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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后,王桦倚在靠枕上歇息,打了个小眈的功夫,腿又开始痒了。他掀开裤头往里瞧,消肿的那块皮渐渐浮出小粒,像是要变成红疙瘩。他实在是怕了,忙把裤腰系上眼不见为净,但这病总得要根治。
王桦想起老瞎子说的那两个法子,第一个叫他写下几桩命案贴在鸣冤鼓上,以阳克阴。这怎么行?!如此一来,全天下都知道他的丑事,哪怕病好他也不能做人了!但第二个以阴攻阴实在太恶心,又要挖坟还要吃死人,他岂能做这种事?!
王桦左右思量总觉得不妥,可这腿越来越痒,要不了多久他又会和之前那样,躺在床上等死。
不行!不能白白地去死!王桦惦记着自己的前程,惦记着自己状元郎的身份,他知道王家还得靠他光耀门楣呢!
王桦选了一个法子“以阴攻阴”,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吃人心肝又如何?
他暗暗拿定主意,却在王老爷面前装可怜、卖无辜,哭天抹泪道:“爹爹您是知道的,孩儿从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那瞎子叫我写什么东西,我怎么写得出来?难不成『乱』写一器贴过去吗?为了王家脸面,儿子甘愿去死!”
王桦说得振振有词,王老爷还真是信了,自觉三郎不会做恶事,哪怕天底下以恶为美,他的三郎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然而当天夜里,王桦扛着铁铲偷偷『摸』『摸』地从王家出来了,他身负三条人命,故得食三颗人心。他先去挖杨老的坟,费九牛二虎之力破了棺材,挖出颗尸心装在麻袋里;而后他又去了萧家娘子的坟处挖心,看到躺在棺材里的萧家娘子,他便恨得牙痒,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盛怒之下,王桦就举起铁铲狠狠地捣捶尸体,将它捶得面目全非、捶得头脚离身,直到成为一坨烂肉,他方才舒了口气,随后往肉里吐了口唾沫。
“『荡』、『妇』!臭、婊、子!”
第38章 渡情(三十八)()
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义庄里静悄悄,伸手不见五指。王桦弯腰潜入,小心绕过值守来到后山。
后山皆是荒坟,一堆堆鼓起,乍眼看去分不出哪家的坟。
这前半夜捣腾下来,王桦已经疲惫不堪,眼下多走几步都觉得累,可他想活,既便没了命根子,之后无法人道,他依然想活,活着才能翻身。
王桦抬头分辨天『色』,也不知是几更天,第三颗人心到手,子午也该过了。他打算挖出月娘的心后就回家,到次日午夜再将三颗人心烹煮,锅里加点葱姜去味,至少要比生嚼好吃些。他边想边点燃蜡烛,无意间抬头,蓦然看见一块木牌上写有“月”字。
月娘?!这实在巧得有些过头!王桦半信半疑,不过转眼间疑『惑』就被欣喜冲没,他拿起铁铲对着脚下孤坟狂挖猛撬。
这坟土松,不一会儿就『露』出草席。王桦见状忙把铁铲扔去,而后趴到地上扒拉开席上泥土,一把将破席扯开。
一张美人颜『露』了出来,烟笼眉,小翘鼻,朱唇微翘好似八月樱桃。她像是睡着了,正在做着甜梦,梦中她等的良人终于来接她了。
王桦愣了许久,“哎呀”叫出声,一不小心手蹭在铁铲铲沿上,手侧割出一道血口。王桦被坟中艳尸惊吓住了,丝毫不觉得疼,他起身时血口流出的血正好滴在月娘眉心,忽然,她睁开了眼。
“王郎,你终于来了。奴家等你等得好苦。”
幽冷地女声从樱桃儿嘴里飘了出来,一丝一缕袅袅如烟。这烟悄悄绕在王桦脖颈上,叫他发不出声。他不自觉地往后退,惊恐地看着一只白嫩玉手搭上坟沿,再如鸟爪般掐入坟泥,而后借力将沉重的身体拉起来。
月娘直挺挺地坐着,转过头僵硬地朝王桦一笑。王桦惊慌失措,继续往后退,不小心脚下一绊,仰面摔去。
这一跤摔得王桦眼冒金星,他顾不上痛,翻了个身连滚带爬地要逃,然而不过两三步,眼前就出现双脚,脚上的布鞋绣有朵海棠花,这还是当初他替她选的花样。
“王郎,摔疼了没?”
