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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我今天没有时间与您多做寒暄,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交付与您。”琳娜推着小亚历山大走上前,“我想将亚历山大皇子寄送在教堂一段时间,等到我从奥丁堡回来,我会亲自来接他。”
男孩紧抿嘴角,努力的往母亲身后缩,但显然他的母亲已经打定了主意。琳娜扣着儿子的肩膀,将他不断扭动的小身板送至大主教的面前。
大主教深深地望了琳娜一眼,随后转而将视线投注在小男孩身上。他伸出手抚摸在亚历山大头顶上,心中不由燃起喜悦之情。上帝啊,您的恩泽总是无处不在的,在如今我们教会面临最大的危机,您竟然送来了令人惊叹的瑰宝
“陛下请您放心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好王储殿下的。”大主教庄重的宣称道。
“非常好,这也是我所希望的。”琳娜挣脱开儿子紧抓住她的手,拍拍男孩的肩膀,对主教接着说道:“若是……若是我没能回来,我想教会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您没能回来?您是说……”大主教老头诧异的长大了嘴巴,他的白胡子高高翘起,怪异非常。
“世事无常,主教阁下,要知道上帝无论何时都有可能招我们凡人皈依天堂的。”琳娜隐晦的回答。
老头瞬间理解了她话中的含义,皇帝彼得的不靠谱教会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对于面前这位公然与皇帝不和的皇后陛下不由突然产生了敬意。
“是的,陛下我们会尽快为亚历山大王储安排受洗仪式,若然有什么变故,我会立刻送他前往莫斯科接受皇位册封,上帝保佑世人帝国的土地上只有真正信奉上帝的人才有权被称为皇帝陛下。”大主教直接表了态。
“这我就放心了。”琳娜掉转身准备离开,可身后却传来小亚历山大嚎啕大哭的声音,她不由停顿了脚步,儿子的哭声令她心如刀割。
“妈妈”男孩看她停下了,哭喊着期盼她能回心转意带他回去,三岁的孩子压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送到这幽暗的教堂。
琳娜双手握拳,强忍不舍,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回头,她大步流星的踏出教堂大门,将儿子的哭喊声抛却在身后。
最后一搏,无论成败,她都必须了无牵挂。教会不会放弃难得的机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们一定会确保亚历山大平安无事的。
昨天晚上,她的画面上清楚的画出了彼得摘掉了她的后冠,将她逐入修道院的场景,然而她望着清晰的未来,却不由放声大笑。
命运是什么?不过是玩弄人心的游戏,一直以来她是被自己的异能蒙住了眼睛,如今她已经不再信奉命运
若是当年她不信命运,她或许还自由的奔跑在布斯特平原上;若是当年她不信命运,她根本不会陷入今天的僵局。
所有的苦难,都不能怨恨命运的安排,上天不已经给了她机会预知了吗?是她自己懦弱的、被动的接受才一再将自己推至如今的境地。
现在,她唯有鼓起勇气,破茧而出只有改变未来,才能将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琳娜*布斯特,只信奉自己
罗伊骑着马踏上塔林地段的高地,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已经冒出了胡渣子,两眼充斥着红血丝,满脸的憔悴。高地下方的马车和军队是押送皇后陛下前往奥丁堡的队伍,普鲁士的蓝色军服在灰蒙蒙的旷野中格外容易辨认。
他悄悄跟随着车队已经五天了,虽然皇后琳娜交代他留在圣彼得堡,以便于后续的联络和谋划,但他还是将事务暂时交给了他的同伴,自己单身匹马追着车队一路西行。
时间太过仓促,从他们计划开始,到四月三十日皇后被软禁,只经历了短短的两个多月,从遥远的奥地利偷运来的资金还未全部投放出去,廷臣也尚有很多还在摇摆不定。
听闻皇帝彼得要将皇后陛下押送奥丁堡的时候,他曾经冲动的想立刻带着现有的人揭竿而起,发动宫廷政变,以暴力的方式夺取政权,但最终还是被琳娜阻止了。
他的皇后陛下对他说:虽然目前整个宫廷和民间全都是反对彼得的声音,但却也没有拥戴我的声音,别被假象蒙蔽了眼睛,要让人们接受个没有帝国血统的女皇还为时尚早。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罗伊当时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等到我们控制住舆论的倒向。他最终听到她如此说道。
他的皇后陛下最终还是被普鲁士士兵带走了,以遣送的名义押往奥丁堡。罗伊自那一刻起就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冲出了圣彼得堡,追着车队一路西行,他对自己说我是为了防止疯子彼得授意普鲁士人秘秘密处决皇后陛下,却发现这个借口甚至都已经骗不了自己。
他爱上了他的皇后陛下,他早已将她与深爱的帝国紧紧的联系在一起。没有琳娜女皇陛下,帝国的未来就没有任何希望,他,罗伊*别斯托杰夫的未来也就没有任何希望。
他掩紧披风,勒马前行,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要抵达奥丁堡了,他必须看到她平安无事,才能放心的返回圣彼得堡继续行事……
几天之后,当琳娜初次踏入奥丁堡的夏宫,不禁瞬间被这座临海宫殿迷住了,甚至暂时忘却了自己目前危险的处境。
宫殿建筑在海边的悬崖上,从三楼的寝室窗户就能望见下方的海面,海浪拍打在黝黑的礁石上,水花从玻璃棱窗正下方跃上半空又落下,最终泛着白沫重归大海。
这里是帝国的最西端,正对波罗的海的港湾,可惜一直以来只被帝国皇室当做消夏的宫殿。
“陛下,这是您的晚餐。”门口的普鲁士上校送入一盘简单的食物。洛科夫人、凯特侍女等所有被视为皇后亲信的人都被留在了圣彼得堡,琳娜此时几乎是孤身一人被软禁在奥丁堡了。
“我以为我们也算得上是同乡。”琳娜在上校即将退出房间的时候开口说道,“腓特烈国王就如此信任彼得?他觉得彼得能给普鲁士帝国带来更多的好处吗?”
