人。这些城狐社鼠,几百年来做了多少坏事?若不是他们,大明的天下又怎么会到今日这般田地?难道你忘了当初在陕西那千千万万的饥民吗?朝廷才拿出多少钱粮来救济?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是的,今日杀了他们会有人骂我们,但就算有人骂,有些事情也必须做,有些人也必须杀,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便是了!”
徐显明听到刘成提起当初陕西饥荒的旧事,眼圈不由得一红,低声道:“陕西的事情,属下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闭眼,当时的情景便浮现在眼前。大人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手软的!”说到这里,徐显明便向刘成躬身行礼,转身便向外走去。走廊的地板上传来通通的脚步声,显然他此时的情绪十分激动。
刘成走出门口,看着部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由后世而来的穿越者,他这么做的用意自然要比方才和部下说的要深远的多。自从隋炀帝开始推行科举制开始,科举制度在古代中国这片沃土上便茁壮成长,制度越发完备、公平,选拔出来的官员在整个政治体系中所占的比例和重要性也在不断提高。从一开始只不过是皇权用于招揽英雄,制衡勋贵士族的工具逐渐成为了封建国家选拔官员的主要来源。尤其是到了宋代中期,与科举制度而产生的庶族地主阶层逐渐取代了原有的勋贵、士族,成为了封建士大夫阶层的主流。即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必须在承认与保护庶族地主阶层利益的前提下才能维持自己的统治,即“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毫无疑问,相对于科举制兴盛之前的察举、举孝廉、九品中正制等选拔官吏的制度来说,科举制度是具有巨大的优越性的,选拔标准的客观性、公平性、广泛性等等都有利于从皇权能够从最大的范围内选拔出优秀的人才来填补官僚队伍,并保持统治阶层一定程度的新陈代谢以确保整个阶层的活力,统治给予下层庶族地主中优秀人才一定的上升通道,获得其支持,同时防止其由于绝望而投入农民起义的队伍中,形成对封建国家的更大威胁。也正是因为科举制度的这些优越性,虽然期间有反复,士大夫阶层才能逐渐压倒勋贵、外戚、宦官等其他集团,成为封建国家统治阶层的主流、皇权的最重要基础。
很多现代人将古代中国的科举制度与近代的公务员制度相提并论,并认为英国人正是从古代中国的科举制度中获得启发才建立了近代政府公务员制度。但如果将两者稍一比较,就会发现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制度,近代的公务员制度产生的是政府的官吏,而科举制度虽然也有选拔官员的功能通常不产生小吏,但实际上最主要的功能是产生统治阶级的成员。在公务员制度下,一个通过考试的成功者除非担任具体的职位,否则他将不会有任何权力,与普通人并无任何区别;但在科举制度下,即便只是通过最底层的考试成为一名生员,这个幸运儿就可以获得若干的权利:自己和家人都无需参加政府征发的劳役,自己名下的一定数量的土地获得免税权,在被剥夺生员身份前无需不会遭到肉刑、囚禁等惩罚,在司法审判中获得若干优势等等。而且这些权利是无条件的即便他没有担任任何公职。
不难看出,在古代中国通过科举考试的人就被立即跃升于众人之上,相对于他的邻人,他将在各方面都处于一种优势的地位,而这些特权是被整个社会所承认并由国家暴力予以保护的。实际上科举产生的是贵族,只不过这种贵族并非通过血缘产生,而是通过考试,而且无法传承给下一代。如果说在科举制度的开始贵族的色彩还不那么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