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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荣虚道长（下）（）
“道号荣虚？”
叶昭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不过，随即却又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你的自称真是奇怪，你认为你现在还是道士？难道你现在不应该首先是方主，其次才是道士吗？”
荣虚道长微微笑道：“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你不也是同样作为首先是人类，其次才是方主的异类吗？”
叶昭霍然站起身来，死死盯着他。
双方都是精神体，本来这样的目光并不能说明什么，甚至也不能确定对方的真实情绪，但是叶昭依旧敏锐的感觉到了。
面前这个荣虚道长的精神体，属于人类的特质。
有情绪，有感情，有自己的判断。
但是，与此同时，也有着属于方主的特质。
“你居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叶昭缓缓坐下来，“我之所以没有融合方主人格，那是因为觉醒的时候出现了意外。而你，恐怕是没有意外，纯粹就是因为方主觉醒的同时便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荣虚道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面带微笑坐在蒲团上，与他对视。
“能够做到这一点，你比我想象的更厉害。”叶昭说道，“如果让当初的我与方主人格融合，恐怕从此就会迷失自我。”
荣虚道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如今有没有迷失？”
叶昭愕然看向他。
荣虚道长慢慢说道：“我虽然已经融合了方主的意念，却也等于自己招了一个天魔入心。对于我而言，这等劫难比你却是要深重的多。你与方主意念相互隔离，互不统属，所以你可以攻击他，消灭他，让他听从你的话。”
“但是对于我而言，既然已经融合，就再也没有自己攻击自己的可能。相反，我的内心时常忍不住魔念升起，叫我也无法自处。”
说到这里，他面上的微笑忽然闪烁一下，一抹狰狞迅速闪过，随即又被他平复下来。
“有兴趣听一听我的事情吗？”
叶昭的愕然与吃惊已经消失，面对这带着古怪的荣虚道长，说道：“请讲。”
“我是一名道士，兵荒马乱的时候被父母送入深山，跟着师傅学了一些道法、歌诀、卜卦之术。十多年后师傅仙逝，我就离了深山外出过活。父母已经不在，红尘就此了断，我也就从此安心做了个道士。”
说到这里，荣虚道长忽然微笑一下：“我也是老朽了，说这些你哪里会感兴趣？还是说一说我怎么变成如今这模样——”
叶昭却是心内一动，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对你的这些事情，我倒是有些感兴趣。你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一个村庄，叫做胡家庄？”
荣虚道长道：“这个可不记得了，我当初云游四方，经历的大小村庄几千个总是有的，现在几十年过去，我也不太清楚你说的是什么地方。你说的那个胡家庄在哪个省？那里有人还知道我？”
叶昭闻言，倒也是微笑起来：“这倒是有些机遇奇妙，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追着你要给你当徒弟？”
荣虚道长顿时恍然：“啊，原来是他！我记得他并没有什么天赋，只是出于怜悯，将一本歌诀给了他，叫他聊作慰藉。现在他怎么样了？”
叶昭便介绍道：“这人当然比你还要苍老的多，他就是胡家庄的胡立业，一生的执念便是要读懂你给的那本歌诀。正好被我救下，升级之后，智力属性增加，总算是读懂那歌诀了。”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他按照那歌诀去跟人批命算卦，算的不准的时候多，被不少人当做老骗子。”
听到叶昭这么说，荣虚道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也是奇遇！这也是奇遇！如今倒也是一番因缘际会！”
见他笑的如此欢畅，方主人格忍不住说道：“这虽然的确是一番奇遇，但是对于胡立业来说怕是极为痛苦的遭遇吧？他毕生的追求，换来的却是一本错误百出的歌诀，你这时候发笑，岂不是对他的嘲笑？”
荣虚道长诧异地看向他：“你是方主意念？你居然也会有同情心？”
方主人格说道：“同情心暂且没有，只不过是感觉你笑的没什么意思而已。这件事情哪里好笑？”
荣虚道长这才释然：“我还以为你这方主意念居然与众不同，产生了同情心这样的心态。”
看到叶昭也在看着自己，荣虚道长又说道：“我给胡立业的那本算命歌诀，有些讲的是世间人情道理，这一部分应当是毫无疑问地不会出错。另一部分讲的是天地异象影响下的人类活动、以及之后的某些结果。”
“说到底，就是算命卜卦的真相。推人情，算物理，看贵贱，察颜色。人情道理、恩怨情仇，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太多，所以不会出错。而如今的天文地理种种现象，却已经与原来的世界截然不同。在这种前提下，再按照那种天文现象测吉凶，推安危，毫无疑问是要碰运气的。”
荣虚道长说到这里，叶昭与方主人格都有些恍然的感觉。
怪不得胡立业以歌诀算命屡屡出错，原来并非是歌诀错了，而是歌诀描述的本来是原来的社会中的种种天文迹象，与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适用。
将胡立业的事情讲述清楚之后，荣虚道长再次开口，却是沿着之前的自述，继续说起自己的故事来。