“皇后陛下,您这是在游说我?”普鲁士上校笑了。
“我只是提供给你们一个更好的选择。”琳娜的笑容则更加灿烂。
上校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接着回答道:“我是个军人,我的天性是服从命令,而不是像政客那样左右逢源。我的国王交代我一切听从彼得皇帝的旨意,那么我就别无选择。”
琳娜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微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上校退出房间,对门口守卫的两个士兵吩咐道:“看好她,有情况和我汇报,切不可与她擅自对话。”
士兵立正行过军礼,将长枪斜举到胸前,双眼平视前方。
上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位沙俄帝国的皇后陛下,比不靠谱的彼得陛下不知要精明多少倍只可惜世事难料,一个人的运气不一定与他的智慧成正比的。
夏宫外面,狭长的白桦树林荫路上,罗伊望了眼宫殿的方向,调转马头朝来路奔去。
早春的冷风刮的枝叶沙沙作响,马蹄声急促的踏着青石路面,将他心中的急迫推至上最高的顶峰。
彼得皇帝此时想必也已经抵达西军驻地了,圣彼得堡目前就是座空城,时机终于来临,风起云涌的起义将从帝国的中枢开始,蔓延至这片庞大的土地……
如履薄冰 第一百零六章 脱困
第一百零六章 脱困
范是个小市民,一个微不足道的剃头匠。唯一值得他骄傲的就是他住在城里。虽然莫斯科已经是帝国的旧都城,皇室一年到头也难得来一趟,但范还是总以首都市民的身份到处炫耀,在与亲戚朋友的聚会闲谈中,他也力求总是能占领话题的主导。
按照他的话说,只有帝国中枢的市民才能在第一时间获得世界最新的消息,什么?您不信?您不看看,全帝国也就圣彼得堡和莫斯科有两家报社,虽然莫斯科的《帝国新闻》发行量远远赶不上圣彼得堡的《帝国日报》,但内容却比《帝国日报》要丰富很多
五月六日,他照常一大早就蹲在《帝国新闻》报社门口,叼着烟屁股等报社开门。要知道他可是不识字的,不守着开门时询问报社的人,他压根看不懂报纸上的消息。
七点三十分左右,陆陆续续的驿车已经停靠在报社门口,就等报社的新鲜报纸出炉好装上车运送到帝国各大主要城市去,报童们也纷纷抵达,穷孩子们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聚在一起无聊的玩石子游戏。
终于在诸人的期盼中,报社大门开了,报童们一股脑的簇拥上去,范也不甘示弱,他奋力的挤上前拉着分报纸人的衣袖急匆匆的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大消息?”
“大消息?”份报纸的人是范的老熟人了,他推搡开成群的报童们,接过范递上的香烟,得意的开口道:“可是大消息啊疯子皇帝又闹事了,今天的头版整个版面说的都是他将我们的皇后陛下软禁在奥丁堡,准备废除皇后,让一个坡脚女人代替她后位的消息听说圣彼得堡的《帝国日报》也是同日刊登,我们编辑可是花了大钱从他们那里获得的第一手资料呢”
“哎呀呀可不得了那我们以后的皇后就是个坡脚婆娘了?”范眉开眼笑的接过报纸,摸索着泛着油墨香的版面,心中乐开了花,这次他的风头可要出大发了
整整一周的时间,从帝国西侧的伏尔加河流域,到最东段的勘察加半岛;从邻近北冰洋的北地群岛到南边的贝加尔湖;帝国皇室即将发生大变动的消息随着驿车运载的报刊,遍布全国。
人们不由想起了那个在白女皇守灵仪式上长时间跪拜的虔诚皇后,那个唯一信奉东正教说俄语的帝国皇室成员。
同情与不甘从人们心底升起,沙俄帝国,欧洲面积最大的帝国,为什么要招来个出生普鲁士的国君呢?现在可好了,疯子皇帝折腾完了军队就开始折腾教会,最终连我们俄国的皇后陛下也不放过
各地再次出现了游行和抗议,人们高举着旗帜,同声赞道的斥责皇帝彼得三世,连贵族和各省的省长们也纷纷表示不能容忍伊凡独眼龙家的坡脚女人成为帝国的皇后陛下。
一时间各地怨声四起,抗议信和承愿书像雪片般的涌至圣彼得堡冬宫皇室。
而远在西军驻地的皇帝彼得三世陛下对此却一无所知,他正搂着他的情妇伊娃,不高兴的责问鲁缅采夫大元帅为何不能整军开赴奥地利境内。
“元帅阁下,我不明白为什么军队不能立刻上路?西军难道不是军纪严格的部队吗?我可没批准你的部队集体休假。”
老元帅摸摸胡子,一脸无奈的回答道:“我亲爱的皇帝陛下,这我也没有办法啊,最近部队里发生了流行病,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上吐下泻连床都起不来了,又怎么能立刻开赴战场呢?”
“流行病?”彼得条件反射的抖索了一下,他身边的独眼龙伊凡凑近他小声说道:“陛下,您要明察秋毫,别被糊弄人的话迷惑了啊。”
彼得壮壮胆子,开口道:“我……我命令他们必须明日都恢复健康后天……恩大后天西军就必须拔营。”
“如果您能指挥的了病毒的话,我自然会听命行事的,陛下。”老元帅笑眯眯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