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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鸟飞行在更高处的位置,很快就越过飞行器飞往远方。
许是觉得脚下的铁盒子太过迷你,不具一点威胁性,它们连眼神都没投来个。
“你确定我们追的上?”客疏敲敲飞行器顶部,“小六,可以下来了。”
空旷无际的辽阔大地上,大河蜿蜒曲折,太鼓山高低错落,在满天映照的霞光中拉出长长影子。
飞行有半日,以飞行器想要追上那群巨鸟还是太过勉强。
不断催动灵符力,保持飞行器最大时速,期间四人不断轮流接替,在天色快要完全暗下来时,终于出了太鼓山地域。
昏暗的天色里,依稀看到下方是一处平原,生长着并不算高大的植被,没有树木,如同成片的芦苇,风吹过带起形同波浪的褶皱。
“不能再跟了。”凌奕皱眉道。
一下午他们四人消耗巨大,无法再支撑飞行器的灵符力供给是一方面。
再者天色渐晚,周围妖兽在暗处伺机而动,必须保留体力以应对随时出现的突发状况。
“再等一等。”景琛凝视前方。
黑夜中可见度极低,仅能看到巨鸟的轮廓,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在视线中失去踪迹,等那时再做停息不迟。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意外发生。
灌输进操控杆的灵符力一滞,前行中的飞行器似是被什么拉住,急速向下坠去。
“轰轰轰。”从高空落下,飞行器的每个部件都在发出零件散架的抖动声,像是随时会破裂肢解。
“抓着点。”里边的人顷刻腾身飞起,凌奕眼疾手快抓住不明状况的阿修罗,一只手按住景琛。
客疏原是靠着飞行器单侧昏昏欲睡,在惯性作用下几乎是整张脸撞在顶部铁板上,鼻头通红,瞬间就清醒了,“我去,遭到攻击了?”
景琛输入的灵符力不断散逸,也就不能让飞行器平稳,艰难道,“力量无法转导,我们要迫降了,准备一下。”
准备?!准备啥?客疏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景琛就用现实告诉了他何为——迫降。
飞行器凭空消失,所有人出现半空,身子还在下降,跟当时初入蓝叶小世界,下飞舰的情况有些相像,不过少了气囊。
“呀?”阿修罗被凌奕领着后颈,四肢挥了挥,大抵是觉得好玩,咯咯笑起来。
这种时候能笑出来的,估计就只有心大的阿修罗了,反正景琛是快哭了。
好在他们虽被压制了修为,简单的御空飞行还是能做,不至于在降落后摔成肉泥。
“你的飞行器也未免太渣了。”客疏在周身设下抵御强风的防御罩,稳住身形,这才有空去看暗六。
少年的斗篷被吹得鼓鼓,露出遮掩住的一张惨白的脸。
本来暗宗的人就是见光死的宅属性,好不容易出一趟还要被迫体验飞行器失事,外面的世界真可怕。
“是力场!力场!”景琛必须为自己的炼器水平正名,“传导被阻碍,没了动力源要怎么飞!”
凌奕相当头痛地看着在半空中还要斗嘴的两人,现在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如何安全着陆?
下方灌木丛不断放大,眼看着就准备降落。
“不好。”景琛忽然拉住凌奕,眼眉皱到一起,“那枚天符印好像出了点状况,你……”
盘踞在气海的符印受莫名的外力引动发出淡色光华,沉寂至今乍一爆发,来势汹汹。
凌奕瞳孔一缩,景琛倒在他怀里昏死过去,两人的重量使得下落速度暴增。
从失去意识到清醒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景琛面前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塔,从塔身看,共分九层,顶端迷雾环绕,不知所止。
荒古,腐朽之气从其上蔓延出来,震慑八荒。目之所及,无有边际的荒原只能沦为其背景。
“什么地方?”景琛后知后觉意识到所处的可能是一处幻境,暂时没有办法从中脱离出来。
“咦?”当注意力重回到九层塔上,方才注意到这模样他从前看过许多回。
赫然就是多宝塔。
“见鬼,怎么又是它!”犹记上次大红晋升,他炼化冰龙龙骨时,也在那残留的意识中见过多宝塔。
当时似乎同样是在荒古之地,九层宝塔从天而降,上古大妖肉身成泥,被强行镇压。
“所以这次……”景琛的神念在多宝塔周围环绕一圈,颇为费解道,“是什么引起的幻境?”
等等,源头好像是一直在他识海装死的天符印?
“那可不是天符印。”风祭淡淡道。
景琛,“!怎么到哪都有你!”
说话间,眼前画面发生了变化。
空中突兀出现一只手,骨指修长,指尖圆润,落在百丈高的多宝塔上,轻巧将塔身从底端托起。
一塔一手几乎占据整个视野,景琛不由得瞠目结舌,“这么大的塔,这持塔人得有多大?”
这次风祭没有接话。
画面还在不断变。
可以看到周遭环境变幻莫测,妖兽,人族,头上长角浑身瘴气的魔族,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无法辨别的种族接连出现在视野中。
它们张牙舞爪,一举一动皆带着震撼天地的威能,稍一动作便能遮蔽天日。
景琛尚未来得及消化所见所闻,大地忽的无声裂开,霎时风起云涌,一条长长沟壑纵横万里,从中伸出来无数双黑色的手,抓住了多宝塔。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许多景象在景琛眼中掠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事后努力回想只得到一个个模糊的虚影。
“那些是什么?”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没有。
这次幻境来得如此莫名其妙,从开始到结束寂静无声,景琛却平白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凄凉之意。
尽管最后记得的只有那九层塔和男人的手,还有一条看不到底的深渊。
“小琛,小琛?”
