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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不见,芙贵妃的礼仪倒是学好了,太子满月时,本宫听闻碧嬷嬷说,贵妃身子不是,正要卧榻休息,却不知道是那位太医如此高明,竟然能在短短两日不仅只好了贵妃的病,还让贵妃愈发精神娇美。”云倾看着芙贵妃眼神丿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不禁冷冷的提醒她,她的病态装得一点都不像。
芙贵妃面色一沉,随之却没有半点恐惧的扭转过头,冷哼了一声。
“皇后突然跑来哀家这个冷清的宫殿来做什么?”太后的声音幽幽的从大殿上方传来,也许是因为芙贵妃的不懂掩饰,令她不得不开口说话,所以她已经睁开双不见喜怒的眸子,施了宫脂的面容比数月前云倾见到她时,年轻了许多,原本有些花白的鬓发也被染成了黑色,发簪上了赤金凤头钗,红唇紧紧的抿起,显示了为人的坚毅。
太后的确是坚毅的,若是换做任何人坐到这样的数次打压都会觉得心灰意冷,要久居深宫颐养天年,不打算再过问朝廷上的事情,可是她却数次跌倒数次站起来,且一次比一次手段凌厉狠绝,而这一次,更是倾尽了一切要与她相博。
云倾浅笑,目光深幽,琥珀色的眸子隐藏着太后也探测不出的情绪,她声音婉柔的道:“太后娘娘在麟儿满月的时候都不曾前来看望,使得灵儿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祖母,而轩烨国来自都对天下展示的是皇室的母慈子孝,因而,太后不去喝一杯太子的满月酒,太子却不能不来看望太后。”
云倾话语间的讽刺意味十分浓郁,母慈子孝,哼,这个的确慈祥,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利用。
太后的面色渐渐的哪看起来,就算是浓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气怒,可是有了云山传来的密信和庞炎做后盾,太后的腰板也硬朗了起来,她没有被云倾激怒得全身颤抖,而是也冷笑一声,道:“皇后是来看哀家和芙儿有没有被闷死在这建章宫吧,带着太子来看祖母?你一套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相信,但是哀家不信。”
云倾秀眉微挑,心里已经更加确定那夜的人的确是庞炎。他为了除掉自己竟然不惜反戈,藏身在建章宫,目光冷冽的扫向屏风处,微微眯起,随之便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里侧一闪而过,快的让人以为是幻觉,但却让云倾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臣妾知道太后娘娘对臣妾有误会,但是无论太后娘娘如何看不得臣妾,但,臣妾的夫君毕竟是太后娘娘的儿子,臣妾的孩子也是太后娘娘的孙儿,太后七年不曾见到皇上,如今连刚出生的太子也避而不见,难道就不觉得想念吗?”云倾淡淡的说道,但是目光中却早已经冰冷。
太后的面色陡然一震,随后眼底划过一丝痛楚,原来,即便如太后这样想要把住权势,以王氏的一切利益至上的女人,终究还是逃离不了骨肉亲情的牵绊。云倾看着太后,心头不免猜想,将来她们二人兵戎相见之时,她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和心态来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皇上……他还好吗?”太后的问得有些涩然,似有什么哽咽在喉间一般。
“契丹和匈奴交战,于大运河隔岸相对,周旋了已经数月,北楚一心想娶南齐,扩大自己的势力,现在朝廷虽然已经压住了,但是以楚桓的心智,他居然不可能轻易的放手。如今,齐国内虚,若是现在朝廷派兵攻打,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生擒南伯侯这个叛徒,可是……”云倾故意将现在的局势透露给太后,也算是自己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看她究竟是选择保住自己儿子的江山,还是选择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用庞炎的那两万人马为王氏一族博一个,也许根本不肯能实现的荣耀和前程。若是她选前者,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若是后者的话……
太后听闻云倾的话,先是一怔,随后有些愕然,显然,她没有想到现在的局势居然已经走到了这样攸关胜负的一步,于是立刻问道:“可是什么?齐戎秋是个奸诈小人,契丹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个正好大势向我,还有什么好可是的?”