“自从离了深山，我行遍千山万水，也走过无数城镇，见识过万丈红尘，偶尔也隐居几年清闲，见过几个真道友，也见过无数假道士。到了二十年前，帝都这边权贵热衷长生炼气，我正好也要用些人参等药物滋养身体，便来到了帝都。”
“承蒙帝都一位权贵看得起，我从此各类珍稀药物不缺，悠闲度日，便从此在帝都扎根，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到去年九月间，住到了所谓的神启之日来临的时候……”
第644章第一方主（）
说到这里，荣虚道长霍然脸色一变，冷声喝道：“作为方主，不互相帮助已经是不应该，难道你还要助纣为虐？”
叶昭神色微怔，见他突然之间忽然极为冷漠，目光直直地盯着叶昭背后的方主人格，似乎是要专门斥责他，俨然与之前慈眉善目、微微而笑的道长形象背道而驰。
“你……你怎么突然变成方主了？”方主人格吃惊地叫道。
叶昭这才回过神来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显然荣虚道长虽然融合了方主意识，却依旧未能收放自如，反而偶尔会显露出方主的一面。
明白存在这样的弊端之后，叶昭之前对于荣虚道长的惊叹也就迅速消失不见——无论怎么看，这样的弊端都直接影响了荣虚道长的心性选择，这果然并不是一条十分完善的路。
就如同荣虚道长所形容的那样，这方主的意念不彻底的融合，就成了荣虚道长的心魔。
现在荣虚道长的表现，正是心魔附体，也就是方主意念附体。
更为棘手的是，现在出现异常的就是荣虚道长的精神体，而不是荣虚道长的身体。从精神层面上完全被侵蚀，已经完全不同于叶昭和方主人格两个精神体争夺同一个躯体。
荣虚道长等于是精神人格身染剧毒，而且是极难排解，外人无法插手的剧毒。
眨眼之间，这些念头飞快在脑海中掠过，叶昭随后便已经反应过来，心念传递，无数黑色锁链从精神世界的虚空之中凭空冒出，纵横交织在一起，缠绕住这荣虚道长。
“荣虚道长，我倒是可以好好和他谈一谈，你这位第一方主，怕是跟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叶昭话音未落，就只感觉精神世界嗡地一下猛然颤动起来。
那侵占了荣虚道长精神的第一方主霍然站起身来，所有的黑色锁链刹那间崩裂分解开来。只见他道袍与胡须无风飘动，一双眼睛爆射出耀眼的精光，盯着叶昭，举起了手指，隔着数米远直直地指向叶昭的双眉之间。
“你无非就是依仗着自己的智力属性，以及一点意外，所以才能够奴役第四十三方主！但是这情况马上就要结束了！这老头子每天和我对抗，我越来越强，他越来越弱，此长彼消之下，我第一方主马上就可以完全侵占他精神，彻底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份……”
“到那时候，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愚弄神灵的使者，没有人可以这样奴役方主……”
叶昭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对他的表现并没有多少吃惊。
对于方主的秉性，叶昭了解的清清楚楚，从一个方主的口中冒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就在这第一方主指着叶昭怒吼的时候，叶昭心中一动，无数条黑色锁链再一次从精神世界的空间中冒出，将第一方主牢牢锁住。
第一方主霍然瞪大了眼睛，大喝一声，身上的黑色锁链全部被他再一次崩开、崩断。
“卑鄙的人类！你就只会用这种方法吗？有本事换一种方式来！”
第一方主怒吼着，身上的道袍鼓胀，无风自动，看上去根本对叶昭的封锁无动于衷。
叶昭却是依旧面色平淡：“就算你愤怒也好，嘲笑也罢，我现在就只用这一种方式对付你，你又能奈我如何？”
“在我的精神世界中，你本来就不如我，现在更是无力反抗，你这样的态度莫非以为可以将我恐吓住？”
说着话，将手一挥，铺天盖地的黑色锁链直接从四面八方出现，朝着第一方主围拢过去。
第一方主的眼中终于露出一点不一样的神采，脚步一踏迅速向前滚动一下，试图借着叶昭的身体来制造一个黑色锁链无法笼罩的死角，以此来躲避被黑色锁链擒住的结果。
见到他这样，叶昭心中更加明确自己之前的猜错没有错。
无数黑色锁链交错着从叶昭身体上毫无阻碍地透过，将第一方主再一次牢牢捆住。
“荣虚道长独身前来我的精神世界，这本来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到现在却是你最大的障碍。因为是我的精神世界，因为是我全面占据优势，所以我可以轻松自由地创造物品，可以轻松地制造锁住你的东西。”
叶昭平静地说着话，第一方主奋力挣扎，再一次将身体周围的黑色锁链崩坏，然而叶昭却是早有准备，崩坏的黑色锁链再一次连接在一起，又一次将第一方主捆住。
“你每一次崩坏我限制你的黑色锁链，都要用到你自己的能量吧？一次又一次，你消耗到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或者消失、又或者被迫潜伏起来？”
叶昭的声音静静回荡在这精神世界中。
第一方主的目光转动着，避开叶昭的目光直视，看上去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的打算。
黑色锁链静静地缠绕着第一方主，接下来将近两分钟，第一方主再也没有挣扎，黑色锁链也再也没有崩断。
“哈哈……”
忽然第一方主笑了起来：“我差点被你骗了！我差点被你骗了啊，人类！我崩坏这些锁链，需要我的精神力量消耗，对你来说，创造这些锁链肯定比我消耗的更多吧？”
“如果我们两个继续坚持下去，首先撑不住的绝对是你！”
叶昭说道：“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不试试看？”
第一方主顿时迟疑起来——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