月娘蹲身,忙将王桦扶起,接着拍去他衣袍上的泥灰,心疼得直蹙眉。
王桦恍如隔世,情不自禁伸手触上月娘腮颊。是冷的!犹如寒月里的石头,又冷又硬。
她是鬼!王桦从未见过的鬼,即便成了鬼,她依旧温柔,把身心全都扑在他身上。
“月娘,是你吗?”王桦颤声问道,惊恐的眸子狠狠打量着她的眉眼口鼻。
听到情郎轻唤,月娘喜极而泣,惨白的脸颊多出两行泪。她流下的是血泪,只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便成了深黑『色』的稠『液』。
王桦心狂颤,突突地要跳出嗓眼。他又问:“月娘,你可恨我?”
“恨!当然恨!”
刹那间,月娘双目猩红,面目青黑,颊肉如同被削光,整个脑袋成了骷髅。
王桦见她磨牙,瞬音吓破胆,连忙往地上一跪,边磕头边哭着说:“月娘,是我不是,我知道对不起你,事后我后悔不已,要怪只怪我的爹爹,他不肯让你进门,我是『逼』不得已。月娘,我一直喜欢你,自你走后,我再也没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王桦抬头相望,泪眼朦胧,俊美的脸庞看得叫人心疼。
当初月娘就落入他清澈的眼眸里,被他的无邪模样诓骗。而此时,她依旧没长进,见到他哀伤的眼神心就软了,萧玉给她这报仇的机会,叫她白白浪费了。
月娘慢慢恢复原貌,无奈蹙起眉。
“王郎,我自知配不上你,此生能与你共枕,已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只是难过,不能与你相守一生。”
说到动情之处,月娘又垂下泪来。王桦见这恶心的稠『液』,连忙缩回手,生怕沾到零星半点。说实在话,他从没真心喜欢过她,当初只是见她颇有姿『色』,打发无聊罢了。谁知这『妇』人死皮赖脸,挺着腹要来寻他。他是谁?是王桦!王家最有出息的公子,与他风流的二哥全然不同,他怎么能让一个村姑毁去声誉,毁去前程?!
村姑就是村姑,半点都不识眼『色』!王桦细想不由生恨,眼下有此恶劫,还不是全因她而起?
王桦越想越气恼,但是他还缺最后一颗心不是?王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想出条妙计。
他埋首在双臂间痛哭,含糊不清地说道:“月娘,我快要死了,马上就能陪你了,你也不用再等得那么辛苦……只是家有老父要照顾,他再不济也是我爹呀!我怎能留下不孝之名呢?”
哭着,王桦抬起头,极为无辜地看向月娘,啜泣道:“我病了很久,每天食不下饭,睡不着觉,月娘我过得苦,救你再帮我一把吧!待我父亲过世,我就立马来陪你……”
男人的话不能信,连萧玉都不忘告诫,可她偏偏信王桦的油嘴滑舌,信他所谓的天长地久。
月娘低头垂泪,耳边有个声音同她说“信不得!”,她思量再三,不由自主地点头。
“我要如何帮你?”
王桦按捺住窃喜,依旧苦着张脸救她:“心……把你的心给我,可好?”
说着,王桦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高举在月娘眼皮底下。他犹如在献宝,虔诚且恭敬,而月娘就是他至高无上的神。
月娘给无可给了,连命都给过他,眼下他还贪婪地要取她的心。事前,萧玉对她说过,今晚王桦一定会来并且会问她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千万不能,一给她定会飞灰烟灭。
要紧关头,月娘把萧玉的叮嘱抛在脑后,伸手接过情郎递上的寒刀。下刀之前,月娘含泪问他:“王郎,你会忘记我吗?”