“可是,皇上派庞炎率领两万精兵前往南齐为冷战天的大军做探路先锋,但庞炎却在出了金陵之后突然消声灭迹了,甚至连两万兵马都一同消失得干干净净。那两万兵马是皇城禁卫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齐戎秋狡诈万分,所以她们必然不可缺少,如今情势陡转,皇上更是焦头烂额,太后娘娘觉得皇上会好吗?”云倾淡漠的盯着太后那瞬间慌促的眼神,红唇抿紧。
太后僵住了,她迟迟不语,似乎也在心里衡量着什么。可是片刻后,她却突然一转之前的沉重,看着云倾,冷漠的道:“你告诉哀家这些做什么?哀家又不懂兵马,皇后不是能够为皇上分忧解劳,懂得治国之策吗?”
“臣妾固然可以给皇上解忧,可是毕竟之时一介女流之辈,更何况母后不是教导,后宫不得干政,而臣妾现在也因为庞炎的失踪而惊慌失措,不知所云,而皇上也日夜长叹,所以万万不敢再去叨扰皇上,如今,也只能求祖宗保佑,但愿庞统领和那两万精兵平安无事”云倾缓缓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只能求祖宗保佑?”太后怒了,猛的拍想桌案,陡然立起。
云倾垂眸,怀中的孩子被这声巨响一惊,睁开双睡梦中的眼睛,小手不住的挥舞着,云倾立刻拍了拍他,缓缓的摇晃起来。而太后一看到云倾怀中那哭死凌烨轩的婴儿时,身体陡然一震,随后目光突然沉静了下来。
“臣妾只能求祖宗保佑,因为臣妾也没有办法,太后娘娘发如此大的怒火,莫非娘娘有办法?”云倾毫无畏惧的抬眼望向居高临下,气势压迫的太后,冷冷淡然的说道。
太后的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开,冰冷的凝视着云倾,而云倾则是缓缓起身,欠身告退道:“麟儿应该是饿了,臣妾也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说罢,抱着孩子便踏下了石阶。
芙贵妃见云倾抱着孩子离开,鼻孔出气的冷哼一声,随后转身,提起裙襦步上石阶,却见太后面色沉溺,目光凌厉,顿时吓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的跪坐在一旁。
太后双眼眯起,带着金护甲的手握紧了又松开,随后下颚紧绷,面容庄肃,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
云倾回到凌霄殿时,就将孩子交给了奶娘,蛮儿跟随她入寝室,疑惑的问道:“太后相似将一切都已经怪责到了您的身上,可是这庞炎失踪,又不是娘娘唆使的,太后她生什么气啊”
“庞炎失踪,虽然不是本宫唆使的,但是却与本宫有着脱离不掉的关系,太后当然会生气”云倾冷笑了一声,冷漠的说道。
若非是要借助庞炎和那两万兵马之力对付她,太后自然就不会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如今一边是王氏的荣耀和即将唾手可得的后位,一边是轩烨国江山的国土收复,无论选择哪边都要舍弃其一,她怎么能够不震怒?
蛮儿讶异,不明所以,但云倾却也没有深入解释,只道:“你下去吧,本宫有些累了,想先休息片刻”
蛮儿领命,匆匆出了殿。
的确有些累,因为无论以往斗争过多少次,可是始终还是相隔一道墙,不曾有过真正的杀戮,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太后手中的筹码不再是花了千金万两就可以买到的魅影门杀手,而是庞炎和两万皇宫精兵。
两万人马,对于冷战天麾下的十几万将士来说,不过是断了一根汗毛而已,但是两军一旦交战,必然会惊动整个天下,到时候,这件事就会如同皇室丑闻一样传遍每一个角落,待到那时就真的不是她死,就是太后亡,两者只能活其一,无可选择。
可是建章宫,被恨意包裹的太后,未必能够想到这一点,因为她只想着将芙贵妃推上后位,将她废黜……
天色渐渐的暗沉下来,大雪也渐渐的停止了,云倾就这样坐在了床榻旁一整天。就连凌烨轩的气息将她包裹都没有觉察。
一件带着温暖的裘袄披在自己的肩上,驱散了寒意,云倾这时才回神,而凌烨轩将她拥进怀中,用力的抱着,低哑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今日去建章宫了?”
