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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囤拉着车一路下坡,技术员一直盯着他直到不见了踪影。
“怪事儿。”技术员从耳朵后头摘了那根一边儿仔细嗅着,一边儿挠着脑门儿转到了兔子圈那头。
满囤憋着气一口气跑出去一里地,往玉米田里一钻,开始用空间里的水使劲给自己冲洗。
这大中午的,又是饭点儿,结果挖了一车的猪粪,一铲子的懒都没偷,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他本意是让技术员回家吃饭,自己用空间帮他把活干了,两下都落得轻松,而他又可以趁机跟这位大个子讲讲条件。
可哪成想这冷面臭嘴的技术员居然找了把铁掀跟他比着干活,好像让他多干一掀自己就吃多大亏一样。
挖到后面,满囤全是看在这么一大车粪肥将要归自己的份上,才支持着没有臭晕过去。
这体验真是独一无二,终身难忘。
想到这儿,满囤自己也乐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技术员看着那么怕干活的人也会干得那么起劲儿,结果反倒让两个人都白白辛苦一场。
满囤先冲洗干净自己,然后把一部分肥料堆上这家地头,大部分收进自己的空间,顺便把粪车也冲洗干净了,才又拉着重新回到了红星养殖场。
这会儿约摸着十二点半的样子。
大黑痣一言不发地把空车拉回棚里,然后给他倒了碗水,让他等着,自己跑去灶房生火。看那意思大概是要请满囤吃顿饭。
灶房是个开放式的,满囤坐在屋里,技术员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立刻就有了判断:技术员的做饭水平跟自己一个档次,是个会吃不会做的。
时间紧张,于是他干脆从自己的包裹里拿了土豆、饼子和咸菜,拿过去两人一起凑合着吃。
饼子咸菜虽然看着简单,但胜在不用自己动手,吃完了就能干活。满囤已经出来两天了,他该往回赶了。
技术员当然不会有现成的不吃自己穷费劲。立刻烧了锅开水,给两人一人冲了一碗鸡蛋茶,不过是一碗里头两个鸡蛋。
然后蹲在门口,就配着腌咸菜,跟满囤一块儿啃蒸土豆、杂面窝窝。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不吭声,结果就又成了一次暗中比饭量的较劲。
王氏蒸的窝窝头一个足有半斤重,除了全天然营养均衡之外,口感非常一般,好在放在空间里,还不算干硬。
结果一顿饭下来,两个人除了吃光了蒸土豆,还一共吃下去七个窝头,满囤饭量是三个,对方吃了四个。
吃过饭,满囤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技术员对着灶膛里的火,把口袋那半只烟又点上了,一边抽着,一边在劣质烟草的青烟里再次打量王满囤:“不错,车洗得怪干净。”
满囤点点头:“我能干重活。”
“这回出门家里给带了多少钱?”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满囤就简单讲了他买种子的经过,略去了扒火车的事情,最后,把仅有的三块多钱连着手帕子一起放到了两人跟前的台子上。
技术员点点头,抽完了最后一口,把烟屁股弹进了灶膛里:“也能吃苦,也能干活,也不挑嘴。”
“但你也不是咱们种地的人。”
王满囤登时心里一紧,这个火爆脾气的技术员看着可不是个细心的主儿啊,连他娘王氏都没看出他的不妥来,这家伙从哪儿看出了破绽?
心里暗自吃惊,但脸上一片平静。
“大叔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前天可还刚翻过田呢。”
“小子,你知道这是啥?”技术员冲他指了指耳朵上夹的那根烟。
“凤凰呗,上面写着呢。”
“老凤凰,老凤凰,不跟镇长跟乡长。”技术员从耳朵摘了那根凤凰烟,使劲嗅着。
“这烟你是打哪儿拿的?”技术员突然眼睛一瞪,看着满囤就像看着犯罪分子。
呼,原来是烟的事儿。满囤心里轻松,就又讲了讲穿山甲的故事。
技术员也放松下来,先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把玩着手里的卷烟,“这烟我也不是买不起,可关键就tm的买不着。”
满囤眼睛一亮,有门!他把剩下的大半包烟拿了出来:“加上这个,我还差多少钱?”