王桦立马摆出怜花之『色』,婉转叹息。
“我这辈子唯一忘不了的女人就是你。你对我有恩,我又怎么能狼心狗肺。”
说这话的时候,王桦已经忘记当初怎么将人勒死,又怎么将人悬于树上假装自缢。他轻蹙俊眉,眼中款款深情,连铁石心肠之人见之都会动容,更别提爱慕他的月娘。
月娘犹如喝下碗蜜,不由自主笑了,下刀刹那,她半点都未犹豫,手掏进胸膛利落地拨出心,小心翼翼地交到王桦手里。
这颗心已经腐烂却仍在跳动。王桦一把抓过忙塞于麻袋里,欣喜若狂。
月娘右手捂住胸口的空洞,左手极力往前伸,喃喃地呼唤:“王郎……王郎……”她只想飞灰烟灭之时能躺在他的怀里。
王桦侧首瞥见,很嫌弃地扭身避开。月娘微怔,指尖生生擦过他的衣边再也没能举起来。她倒在地上,恢复成一具干尸,胸口多了个大洞。
王桦掂量掂量麻袋,三颗人心全都到手,他不禁得意,正当打道回府,忽闻一声大喝:“谁在那儿?!”
话音刚落,装人心的麻袋“噗哧”一声燃烧起来。王桦惊叫,连忙灭火,好不容易把火灭去,袋中的三颗心已成焦炭,一碰即散。
老瞎子曾说:“取心的法子可得小心,千万不能让第三个看见,只要有丁点儿阳气便不作数了。”
王桦垂首看着地上这堆焦物,生无可恋,他千辛万苦挖到这三个宝贝就被一个大嗓门全都毁了。
王桦的五脏六腑被怒火扭曲了,来人靠近,他立马捡起铁铲,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他脑袋上砸。
“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就吃了你的心!”
他入了疯魔,仰天长啸,铁铲一下接一下砸在来者头上。没想那人脑袋硬,被他砸几下没死没晕,两手抱头大声嘶喊:“有人杀人啦!快来人呐!”
话音未落,漆黑的坟地突然亮堂了,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王桦团团围住。
王桦愣住了,这伙举着火把的人竟然全是官差,而刚才被他以铁铲『乱』砸之人,还是这里的小头头。
官差二话不说,冲过来将王桦按倒在地,五花大绑押入衙门。
伤人证据确凿,王桦想赖也赖不掉,他实在没想通,怎么会有人伏守在义庄。
原来前些日子,州府大人失了件家传宝贝,有人通风报信说,贼人将此宝贝埋在义庄后山,不知什么时候去拿,于是州府大人就派人守在义庄,准备来个人赃俱获,结果就逮到王桦。
之后,州府大人的家传宝贝在后山找着了,但是别人还发觉这王桦竟然挖出具尸首,此尸胸膛里的心不见了,紧接着杨家人也来报官,说自个儿老太爷的尸首被人挖了,心也不见了。
这真是桩怪事。惊动杨家人,自然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州府大人出面审问王桦,王桦却傻呼呼地疯笑,嘴里不停喃喃:“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王老爷得知爱儿被关押后心急如焚,听说几家人尸首被取心,他便想起上瞎子说的话,一下子心里就亮堂了。即便如此,王老爷仍是心疼他的宝贝儿子,卖房卖地换银子,就为将他保下来。
王老爷去牢里看王桦,王桦见到他就如见到棵救命草,忙抓着王老爷的衣袖,苦求道:“爹,爹!快快拿黄纸和朱砂纸来!按老瞎子的话去做,把事写下贴到鸣冤鼓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
说着,王桦似疯子般撕扯自己的衣裳,不光是腿,他的身子也开始发烂,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小洞组成张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