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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发展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灌魔蛙最后一口气咽下嘴，横尸沼地，三人站在刀引指示的位置相顾无言。
圆石上的红点正中红心，代表与刀引主人的位置重合，但现实是，他们面前只有一个刀意四溢的浅坑，里面灌满污泥。
景琛沉默片刻，“地下层入口？”
何三其作沉思状，“我上次来的时候，这一片尚还不是沼地。”
灌魔蛙的扩张速度未免太过惊人。
“怎么进？”凌奕最直接，抬头往旁边飞去一眼刀，正在靠近的灌魔蛙一僵。
自己同伴的尸体就横在眼前，这只灌魔蛙抖抖身子，准备遁了。不是它没节操，实在敌人太凶残。
“哇哇哇。”并不纯正的蛙叫声响起，四下观望的灌魔蛙闻声而逃。
“这样。”何三其运转灵符力，在身体周围布下一个密封的能量罩，“然后跳进去。”
说实在，黑乎乎的沼地很考验人的忍耐底线。
泥腥味参杂尸腐味，沼气从泥地里冒出，翻滚着大小气泡。
“咿呀。”阿修罗神色恹恹，满池秽物他是极为不喜，看向景琛，我能把这里烧了吗？
“不能。”景琛将阿修罗抬起的小手按下，学着何三其样子“慷慨就义”。
灵符力流转，将泥沼隔绝在外，下沉时间并没有过太久，下方隐隐透光。
“咦，是刀意圆融界。”风祭轻语。
“不过制造它的主人已经不在，过个几百年这里就要消失了。”剑老接着道。
“小心。”何三其提醒，“下面是残刀林。”
脱离泥沼后，降落过程中将周围看得分明。
一个昏暗的封闭空间，满地倒立的残刀，刀锋向上，没有刀柄。
倘若站在一个极高视角，便能看到刀锋由近及远致大变小，其间青色刀意流窜，少说有万把残刀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什么是刀意圆融界？”景琛神念传入多宝塔。
“嗷，小景子你居然偷听！”剑老嚎道。
景琛翻了个白眼，那你们倒是别在我是海里说话啊！
“刀意圆融界是天元级才能开辟的虚世界。”风祭缓缓道，“例如磁石有两极，可以相互吸引，当它们在一定距离中达到某种平衡，相互吸引却不相吸，这之间相距的空间换到刀境中，就是刀意圆融界。”
“！”景琛，听起来很深奥的样子，“有没有通俗易懂点的？”
“境界未到。”剑老嗤笑，“没指望你懂，何况你也非走此道。”
景琛，“……”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围观全过程的凌奕嘴角一勾，唔，迷糊的小琛也很可爱。奏是这么痴。汉！
“刀引现在指向如何？”何三其没觉察到他们动静，小心戒备四下。
残刀林是用残刀构建出的迷宫，里面许多地方受无序刀意影响发生异变，刀海生物在这里更加凶残，必须谨慎提防。
“不动了。”凌奕手中石头，红点仍是指向圆心。
“果然。”何三其并不意外，“地下层域场奇特多变，我们换个地方试试。”
缓慢在残刀林中行走，刀引不起作用，就意味寻找霍之行的指向消失了。
“没用的，刀意圆融界本身就是刀意所化。”剑老道，“啊，硬要形容的话，就好比你们进到一个球里，但刀引指向还停留在球外，就是说，无论你们走到哪，刀引指向球的方向不变，是因为你们在球里。”
景琛，“……”都什么破比方！所以已经涉及到哪个层面去了？天知道他们只是来寻个人而已！
刀引指望不上，众人一时没了头绪。
何三其坐在地上，一手托着下巴撑着膝头，抖着左脚，“没办法，关键时刻还得靠老张。”
一个折子，摊开是张牛皮纸，上面没字。
何三其咬破手指，在面上画了个奇异图纹，牛皮纸上灵符力翻涌，内容显现。
景琛凑过来，“地图，地下层的？”
“嗯。”何三其应下，“这种特殊材质的地图只显示半柱香，再看就又要放血了，跟你们做这笔买卖真亏。”
地图上显示出来的内容不少，有大片的残刀林分布，也有补给点标志，看来张佰万的生意都做到这里来了。
“我们既是寻人，最好先去补给点。”何三其道，“地下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有几个固定在里面狩猎的，找到他们说不定就能套出线索。”
景琛和凌奕都没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下。
在牛皮纸上图案将要消失时，景琛眼尖，看到右下角闪过一连串数字，不由问道，“这些代表什么，地下层方位？”
“不，是地下层编号。”何三其道，“被发现的地下层有十三处，其中两处是尊者墓地，尚处于封禁状态，所以这个十一。”
他指着数字隐去的位置，“是总数，五代表这座地下层在十一处排第五。”
“尊者墓地。”凌奕抬头。
“是，一处在三百年前发现，一处是近百年内。”
“为何会处于封禁状态，各大宗门应该很乐意开发吧？”景琛问道。
“就是太乐意了。”何三其苦笑，“三百年前刀海有次动乱，里面妖兽暴走，死伤不少人，这才将尊者墓地封禁，决议每过一段时期由人族和其他族选派人过去。”