“把钱拿回去,光这包烟就够你换兔子了。”
“那把兔子给我吧,我急着回家。”
“去再干点儿活儿。”
“好咧。”
王满囤于是就拎着饲料桶,跟在技术员后面,在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畜栏里所有动物都趴着歇晌的时候,硬是把每个畜栏都喂了一遍。
哪种牲口怎么喂,什么东西不能喂,大个子技术员跟他讲得清楚。王满囤拎着饲料桶,一下子心里趟亮。他终于知道该去哪里找饲料啦。
半个多小时后,红星养殖场开来一辆拉货的卡车。
技术员把满囤跟牛一起塞进了后车斗,满囤抱着一个大竹筐,里面是一大两小三只种兔。
尽管心里疑惑,但他没有支声,既然是种暗中的照顾,技术员肯定有他的用意。就像他们本来不用在中午的时候去特意喂那一趟饲料。
拉牛车把满囤送出了四十里地,又把他换到了去荣岗镇拉公粮的拖拉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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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囤心怀感激地站在三岔路口上,胸前抱着装兔子的筐子,口袋里揣着三块零七分钱。
在他对面不远处就是那家烧鸡店,正好是往西边两百米的距离。老旧的黑匾牌下,不断地飘散着诱人的烧鸡香味儿。
匾牌上写着:“洪家百年老字号。”
“烧鸡两元一只。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耍话儿1:玩具。
第十九章()
满囤站在洪家烧鸡店对面。
这家的烧鸡真不错,即使离了一百米远,他也闻得到扑鼻的香气儿。柜台里的大铜盘上整整齐齐码着一层烧鸡,鸡皮酱红,泛着油光,另有几个小盘,满满当当盛了鸡头鸡爪鸡肝等等鸡杂。
满囤咽了一口口水,紧紧盯着满满一柜台货真价实的散养鸡。这还是用传统方式加工烹调的鸡,是没有任何一丁点儿添加剂的优质美食。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吃到过真正的农家土鸡。他怀念记忆里的味道,甚至流连于回忆中鸡皮酥烂而鸡肉紧实的特殊口感。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重温记忆里的美味,一瞬间他心驰神往,恨不能立刻就飞扑上去。
然而他捏了捏那个小小的深蓝格子纹的手帕卷儿,没有动。
他眼前又出现小四活泼的脸。
小四还在满怀期待地问他:“哥,他们家烧鸡有多好吃?”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他信誓旦旦地对小四说:“当然好吃,等哥买回来,你就知道了。”
“等把烧鸡买回来,你就知道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不,他不能买。
小四露出一脸的肯求:“要能吃着一个鸡爪子该多好啊。”
他弟弟的愿望渺小的近乎卑微。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走得头也不回。
我真是冷血。明知道哪怕只带回去一个鸡爪子,都能让几个小孩子欢天喜地上好几天。
满囤走在回乡的路上,背叛的耻辱压得他越发脚步沉重。
只是这一回。只是这一回。满囤心里不断地为自己解释。可无论怎样的解释,与他弟弟们充满渴望的眼神相比,都如此苍白。
只是这一回。只是这一回。
满囤满心愧疚地念叨着,紧紧地抱着他的兔筐子,只觉得回家的路无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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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几声狗叫,王氏起身冲着院门儿小声喊了几句,没人回话,她只好又回屋睡下,她三儿子出门了两天,该回来了。
满囤其实已经回来了,不过进村儿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星斗满天。
啊,这星子可真亮。照着原始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他们村村落落里的烂瓦破房,赤白的贫穷无从掩藏。
王氏跟孩子们早已睡下。他离开这两天,王氏在门前的荒地上新扎了十几米长的两行菜架子,满囤心里感动,这菜架子是特意为他搭的。
他没有直接进院儿里,而是先跑去了院后头的兔子圈儿,把筐子连着兔子一股脑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折腾了一整天,兔子们都团在一起安静地睡着了。
满囤又踩着星光,去了后山的地里。种子揣在他胸口,他一分钟都不愿耽误。
他的身体又饿又累,叫嚣着要他回家休息,他的心却始终坚定,他要用他的双手把贫穷这只饿狼远远地赶出家门口。
月光照着满囤忙碌的身影。这个小小的黑影先给他的新地浇透了水,又把萝卜籽按着张家大爷口述的要点,挨着片儿的播洒了,再浅浅地盖了一层浮土防止鸟雀啄食。接着又挖了沤肥的大坑,把这一路上收集的肥料填埋进坑里。
一直忙到半夜鸡鸣的三四点,满囤才拖着一身的疲惫,连澡也没顾得冲,就直接往牛棚的草堆里一倒,跟他们家的黄牛睡在了一起。
“孩儿,你啥跑这儿睡来了?出啥事儿了?”王氏早上起来喂牛,吓了一跳,远远看着牛棚子里好像趴着个人,还以为是进了贼。
“昨儿夜里回的,怕吵醒弟弟们,就搁外头睡了。”满囤顶着一头的稻草花儿坐了起来,黄牛一伸舌头,把它的草料又从满囤头上卷了下去。
“赶紧把那几个臭小子叫起来,你上屋里睡去,呆外面净喂蚊子。”王氏心疼道,“也先别睡着了,叫娘先给你煮几口吃的。”
然后她就急匆匆地去生火烧茶了。
小四睡眼惺忪地起来上厕所,也从他身边经过,迷迷糊糊地问他哥:“哥,一会儿你带我去地里看看套着兔子了没。”
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一蹦老高地又窜了回来,一个飞身扑住满囤:“哥,你可回来啦!你走这两天,秋贵儿嗷嗷叫地想你呢!”
“小七没你叫得响,”王氏已经冲了鸡蛋茶出来,直接揭了小四的老底儿,顺便冲满囤抱怨道:“你出去这两天,一帮皮猴儿们都快翻了天了。你就安安生生在家歇两天,替娘管教管教他们几个。”
“知道了,娘。”
小四一吐舌头,小跑着撒尿去了。
“吃的都热在锅里,等他们仨起来了照看着点儿,娘出门办点事儿,你可不许跑远了。”王氏简单收拾了一下,交待了一声,就出门了。
满囤就看着弟弟,顺带着喂家畜。
通过在红星养殖场的一圈儿学习,满囤心底对怎么喂养家畜多少有了些了解。
他从空间取了从老乡那里买来的二十来斤玉米,用石碾碾了两遍,当成家鸡们的辅助饲料。往里面拌了一大把豆渣、菜叶和其它下脚料,才刚往食槽里一倒,公鸡母鸡们立刻扑腾着聚拢过来,争抢啄食。
猪食里当然掺的豆渣更多。
豆渣是跟荣岗镇上的一家豆腐坊里收的。豆腐坊本身也喂了猪。不过天热,豆渣放不住,满囤就用一大捆干柴换了些,可惜量不大,也只够家里的猪吃个十来天。
牛也喂了一份清水,一捆鲜草料,一捆干稻草,一小捧豆渣。
接着是兔子。兔子需要喂的是新鲜多汁却不含露水的嫩菜叶。满囤看看圈里,兔子们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