迷糊中,凌奕的声音分外清晰,景琛豁然睁开眼坐起来。
不远处燃着火堆,驱散了平原上夜间的冷意。
客疏正在往火堆里添着柴,暗六在打下手,阿修罗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上烧煮的肉汤。
“我们安全降落了?”景琛晃了晃头,有些迷糊,意识似乎还停留在方才的幻境里。
等等,那幻境里的事,他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嗯。”凌奕探了探景琛额头,担忧道,“感觉如何?”
耳边是柴火声“哔啵”作响,景琛深呼口气,将额头抵在凌奕肩上,低声闷闷道,“我得找风祭好好谈谈。”
从得到多宝塔开始,对方就一直抱着避而不谈的态度,而今多宝塔再三出现在他进入的幻境里,自己不能再鸵鸟下去了。
“你当真决定了?”这话不是凌奕开口,而是风祭的声音直接在耳边响起。
景琛,“……”还有没有一点*了!
“即便我说了。”风祭叹口气道,“你也无法改变什么。”
有时候不说,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
“你们两个够了啊。”不远处客疏搓了搓手臂,“刚醒就腻歪在一起,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旁观的感受?!”
凌奕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能。”
客疏一噎,耸耸肩,“行,我喝我的汤,一点都不给你们了。”
对好友的改变也是无奈了,凌奕拍拍景琛的背,“发生什么事了,天符印怎么会忽然暴动?”
303|城()
“我想,一直以来我们的方向可能都错了。”剑老的话蓦然响起,声音低沉,不复平日嬉闹,“或许这并不是天符印。”
不是天符印?凌奕一愣,“那是何物?”
这个问题景琛也想知道,因为就在刚才的幻境中,他似乎听风祭也提起过。
“那就要问这位了。”剑老话锋一转,态度恭敬,“是吧,守界者大人。”
“守界者?”景琛和凌奕同时惊呼,不明所以。
风祭神色平静,接而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先前你认定这便是天符印,为何改变看法?”
“人老了,一些久远的事很容易就忘了。”剑老先是一声感慨,“但在刚刚飞行器降落中,我感受到的力场波动,正好让我记起些事。”
“对,那股波动!”景琛从幻境中抽离出来,半晌终于理清了点头绪,以及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究竟,是什么力场?”
正是那股突来的力场让飞行器失灵,进而引发他气海中天符印的异动,拉他进入了幻境。
“如果我没记错。”剑老沉吟道,“是界主力场。”
“界主力场?”景琛与凌奕对视。
“嗯,你们去过霸刀尊者墓地,可还记得原霸说的那句话。”剑老道,“他说的闯出去,其实是指闯出这一界。”
“诸多小世界,地符界,天符界,在外界看来总合为一界。”
“这个我好像有点印象,之前有提过。”且与风祭这些年相处下来,景琛自己亦是隐约有了一个模糊概念。
“那界主,是指这一界的主宰?”凌奕不解道,“有与天符印有何干系?”
“在还没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前,我尝试过去往外界,而后见到了守界者,以及这种界主力场。”剑老忍不住看了眼淡定无比的风祭,“那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力量,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小景子肚里的那个东西,若是能与界主力场引起共鸣,就绝对不会是天符印。”毕竟剑老就曾是天符师,在有了界主力场对照的前提下,力量层次很容易就能辨别。
说完这些话,两人一魂同时静默,像是在等风祭给出答复。
“没想我心血来潮客串了一把守界者,能让你记忆至今。”风祭微微一笑,“别来无奈,池青元。”
“您居然还记得我!”池青元正是剑老的本名。
“等下。”这就认亲上了?景琛一脸蒙蔽,看凌奕也好不到哪去,“我听着有点糊涂,咱能不能一件件说?”
无论是守界者还是所谓的界主力场,这样一语带过真的没问题吗?!
风祭翩然出现在多宝塔第七层。
紧跟而来的是剑老,平日看他无厘头惯了,今天乍一知晓风祭真实身份,看起来竟有几分拘谨。
“我也未曾想到,在这方小世界里会出现那东西。”风祭坐在中央,神色淡然,“既然遇上了,索性就同你说个明白吧。”
“首先,你肚子里那玩意儿。”风祭悠然笑道,“是神格哦。”
神,神格?!雾草,第一个消息就是重磅炸弹,你那个哦字是什么鬼!
“是你父亲留下的。”看风祭神似是在怀念,“作为最早闯出去的几人之一,他能带着你回来,远在我意料外。”
“不可否认,他很强。”风祭望向某处,似乎透过多宝塔看向景琛,“还能通过神格分离你的三魂,强行逆天改命,这种事就连我也很难做到。”
“不过我得感谢他,即便他无法将多宝塔带出太古深渊,你的出现仍给多宝界带来了新的机会。”
“带出太古深渊?”景琛没忍住,打断他道。
“对,我有同你说过吧,界外的世界又有星界,神界,魔界等诸多称呼。”风祭继续说道,“对我们人族来说,它就是星界。”
“在星界中,人族的最高修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