“还有其他族的人掺和啊……”
何三其失笑，景琛这个问题太小白了，“万妖域，灵木界，万流草原，还有巫无沼地，哪一处是人族为尊？”
说着他叹了口气，“每次尊者墓地现世都跟新生小世界一样有大动作。”
“刀海还算是好，千洲域是人族的主要领地，我们在里面占据人数优势，这要放到万妖域……”何三其没继续说，未言之意不言而喻。
行走小半日，高度警惕中一路有惊无险，在临近补给点时，凌奕忽心生警兆，反手就是一剑。
林中残刀遍布，刀身或是锃亮，或是锈迹斑斑，或是刀身断折，或是横插入地，每一柄残破模样都是不同姿态。
偷袭者正是利用行走其间的一时分神，和无序刀意流窜间搅动的气流发动攻击。
何三其一惊，早就知这位看起来极为年轻，修为地级九品的年轻人实力不弱于自己，这一刻却更加深刻体会到。
怎么形容让人惊艳的一剑，悄无声息，剑光掠影，转瞬长剑回鞘，只留下拔剑时的衣袖重影，仿佛刚才的出手只是看多残刀产生的错觉。
“嗖。”只听到一剑破空声，凌奕这招极具震慑，偷袭者手中长刀飞出，斜插入地面成了众多残刀中的一柄。
不过同时，四下“嗡嗡”声接连响起。
感受到凌奕击出的一剑，周围残刀带动无序刀意，竟成了一个压迫过来的势。
偷袭者只见兵器脱手，本以为自己逃脱无望，乍一发现这变故，又惊又喜，“居然有白痴在残刀林动用剑意！”
要知道这里是刀海的地下层，故而周围这些虽未残刀，上面戾气却更重，可想而知面对剑意挑衅，会激发它们多少凶性？
多年累积一朝爆发！
254｜城（）
“擦，还有这种禁忌？”景琛不可思议道。
何三其同样蒙圈，他也不知道啊！
好吧，说到底地下层他只来过一次，不比长期驻扎的老油条，不知道剑意会和刀意相冲很正常。
但正常归正常，眼下可就苦了正处风暴中心的凌奕。
刀势如排山倒海般压来，一片带着一片，潜伏在残刀林中伺机而动的人纷纷被惊动，声势还有扩展的趋势。
这样下去可不行！
刀势越大代表凌奕身上牵动的压力越大，必须要打破僵局。
“有没有办法平息残刀怨气？”景琛转向何三其。
归根结底，动荡是由剑意引出，源头在于残刀被压制多年的怨气，如能将源头解决，自然就好办。
没想到他们一路小心，最后问题是出在常识性错误上。
如此说来，不仅是剑意，拳意、掌意，只要是除刀意外的意境，岂不是都会受到排斥，继而引发刀势？
无怪进入刀海的都是刀客，这大概就是主场和客场的区别。
回到眼下问题，首先要解决的是积压在凌奕身上的刀势，再发展下去恐怕要与整个地下层的残刀对抗，那绝非易事。
阿修罗困惑地咬着手指，瘪瘪嘴，这里的气息他不喜欢。
“你可以试试刚领悟的刀纹。”风祭提议。
刀海客栈中购得的妖骨，景琛一直试图在勘破，如今小有所得。
用刀纹对刀势，再辅佐以九子棋，就算不能起到直面对抗作用，将其缓解疏导还是可以的。
“我试着用刀纹平息它们附着在刀意上的势。”景琛对凌奕道，“暂时保持现在状态。”
如果贸然让凌奕收回气势，两方能量场不等，势必会被反震，结果绝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因这方土地动静围过来的修士有增无减，刀势主要攻击对象不是他们，造成的影响有限，并非不能抵御。
九枚棋子抛至空中，受灵符力所控悬浮起，它们并不处于同一平面，而是更多维，棋子与棋子之间以细小的灵符力丝线交连，莹莹形成一块无规则的多面体。
“这是？！”何三其第一次看到景琛全力出手，长年混迹刀海，他的眼力可不弱，嘴微张，在心中无声道，“阵道符器！”
有化形的天火就罢了，现在又出来个阵道符器，这两雇主究竟要给他多少惊喜？
不，应该是惊吓才对！
他不确定再暴露下去，他们会不会被别人当肥羊宰了——哦，引发现在局面的源头，貌似就是他们被别人当做了肥羊。
多面体的阵组形如魔方，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能瞧见一个完整的阵法。
何三其并不是主攻阵道，平时却小有爱好，一细数下可了不得，单是几个方向看下来，就已经出现了十来个他从未见过的阵法。
更让人震惊的是，哪怕视角有一点偏移，下一刻看到的已然不同。
眩晕感随之席卷，何三其晃了晃头，终于意识到这样的阵法不是如他这般的“爱好者”能轻易看透的，其复杂程度甚至不能多看上一眼！
九子棋出来搅局让刀势发生了明显变化。
九道灵符力波纹在景琛操控下成了一道道半圆弧度的灵纹，交叠在“阵道魔方”上，如水波一般荡漾开。
“砰，砰砰。”好似绷紧的弦被拉起，无声之势的较量变做了有声之战。
只是声音不急不缓，每拨弄一下，都像有人在心中重重敲击。
“有用。”凌奕感觉到剑上压力明显减轻。
景琛摇头，手指虚空一拨，“等不了多久，我们快走，这里要爆了。”
方才扩展出去的刀势被九子棋模拟的刀纹召回，压缩在九道灵纹上，只等积蓄到一个极点，就会爆发。
“什么？！”何三其大惊，“我们要离开地下层吗？等等，你再坚持一下，地形复杂，找出口需要时间……”
景琛打断了何三其的慌乱，“离开这片区域就行，没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