轻笑,却也是苦涩的,她淡淡的道:“蛮儿倒是什么都不敢瞒你,是否连臣妾每日喝几杯水,吃几口饭,她也一并汇报了皇上?”
“那是自然,因为你是朕的,朕要时刻知道你的一切,哪怕是一些细小的琐事”凌烨轩霸道的声音萦绕在云倾耳边,带着她熟悉的蛮横和不讲理。也许,也正就是这样的束缚和无赖,才让她无计可施,最终只能从了他,再回到这个金色的华贵牢笼,为他生儿育女。
“政务如此繁忙还要如此,皇上不觉得厌烦吗?”云倾叹息了一声,有种认命的味道。
可是她这一声叹息,却让凌烨轩满足而充实,他喜欢她认命的样子,那表示她不会想着要逃离。于是他将她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亲吻了她的额头,笑道:“不厌烦,朕巴不得蛮儿时时刻刻都去禀报,因为这样,朕会觉得心里踏实很多,也就是有心思将那些奏章看完了,否则,朕总是会走神,脑子里都是你的嫣然巧笑,那时,就会很想丢下东西奔来找你”
这是凌烨轩的真心话,云倾能够感觉得到,她看着他刚毅的俊容和眉眼只见的柔情宠溺,轻轻的痴笑,而后依靠在他宽厚的怀中,抬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缓缓的道:“难怪天下人都说臣妾是红颜祸水,迷惑帝王的妖孽,以前臣妾还觉得委屈,现在想来,突然觉得她们说的都对。”
凌烨轩剑眉紧黜,似有些怒意的看着她,而云倾则是低笑出声。
“就算你是妖孽又如何?朕不容许你离开,你懂吗?”他有些暴戾凛然的说道,围住她的身子,不容许她有逃离的机会。
心头因为庞炎和太后串联的阴云慢慢的散去,心口溢满了暖意。她似乎已经渐渐开始习惯在了这种被宠爱,被呵护,甚至被藏在臂弯中,如同精贵物品一样被妥善安放的生活。渐渐脱离了那种要自己一手撑起一片天空,独自面对血腥、杀戮,和未知的恐惧的日子。
这一切,是潜移默化的,是慢慢积累而成的,而她也被在这种生活中,不知觉就被教养成了凌烨轩怀中的娇小妻子,再不是满身是毒刺的冷云倾。可是蓦然回首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这,就是习惯的可怕。
静静的依偎,只道赵公公隔着垂帘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凌烨轩才不舍的放开了云倾,牵起了她的手,一同踏出内殿用膳。
一顿饭,今日算是吃的最为平静,因为没有人前来打扰,可是就在婉儿收拾碗筷的时候,赵公公却匆匆的出去,又匆匆的回来,一连反复几次在凌烨轩的耳边嘀咕着什么。云倾不在意,径自逗着睡睡醒醒的麟儿,随后在蛮儿的提议下一同进偏殿给他洗澡。
等云倾抱着满身清香的麟儿踏出偏殿时,凌烨轩已经不在内殿了,赵公公笑着说:“皇上去御书房了,刚才有一件紧急的公文要处理,所以来不及跟娘娘说。”
云倾点头不语,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最紧急的?是拿下南齐还是制止太后?
转眼间又过了半个多月,契丹和匈奴的战事还是没有一点进展,因为双方的损耗太大,似乎耶律南宫和义渠烈都已经在考虑